索菲亚虽然并未经过系统的练习,但是之前在战争中的经历已经足够她分辨出,这一剑里到底隐藏着多么恐怖的杀意。哪怕她竭尽全力地挥剑格挡,却也被艾尔莉亚手中的剑斩退数步,几乎要掉下台阶。
——她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索菲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心中的愤怒竟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庆幸与兴奋。由此,她变得更加愤怒,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仅仅是朝着敌人挥出最沉的一剑,直接打断了艾尔莉亚的攻势。
两人的剑刃碰撞在一起,发出迄今为止最为沉重的巨大声响,好似要将天空之下的死寂彻底打破。她们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刀剑架在同样的高度,拼命地朝对方压去,好似是想凭借这样的角力去分出胜负。
“哈哈哈……艾尔莉亚,我做梦都想要打败你,将你的高傲踩在脚下。”索菲亚咬牙切齿地说道,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明显,“那样,你也一定会承认我吧?是否必须要这样做,我才能回到你的身边?”
“我不会否认你,但也绝不会在这里停下来。”艾尔莉亚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优势,便猛地卸开剑上的力道,直接侧身撞向索菲亚的身体。
猝不及防下,索菲亚差点被撞翻下台阶,后退了好多步才勉强在台阶上站稳。她从未想过艾尔莉亚居然也会如此招数,而且那种挥剑的方式简直像是一些已经战斗数十年之久的大骑士。这样打下去,输的一定会是她吧。
真是……敌不过呢。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的天赋都如同太阳一般耀眼。
可惜……这已经不再是比试了,而是最残酷的战争。
艾尔莉亚,我是多么想打败你啊。
但这并不是为了证明我要比你优秀,而是为了向你证明……名为索菲亚的魔女,也是如此骄傲的人啊。接下来,请允许我用魔女的方式来进行这场战争吧。
“苏醒吧,火焰的仆从们!”索菲亚再也没有回到台阶之上,反而是作出一个手势,高声怒吼。而等到艾尔莉亚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去阻止她了。
从一开始,艾尔莉亚就应该察觉到,那个地方并不是因为索菲亚没有站稳,所以才差点掉了下去。而是她本就打算和艾尔莉亚拉开距离,于是特意多退后了几步。正是这多出来的几步,让索菲亚完成了整个魔法的咏唱。
死亡的剑刃在最后一个字节落下时砍向了少女的脖颈,却被一只由熔岩所构成的巨大手掌阻拦下来。尽管死亡很快便将熔岩侵蚀,将整只手掌砍成两半,可索菲亚已经往后跳去,落在一个拔地而起的巨人肩上,很快便远离了台阶。
那些帮助她杀死了无数敌人,赢下一场又一场战争的熔岩巨人们终于从长眠中苏醒过来,仰头发出震天的咆哮。如果不是阿斯莫德将祂的王座放在这里,或许在这些巨人出现时,这座高台便要轰然倒塌。但正因为巨人们是站立在高台之上,此刻的场景才更让人感到绝望,犹如末日将要降临。
每一位熔岩巨人都足足有十数米之高,脚底的熔岩甚至将高台烧出一个又一个的窟窿。其中最高大的一位则将索菲亚托在肩膀上,藐视着站在台阶另一侧的渺小“蝼蚁”。在这些巨人出现的瞬间,空气重新变得炽热,就连暗沉天空都被染上一层红晕。
索菲亚抬起手,又轻轻往下一挥,那些巨人便同时开始行动,朝着站在台阶上的艾尔莉亚拍去。尽管它们无法沾染王座,但艾尔莉亚也没有试图往王座的方向逃跑,仅仅是有些狼狈地躲到那些巨人的脚下,以此来获得喘息的机会。
“你会怎么办呢,艾尔莉亚?”索菲亚低头看着这一幕,心中没有任何的欢喜,反而是愈发期待起艾尔莉亚的反击。她心里很清楚,仅凭这种无趣的手段是不可能打倒艾尔莉亚的,战争的胜负必然会在十招之内见分晓。
很快,艾尔莉亚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那些巨人的脚下,仿佛从未出现过。可索菲亚早就料定艾尔莉亚会这样做,毫不犹豫地将自身的领域扩散开来,直接锁定了艾尔莉亚的位置。她站在最高的巨人肩上,手中的长剑从中间分开,化作一把长弓的模样。
少女便顺势将弓拉满,一根火红色的箭矢在弦上凝聚,对准了刚好跳到一个巨人手臂上的艾尔莉亚。与此同时,一股更加沉重的威势从索菲亚身上升起,漫天的火光彻底照亮了她的脸,就连手中的箭矢也蓦然燃烧起来,远远望去就仿佛是一团巨大的火焰。
“火焰的雨啊,淹没此地吧,将一切污秽洗尽。”索菲亚轻声念道,随后松开了拉弓的右手,任由手中的箭矢飞出。
艾尔莉亚听见魔女的咏唱,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长剑朝着箭矢甩出去。漆黑与火红在半空中撞到一起,引起的爆炸再一次令帝都变得热闹起来。箭矢如同烟花一样炸开来,化作最华丽的暴雨落在高台上。如果仔细看,便能发现那些所谓的“雨点”全都是索菲亚一开始所射出的火焰箭矢,而且其中的每一发都拥有着轻易杀死一个骑士的威力。
高台下的贵族们已经看呆了,再也顾不得心中的恐惧,拼了命地往后退去。就连那些训练有素的骑士也感到手脚冰凉,自发地组织起一条防御阵线,保护着那些贵族离开。在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前,他们从来不敢想象一位魔女竟能拥有如此伟力。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艾尔莉亚在面对着如此倾盆暴雨时并未选择后退,反而是将周身死亡凝聚成实体,硬是顶着漫天火雨朝索菲亚所在的方向冲去。死亡铺出一条栈道,让少女得以踩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所有阻拦在她前进道路上的火焰都被她一一撕碎,完全不像是她平时会采取的战斗方式。
她就好似要将火红色的天空硬生生撕成两半,身后仅仅留下一条漆黑的通道,以及零星近乎熄灭的火花。在如此惨烈的气势下,就连索菲亚都不免陷入到短暂的惊讶中,随后才有些手忙脚乱地张弓搭箭,不停地朝艾尔莉亚射出新的火焰箭矢。
“妨碍。”艾尔莉亚眼都不眨一下,手指在空气中连点数下,将那些箭矢皆尽引爆。火焰的暴雨化作一场又一场的烟花盛宴,将暗沉的天空彻底照亮。
死亡的屏障在如此剧烈的爆炸下摇摇欲坠,可艾尔莉亚很快便凝聚出一把新的长剑,手指轻轻拂过剑刃,任由剑刃划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顺着剑刃缓缓滑落,剑身上缠绕着的黑雾便忽然涌出来,贪婪地将鲜血尽数吞噬,在剑身上刻写出一道不详的血痕。
明明她自己也是第一次去使用这股力量,可不知为何,少女的心中竟无半点迷惘。那些死亡仿佛在指引着她,将她的每一个动作引导至最适合的位置。于是,她深吸口气,缓缓闭上眼睛,蓦然向前挥出一剑。
这是无名的一剑。
不需要任何言语,也不需要任何措辞。仅仅一瞬间,过量的死亡从剑身上涌出,将面前的一切全部杀死。火焰也好,巨人也好,空气也好,声音也好,一切的一切都陷入到死亡的境地里,就连天空都被重新洗成黑色。
万物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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