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嗯，为什么？』
看着洛苡还在装傻充愣，不愿意正面回答我，我心里不知名的烦躁更上一层。
『你身上那种令人烦躁熟悉感，实在是太让人恼火了。』
我冷冷地盯着她，强行绷紧还在酸痛中的身体，随时准备把她放倒。
如果她是那个老家伙的人，那一定会露出马脚，谎言的漏洞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弥补，总会出现可疑的地方的。
『总算是发现了嘛。』
洛苡叹气道，再次靠了过来。
距离近得我甚至可以直接看到，我在她眼瞳里的倒影。
『应该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吧，你在地铁站，偶然出手救了一个女孩子，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救人？我的人生里……』
不对！
我正要反驳，回忆突然猛地涌上心头，那段被我潜意识里抗拒的回忆，重新出现。
小孩……妇女……少女……
无数往事冲上我的心头，让我一时差点没能把控住自己的身心。
看到我这样震惊的样子，洛苡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轻轻的笑了。
她偷偷牵住我的手，十指相扣，俯下身子，在我耳侧呢喃，呼出的热气让我的耳朵痒痒的：
『自那以后，我都一直爱着你啊。』
自那之后？一直……爱着我？
我短暂地混乱了一下，复杂的回忆，和一团糟的现实让我的大脑宕机了一会，等我再次清醒过来，洛苡已经不在房间内了。
我有些痛苦地抱着脑袋，记忆中，两个少女的脸开始慢慢重合……
是她……？
…………
…………
…………
…………
依旧是那个被冰雪包围着，如同生命禁区的宫殿内，少年面带喜色地看着参天大树上，结出的一颗果实。
果实是纯透明的，玻璃般的果肉中光怪陆离，有无数光点在其中闪耀了，如同在乌云密布的夜晚，闪烁着的萤火虫。
『事情的发展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除了两位女主以外，到现在，居然还会有第三者进场，这第三者，可完完全全是我计划之外的东西……』
『前世……今生……过去……时空错乱的因果相互碰撞，又再次产生未知的因果。』
少年的眼中绽放精光，贪婪地看着果实，犹如饿极了的人在看道美味佳肴一般。
区区一个小小的转生，独有因果之间的碰撞，就能有这么多超乎我预料的有趣东西。
少年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对生命之树卡巴拉的根源的好奇，就越发强烈，恨不得现在就丢下一切，去探寻真正的未知。
不过，少年的理性还是很轻松地战胜了他少有的冲动。
在自己完成位置的交接之前，自己还不能随心所欲地离开，自己还是被这个世界困在这里。
想到这里，少年不由得有些遗憾，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很快收拾好心情，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果实上收回来。
他转过身，对着空荡荡的大厅，轻声呼喊他那贴身随从的名字：
『伊塔库娅。』
『属下在。』
霎时间，原先空无一人的大殿，突然刮起了风，一个绝世美少女的身影在杂乱的风中逐渐清晰。
没几秒，风就彻底平息了，有着如雪般纯白长发和清澈碧绿色眼瞳的少女，凭空出现在大殿中央，半跪在地上，向面前的存在表达着自己的恭敬和崇拜。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
至于内心深处怎么想……
少年在心里嗤笑一声，伊塔库娅终究还只不过是个刚刚诞生自我意识不久的古神，对她的主上，阿撒托斯，尚未有过多的了解。
她自认为「完美」的表演，在早已看破这个世界因果链的阿撒托斯看来，是那么的幼稚，就像是迟暮老人，在看孩童表演拙劣的把戏。
或许伊塔库娅觉得自己的恶意已经隐藏得相当成功，但在少年眼中，她的想法就如同某一世界中，刺客试图刺杀敌国的国王，图穷匕见。
少年本人倒也从来不为这种事情烦恼，人各有志，古神们也是如此，少年允许别的古神对自己怀有敌意的想法，哪怕是身边最接近的随从，对他怀有杀意，他也从来不放在心上。
少年相信那群古神们也很清楚，阿撒托斯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它们不会不自量力地来挑战一个不可能赢的对手。
况且，欣赏它们自以为是的小心思，也是很有趣的。
虽然少年觉得自己的时间接近无穷无尽，但现在，很明显不是适合一直想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的时候。
『伊塔库娅，上次安排你送回去的那个人类，怎么样了？』
少年看着表面上必敬必恭的伊塔库娅，脸色声音依旧如常。
『回报主上，送回去的那名人类，已经确认成功回到了群体，并且身上带着的那一时起源之力，并没有暴走，而是被好好地适应了。』
『嗯，然后呢？』
少年的目光投到伊塔库娅的身上，伊塔库娅只觉得自己似乎要喘不过气来了，连心跳的权利，都好像要被剥脱了。
她只得实话实说地汇报：
『在回到族群后，那名人类，发现自己无法变老，也无法死去。』
『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在参加自己妻子的追悼仪式了。』
少年突然饶有兴致地打断了伊塔库娅的汇报，插话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妻子，应该是那个叫什么诺拉的人吧？』
『是的，主上，在我的监视中，那位被称为诺拉的女性，在和那名人类重逢时，曾开心地哭了，发自内心地哭了。自此，直到诺拉老死，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只可惜一直没能没有孩子。』
『哦——』
少年玩味的眼神投在伊塔库娅身上，逼得她不敢动弹半分。
『这么说，伊塔库娅，你对那对人类伴侣很是感兴趣？居然难得会调查得这么仔细？』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为了情报的绝对准确，事无巨细地都调查过了。』
伊塔库娅强行控制住身体，断然否认道。
『算了，既然你这么不坦率，也没意思，』少年一挥手，『继续。』
『是，随后，那位人类，主动和族群提出，将他的身体作为「魔力」的源泉，用他血液制造一个仿造祭坛的小型湖，由他来承担人类与神明之间沟通的重担。』
『通过这一方式，人类种族终于可以初步掌握一点他们称之为「魔法」的力量，拥有他们认为的「魔力」。』
『魔力？』
『回主上，这是人类用来形容根源之力的名词，而「魔法」，也只不过是他们利用根源之力的初步体现。』
『他们的世界里，并没有根源的概念。他们认为，魔力都是神的恩赐，是神赋予他们的力量，那位人类，即是桥梁，又是人类用另一种方式向他们所认为的「神明」献上祭品。』
少年眼底暗光涌动。
『真是有意思，果然，人类到最后，都只会向那未知神秘的存在，寻找一个所谓心灵的寄托呢。却总是不肯相信，真正的救赎反倒正是他们所向「神明」献上的……』
『……那个「祭品」本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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