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歌和艾尔莉亚再回到大图书馆时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十点了。倒不是晚饭要吃这么久，他们是特意拖到这个时间才回来的。走进大图书馆时，温蒂依旧是孤零零地坐在前台，一脸平静地翻着书，似乎永远不会感到厌倦。
对魔女来说，得到知识最简单的方法永远都是读书，每一位魔女都会将大量的时间花费在读书上。可是像温蒂这样，仿佛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看书的反而不多，至少艾尔莉亚自己做不到这种事情。
应该说，凡人的集中度是有极限的，如果一直在做同一件事，哪怕再喜欢也难免也会感到厌烦或者疲惫。更何况，想成为强大的魔女光靠读书是不够的，还需要进行一系列的实践，去验证心中所想，不然学院也不会有所谓的实践考试了。
相较于早上，大图书馆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照明用的灯光洒遍了整个场馆。数千年的时间让这个世界从莽荒逐步脱离，但也并未达到叶歌理想中的模样，反而是比前世还要落后一些，只存在一些基础的民用科技，甚至其中大部分都是通过魔法来完成的。
“温蒂老师，我来借书了。”艾尔莉亚走过去，主动打破了这种沉默。
温蒂却像是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看了艾尔莉亚一眼，露出些许笑容来，道：“小莉亚，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对不起，来得有些晚了。”艾尔莉亚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没关系，平时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关门。”温蒂摇了摇头，合上手里的书本，把早就准备好的钥匙递给艾尔莉亚，“这是图书馆的钥匙，你走的时候直接把门锁上就行了。不过，记得不要在图书馆留太晚，小精灵对凡人的态度可算不上友好。”
“会有危险吗？”艾尔莉亚微微一愣，不由得问了一句。
“那倒不至于……毕竟小精灵本身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哪怕是小精灵中的王者，最多也只有大魔女的实力而已。但如果它们发现你还留在这里，到时候是会想办法把你赶出去的。”温蒂摇了摇头，主动解释道。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好时间的。”艾尔莉亚微微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你啦。钥匙的话明天再还我也可以，我还有备用的钥匙。”温蒂笑了笑，伸出手去轻轻捏了捏艾尔莉亚的脸蛋，很快便离开了大图书馆。就和之前一样，她从头到尾都未曾看过叶歌一次，就像是没能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
当然，这也和叶歌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有关。他仅仅是像阴影一般站在艾尔莉亚身后，身上没有散发出丝毫气息。毕竟不死者身体内没有任何生命力，躲藏在阴影里面时甚至能像杂草那般不显眼。
艾尔莉亚收起钥匙，稍稍松了口气，对叶歌说道：“搞定了，之后到时间了我们再锁好门，然后去到上面的几层等小精灵出现就好了。”
“如果小精灵不肯说呢？温蒂不是说，它们不喜欢人类吗？”叶歌从艾尔莉亚脸上收回视线，只是问道。
“嗯……不知道。”艾尔莉亚想了想，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其实我也没见过小精灵，不过既然能交流，那总会有办法的吧。”
叶歌有些无语，却也没特意去反驳艾尔莉亚，只是陪着她一起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书桌旁，聊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事到如今，他也不在意为什么艾尔莉亚会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了，反而是期待着这件事情到底会怎样发展下去。
如果不报以希望，那就不会对任何事情抱有期待。而当他察觉到这样的心情时，就已经说明，他与过去相比确实发生了些许变化，只不过那些根深蒂固的习惯并非如此简单就能被彻底改变的。
他并非期盼着被谁注意到，或者去做一些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在过往的人生中，叶歌从未期待过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如果没人理他，他甚至能一直坐在篝火旁边。可艾尔莉亚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一切。
他一直很好奇，艾尔莉亚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而这个女孩却并非能用什么样的词去概括形容。她仿佛是平凡，却一点都不普通，甚至是特立独行的存在——好孩子可不会故意去违反规则。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养眼，可爱的人不管怎样都会被原谅吧。
“说起来……艾尔莉亚觉得温蒂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叶歌翻开摆在桌上的一本书，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温蒂老师吗？”艾尔莉亚歪头想了想，道：“其实我对她的事情了解的不算多，不过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了。在我印象中，她总是那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大图书馆内看书吧，也很少去做什么实验。”
“她真的是魔女吗？”叶歌很容易想象出来那个场景，心中却有些不解。因为理论上来说，魔女们其实是不需要看那么多书的，实践往往比看书来的更加重要。这点看艾尔莉亚就知道了，虽然每年的实验考试都不及格，但只要能通过实践考试就可以毕业。
“温蒂老师是一位大魔女，但老师和我说过，她是不愿意去考核……或者说是懒得去考，所以才没能成为议会魔女的。实际上，以温蒂老师的知识量，只要肯做些实验，肯定是能通过考核的。”艾尔莉亚解释道。
“那艾尔莉亚喜欢看书吗？”叶歌继续问道。
“喜欢倒是喜欢……不过我肯定是做不到这样了。”艾尔莉亚吐了吐舌头，那表情看上去相当可爱，“我还是喜欢出门多一些，让我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看书我肯定是受不的。不过最近魔女们似乎都在往这个方向发展，好多人都不喜欢出门了。”
“不宅在家的魔女算什么魔女。”叶歌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是什么歪理。”艾尔莉亚有些无语。
聊着这样的事情，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大概连叶歌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确实是乐在其中的，哪怕是翻开了书也没看几页。而到了十一点时，艾尔莉亚便主动去锁了门，然后和叶歌并肩往上层走去。早上他们从上层的书架上取走了书，小精灵一定会去那边把书放回原位的。他们只要提前过去等着就好了。
虽然白天两人已经走过一次这个楼梯了，可晚上再走时依旧觉得遥远，遥远得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只是，两人谁也没注意到，有谁站在那早已被锁上的门内，仅仅是抬头看着他们，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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