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吗……那个时候，老师应该是在陪我看书吧。”艾尔莉亚试着去回想，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替那个人找借口的想法，“她没有和我提起过要和您比试的事情，或许是单纯的不想去吧。”
虽然魔女们的记忆力很好，但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能记得一清二楚。除去知识本身以外，她们或许会忘记任何不起眼的事情，如果时间跨度是按年来计算的话，那就更容易忘记了——记忆力再好的魔女，也不可能记得一年前的今天早餐吃了什么。
可惜……这不是什么不值得挂念的小事，而是另一位称号魔女的邀约。先不说她们两人是否会一直保持通信，即便是没有联系，艾琳也不可能会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以艾尔莉亚对她的了解，多半只是因为不想去，所以才放了人家鸽子吧。
“其实我能理解她。”佩尔轻轻扭了扭脖子，从身旁的口袋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魔杖，“魔女们毕竟是要远离争斗的存在，一旦过度沉迷于力量本身，很快就会丧失资质。可是，我无法接受她给出的理由。”
“理由？”艾尔莉亚稍稍犹豫，还是拿出了魔杖来，让自己的朋友们先退到场地边缘去。或许是因为佩尔提前打过招呼，这么大的一个演习场里只有她们四个人，外面的大门早已被关上。在这场比试结束以前，谁都无法从这里出去。
“艾尔莉亚，加油啊。”爱丽丝找个位置坐下来，有些没心没肺地喊道。反倒是坐在旁边的索菲亚露出了一副相当为难的表情，最后干脆不说话了。她敢保证，如果自己敢这么喊，佩尔一定会跑先过来把自己揍一顿。
那毕竟是自己的老师啊……这种情况下很难去偏袒哪一边。但索菲亚对于佩尔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内心自然更偏向于为艾尔莉亚加油。人们更习惯于同情弱者，对强者的胜利视作理所当然。
佩尔并未在意，仅仅是将魔杖在空气中轻点，一股庞大的压力肆意地扩散开来。一时间，就连空气都逐渐变得灼热，大地之上逐渐燃起无名的火焰。这并不是魔女们释放魔力时所造成的异象，也不是什么幻觉，而是她作为“火之魔女”所独有的权柄。
世人们常常以为，所谓的“火之魔女”只不过是专精于火系魔法的魔女，和其他魔女并没有太大区别。可很少人能知道，为什么“火之魔女”的称号只能由艾肯瑞帝国的战争魔女来继承。
理由很简单。
因为……这里是火之神阿斯莫德的国度。那些被神明承认的人，自然也意味着能得到神明的祝福。也只有那些参与过最残酷的帝国之战的战争魔女，才有资格得到这一祝福。
“神明的气息吗……”艾尔莉亚抬手挡住扑面而来的热浪，表情变得愈发凝重。虽然她能猜到佩尔很强，却没想到居然会强到这种地步。虽然地上那些火焰看上去和普通的火没什么区别，但以艾尔莉亚的见识，自然不可能将权柄与元素弄混。
大气中并不存在元素，所谓的元素只不过是魔女们从权柄中窃取出来的概念。这也是为什么此前艾尔莉亚有一段时间失去了所有魔法，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便失去了偷换概念的能力。而这种能力才是魔女们赖以生存的根源。
换句话说，所谓的魔女只不过是窃取了属于神明的权柄，所以才能够使用魔法。而以这种方式窃取而来的力量自然不可能对权柄的所有者造成任何影响——其中也包括了不死者。可现在佩尔所使用的火焰毫无疑问是神明的权柄，而非窃取来的元素。
这样的权柄，绝对不是那些窃取而来的赝品能够相提并论的。
“已经注意到了吗？”佩尔缓缓闭上眼睛，那火红色的头发却像是被什么点燃，逐渐变成火焰本身的颜色，就连身上的魔女服也开始转变。她将自己最强大的姿态展现在一个还未得到议会承认的灰阶魔女面前，仅仅是为了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艾尔莉亚，不要让我失望。你可是……那个智慧魔女最宠爱的学生啊。”
话音刚落，佩尔便突然消失在原地，就连她身后的火焰都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咏唱，也没有手势，一切都如同本能般自然。在踏出一步的时候，她便已经来到艾尔莉亚身旁，手中的魔杖朝着少女的眉心点去。
“原型·妨碍。”艾尔莉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准备许久的魔法释放出来。两人间隔的空气中，光子骤然凝聚起来，形成两道实质的枷锁套在佩尔的手腕与脖颈上，死死地限制住了她的行动。
她早就不是那个只会两个魔法的见习魔女了，在成为灰阶魔女以后，艾琳便已经放开了对她的限制。只可惜，掌握原型的难度摆在那里，不论艾尔莉亚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便掌握太多的原型。
虽然没有掌握原型也能够使用这些魔法，但无论是从消耗还是从施法速度的角度去考虑，普通的魔法都远远不及那些已经掌握了原型的魔法。在魔女的战斗中，消耗与施法速度便意味着一切。
“光的原型吗……有点意思，不过还不够。”佩尔既然敢直接来到艾尔莉亚面前，自然是有依仗的。只见火之魔女抬起未被束缚的左手，轻轻按在那光子的妨碍上面，朝里面注入些许魔力，随后微微用力，整个光圈便被佩尔徒手捏碎。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甚至突出一种极端暴力的美感，让在旁观看战斗的索菲亚与爱丽丝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而艾尔莉亚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佩尔挣脱束缚，她趁着佩尔去破坏脖颈的束缚时重新与对方拉开距离，咏唱起一个她不甚熟练的魔法。
“天上之天上，最冰寒的水，化作不息的川流。”少女魔杖朝下一挥，原本燥热的空气为之一滞，取而代之的是辞别不久的剧烈冰寒，“魔法，暴风雪！”
无端的水汽开始凝聚，将半边的场地都染成花白。降临于此处的暴雪疯狂地朝佩尔涌去，仿佛想将那些永不熄灭的火焰扑灭。这可不是那些自然的风雪可以比拟的，一旦长时间待在这样的场地中，哪怕是活人也会被轻易冻结成冰块。
“无用的挣扎。”佩尔轻哼一声，将脖颈上的束缚摘掉，很快开始咏唱起自己的第一个魔法。只是，她的咏唱并不同于一般的魔女，甚至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那过分伟大的名讳，唯有知晓真实者才能予以最虔诚的祷告：“以阿斯莫德之名，火之炼狱。”
“糟了……”当听到那个名字时，艾尔莉亚脸色一变，下意识想取消掉自己已经释放出去的魔法。只可惜，在佩尔完成咏唱的时候，她魔法便已经生效了。
仅仅一瞬，呼啸的风雪便被火焰所摧毁。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佩尔缓步从火焰中走出来，手中的魔杖轻轻一挥，周身的火焰便好像活了过来，分化成数道流质的火光朝艾尔莉亚刺去。除了她以外，此世再也没有一个魔女能将这些火焰指挥得如臂使指。也就是说，佩尔根本不需要任何原型便能发挥出作为火之魔女的全部实力！
“妨碍。”艾尔莉亚脸色微白，但还是快速地在空气中点了数下，将束缚当作屏障来用，将所有的火焰抵抗在外面。在这样的场地中，她完全不敢使用火焰去和佩尔对攻。别说是她，就算是她的老师来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使用其他类型的魔法。
可艾尔莉亚所掌握的原型并算不多，要是再去掉“火焰”这个最重要的进攻手段，她能够威胁到佩尔的方式就不多了。她不知道这场比试到底要怎么才会结束，但是在彻底落败之前……艾尔莉亚都不愿意认输。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去逃避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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