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莫德的王座位于整个皇宫的最顶层。那里从来都不允许任何仆人进去,哪怕是即将登基的新王也不愿轻易踏足,生怕被神明留下的诅咒缠身,落得一个悲惨结局。可只有米娅自己知道,这里哪有什么诅咒,只不过是凡人们自己编出来吓唬自己的罢了。
阿斯莫德从来不会记恨任何人,只要那些凡人是通过战争赢过自己,便有权力从自己得到任何东西,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这张王座。可不知道为什么,祂总觉得自己是忘记了什么,以至于对战争失去了兴趣,任由米娅去处理这一切。
直到有谁来到祂身边,轻轻推了推祂的身体,大声喊道:“阿斯莫德,快醒醒。我把叶歌带过来了,你不是有话要和他说吗?
“叶歌?那是谁?”阿斯莫德睁开眼睛,侧头看过去,看到一个黑发黑眸的青年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祂无法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任何情绪,就连一丝一毫表面功夫都欠奉,让人如此的不快。可正是这幅表情,让祂回想起了一个无趣的家伙,一下子便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
“你找我有事么?”阿斯莫德打量着叶歌的时候,叶歌也在打量着对方,逐渐将那个仅存在于记忆中的阿斯莫德与面前的男人联系起来。但如果光看对方的脸,其实一般人很难相信,这个看上去略显颓废的红发青年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火之神。
阿斯莫德看上去只有约莫二三十岁,火红色的短发很容易让人想起祂的权柄,身上则是穿着一件随处可见的白色短衫,透过衣服依稀能看到锻炼得极好的身体。只是,伟大的火之神并未如世人所愿的那般端庄且威严,反而是横躺在自己的王座上,哪怕是看到叶歌来了也没有坐起来的想法。
“啊对了,我确实找你有事。”阿斯莫德挠了挠头,有些随意地问道:“你觉得这个国家怎么样?”
“你指哪方面?”叶歌微微皱眉,问道。
“当然是指那些凡人啊。如果你也觉得无趣的话,那就将这个国家推倒重建好了。”阿斯莫德伸了个懒腰,终于从王座上坐起来,双手搭在膝盖上,“我已经沉睡了太久,现在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就连凡人们的战争也不能让我提起一点兴趣。”
“但这些和我并无干系,不是么?”叶歌很平静地反问道。
“说的也是。”阿斯莫德并不意外,只是朝站在一旁的米娅招了招手,“可你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应该是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吧。如果你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米娅走过去,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地在手心一划,将手心割破。鲜血顺着她的手心滴落,最后汇聚在地板上,被无名的火焰所点燃,升起足足有一人高的火堆。期间,米娅脸上从未出现过任何表情,就好像被划破手心的人不是她一样。
起初,叶歌还未感受到任何异常。一直到米娅从那堆火焰里取出一本红色的书来,他才理解了对方在做什么。书本的封面用烫金的大字写着“战争宣言”四个字,即便是离开了火焰,书页间依旧在燃烧,一股令人心颤的波动迅速扩散开来。
那是余火的波动。
所谓的战争宣言,既是宣布战争的人,也是刻写在这本书内的律法。也正因为这本书内留有余火,所以才能一直生效。那本就是神明所赋予的奇迹,凡人们从来无有抵抗的理由,唯有服从。
“送给你了。”阿斯莫德从米娅手中接过书本,在其他两人略显惊讶的目光中将书本朝叶歌抛去,“既然我已经醒了,就不需要这种伪物了。”
叶歌接住书本,书上的余火很自然地蔓延到他身上,最后重新隐没在这具躯壳之下。取而代之的,是叶歌身上的死亡。那些一直沉默着的漆黑突然变得暴躁,一股比阴影更加深邃的漆黑从他身上蔓延开来,一点点将叶歌吞没在内。
那些死亡好似有了实体,如同污泥一样不断地翻涌着,很快便占满了整个房间。除了阿斯莫德和米娅站着的地方以外,所有的空间都被这些“黑泥”占满,其中传来无数亡魂的哀嚎,让人不寒而栗。
“阿斯莫德……发生什么事了?”米娅微微张嘴,忍不住躲到阿斯莫德身后去。
“只是一个适应的过程罢了。那些余火回到他体内,将他所有的死亡都重新激活了一遍。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其实只占了他所有死亡的十分之一不到。”阿斯莫德微微眯起眼睛,没有急着动手,反而是揉了揉米娅的脑袋,安慰道:“没事的,很快就结束了。”
而事实也正如阿斯莫德所说的那样,在那些黑泥膨胀到一定程度以后,它们反而停滞下来,最后像是倒带一样开始相互挤压,全部回到叶歌身体内。在那些漆黑彻底隐没下去以后,叶歌才终于回过神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和你打一架的话,应该能让我重新体会到那种早已被遗忘的欲求吧。”阿斯莫德扭了扭脖子,毫不顾忌地对叶歌说道。那漆黑的眸子里燃烧起火焰,就连身上那种颓废的气息也一扫而空。
“可惜,我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来谈谈你要发起的战争吧。”叶歌摇了摇头,收敛起所有力量。
按理来说,既然他已经回收了余火,那就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了。而且如果他一心想要离开,那么阿斯莫德是绝对留不下他的。不过他已经答应了米娅会留下来见证这场战争,如今也没理由再反悔。
“战争啊……什么来着?”阿斯莫德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不爽的表情,“说实话,我现在更想和你打一架啊。那种战争已经没意思了,就算现在让我来邀请你,我也开不了口啊。”
“为什么?”叶歌歪了歪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凡人们已经忘记了战争最初的目的,就连其中所必备的【残酷】都被抛弃。”阿斯莫德看向窗外,“这样的战争,实在让我提不起兴趣。如果你能让我想起来这种残酷的话,我可以再帮你一个忙。”
叶歌看了米娅一眼,少有地从小女孩脸上看到了些许异样的表情,点头答道:“我试试看吧。”
“那么,在战争正式开始之前,我就在继续在这里等着好了了。”阿斯莫德轻笑道:“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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