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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余烬

005 余烬

艾尔莉亚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直护着的包包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一片漆黑里,她只能听见盔甲互相碰撞的声响,以及拳头打中了什么的沉闷声音。她有些慌张,只能徒劳地喊了一遍叶歌的名字,希望能听到他的回答。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她。她只能听到那恐怖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响起,每一次响起都让她害怕得几乎要吐出来。艾尔莉亚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只有拳头打在身体上,才会响起来这种声音。

少女疯狂地在地上搜索着,试图找回自己掉在地上的包包。可是,手掌间只传来了泥土与草坪的触感,仿佛是在嘲笑着她的徒劳。越是着急,便越是无法冷静,最后只能面对这样鲜血淋漓的现实。

终于,艾尔莉亚放弃了徒劳的寻找,只是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刚才那两下摔得并不轻,再加上之前的急跑,光是这么一个动作便让艾尔莉亚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感谢父亲从小就开始培养她,让她哪怕是在这样的境地下都还留着抗争的力气。

如果,命运还能留给她些许的侥幸,就请让她蒙中一次吧。

艾尔莉亚只能判断出来叶歌大概倒在哪里,但这就够了。少女闭上眼睛,走出两步,用尽身体所有力气舍身朝一个方向撞去。在那一瞬,她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一道铁壁,大半边的身体都几乎要失去知觉。

这种感觉并未让艾尔莉亚感到沮丧,反而是让她得到了救赎。哪怕不死者再怎么强大,本身的质量却摆在那里,猝不及防下竟被艾尔莉亚直接撞倒在地,沿着地面滚了出去。她来不及起身,干脆伏在叶歌身旁,强忍着疼痛道:“叶歌,快醒醒。”

不死者是不会死的,哪怕是被烧成灰烬,他们也能重新站起来。

他又听到了有谁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这一次……却格外的真实。

叶歌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已无血色,取而代之的却是比血还要鲜艳的赤红,把眼前可见的一切都烧了起来。他突然清醒过来,一种刻骨的疼痛蔓延的全身,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却只是徒劳,只能张开嘴无声地嘶吼着。

“余烬大人……您终于记起来,这属于余火的荣光了吗。”那个声音轻声说道。

叶歌伸手握住刺穿胸膛的剑柄,猛地从身体里拔/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叶歌自己拆下的头盔重新出现在头上,破烂的盔甲里透出赤红色的光,火焰从盔甲的缝隙里溢出来,连手中的剑也附上了火焰,把所有黑暗吞噬殆尽。

艾尔莉亚只能愣愣地望着的一幕,比那不死者更加恐怖的气势从叶歌身上扩散开来,让她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的陌生。明明火焰驱散了所有黑暗,艾尔莉亚却并未感觉到多少的温暖,反而有种莫名的恐惧。

他握紧手里的剑,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去理会倒在地上的艾尔莉亚,只是朝着不远处的不死者走去,眼中无有任何理智可言。

丢失剑刃的不死者也并未畏惧,正相反,他口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顾一切地朝叶歌冲来,握紧拳头朝叶歌打去。拳头再次落在叶歌脸上,却被头盔挡下来,而叶歌也仅仅是被打得歪了歪头,随后直接握紧拳头打回去。

明明刚才角力时,双方的力量还是相近的,此刻叶歌一拳直接将不死者打到在地上,一脚踩在对方头上,一切都和刚才的情形一模一样。只不过还未等叶歌将手中的剑刺向不死者,对方便猛地握住叶歌的脚,将他掀翻在地。

剑刃掉到草地上,叶歌也没有去捡,只是直接坐起身,一拳将朝自己扑来的不死者打倒在地。随后骑在不死者身上,一拳接着一拳地打在对方的头上,甚至将身下的泥地都打得凹陷下去。

最开始那不死者还在反抗,试图再把叶歌掀下来,可叶歌死死地按着不死者的脖子,完全无视了对方的攻击,仅仅是疯狂地攻击着不死者的头部。到后面,不死者的头盔都被叶歌打得凹陷下去,连反抗都变得贫弱起来。

艾尔莉亚何曾见过如此惨烈的战斗,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在心底祈祷着叶歌能够获胜。双方根本不躲不闪,拳头仅仅是疯狂地落在敌人的头盔上,就好像在比谁能承受更多的伤害,毫无理性可言。

“吼!”不死者仰头咆哮着,却又被一拳头打了回去。他早已是强弩之末,能撑到现在也仅仅是因为,这副身体还未彻底死去,还在挣扎着。

叶歌捡起身旁的剑刃,双手握紧剑柄,猛地刺向不死者的头颅。剑刃刺穿了不死者的头颅,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叶歌身上的余火还在燃烧着。不死者彻底安静了下来,余火蔓延到他的盔甲上,连着内里的枯骨一同烧成了灰烬。

做完这一切,叶歌才缓缓站起来,重新拾起插在地上的剑刃。比起刚才,他身上的火焰似乎黯淡了不少,只有在那盔甲的缝隙间才能找到些许余火。但这并未让叶歌身上的气势减弱多少,反而是变得更加惨烈与疯狂,让人不敢直视。

另一边,艾尔莉亚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包包,其实就掉在刚才叶歌倒下的地方,随手一摸就碰到了。可身上的伤势让她无法逃开太远,只能趁着叶歌与不死者互殴的时候躲到一棵树后,放了个隐身术偷偷观察着双方的战斗。

这样的战斗别说上去帮忙了,就连看着都会感到一股由衷的恐怖。好几次她都见到叶歌的头盔被不死者硬生生打得凹陷下去,最后却像是无事发生一样,扭了扭脖子又继续和不死者殴打在一起。

而当叶歌把剑刃刺进不死者的头颅时,艾尔莉亚才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躲回到树后面,祈祷着叶歌找不到自己。现在叶歌怎么看都有些不太正常,和之前自己认识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

她还年轻,不想死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

叶歌并未犹豫,在杀掉不死者以后便提着剑朝艾尔莉亚躲藏的大树走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艾尔莉亚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中默数。现在绝对不能探头去看,探头只会死的更快。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叶歌是猜的,其实并不知道她藏在哪里。

可惜,事与愿违。叶歌走到艾尔莉亚藏身的大树前,毫不犹豫地刺出手中的剑刃。长剑刺穿了树干,从树干后探出。要不是艾尔莉亚害怕衣服被钩到,没有贴着树干躲藏,恐怕这时候已经被刺穿了。

饶是如此,当那沾染着火焰的剑刃从树后刺出来的时候,她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站起来逃跑。可站起来的一瞬,惨重的伤势让她重新跌倒在地上,拼命地咳嗽着。躲到这里来已经耗尽了她所有体力,哪怕能再站起来,也不可能逃出去多远了。

已经没有退路了。

艾尔莉亚抿了抿嘴,仅仅是握紧了手里的魔杖,指向叶歌的头部。她只有一次机会,所有的希望都会赌在这个魔法上。

叶歌拔出长剑,绕过树干走到艾尔莉亚面前。他当然能看到艾尔莉亚手中的魔杖,却并没有在意,仅仅是抬起手中的剑刃,毫不犹豫地朝艾尔莉亚斩去。火光仿佛要斩开黑暗,在剑刃落下的一瞬,艾尔莉亚的魔法也终于完成。

火焰在魔杖上凝聚成束,可艾尔莉亚在释放的一瞬却压低了自己的魔杖。目标并非是她之前所指向的头,而是叶歌手中的剑。

“火焰!”

火焰弹精准地打在叶歌的剑上,把剑刃撞开来。这是连叶歌都未曾想到的事情,那剑身擦着艾尔莉亚的身体砍到地上,甚至把魔女的长发都烧焦了不少。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手中的剑,身上的火焰却终于熄灭,眼前的风景也逐渐变得扭曲,缓缓跪倒在地上。

艾尔莉亚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却并未感觉到预想中的痛楚。相反,她只听到了有什么倒在地上的声音,睁开眼去看时,眼前是那片熟悉的黑暗。没有火,也没有光。她忽地意识到什么,赶紧从包包里取出那盏提灯。

柔弱的光重新照亮了漆黑,叶歌便头朝下地倒在离她不足十公分的地方,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艾尔莉亚咬着嘴唇,瘫坐在地上。

“我还活着……”她喃喃自语,最后还是没忍住,抱着膝盖哭起来。

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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