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魔女契约留下的痕迹，虽然不敢相信，但你居然从契约里活了下来。”
黄研突然用力，用力的挤压着裴乐欣的头，然后发出嘶嘶的笑声，和厄休拉那种笨蛋似的傻笑不同，黄研的笑声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声音。
“真的好有趣，喂，你别跟着姜小蕊了，跟着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钱也好东西也好，我只想在你身上好好的观察一番，每个月只要从你身上摘走一个器官就够了，怎么样，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可是我贵重的实验样品，后半辈子我都会养着你的，喂，求求你了，考虑一下好吗？”
黄研病态的发言，让裴乐欣开始觉得有点恶心，但他根本没有力气从黄研手中挣脱。
“放开我！”裴乐欣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
“这样你都不同意吗，你这家伙还真是奇怪，不过契约居然还可以给普通人带来能力，这点还真是我没有想到的。”
“这力量是我天生就有的东西，不是姜小蕊给的。”
黄研再次像之前那样笑了起来，咧着嘴，这次却没有打开牙齿，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的笑声。
她的身体在颤抖着，和刚刚一样，那是兴奋的表现。
“小子，你在耍我吗？还是那家伙指使你这么做的。”
“你觉得那个自大的家伙是个会动脑子的人吗？”
“说的也是。”她依然控制着裴乐欣的身体，“如果是那家伙，恐怕我现在已经变成肉酱了，肉酱……肉酱……”不知道那句话刺激到了黄研的兴奋点，她的脑内不知在妄想些什么，摆着像是在**似的一张脸。
“喂！”裴乐欣打断了黄研的妄想，“放开我，如果我出了意外，姜小蕊不会放过你的。”
还没等裴乐欣话音落下，他的一只胳膊突然就被掰断。
“别拿姜小蕊威胁我，我讨厌被人威胁，也讨厌被人反驳。
黄研的表情突然变成了一只野兽，冰冷的诠释着杀戮的含义。
“你刚刚说这股力量是你与生俱来的？”她不屑的笑着，看着裴乐欣坦露在胸口处的那个契约，“开什么玩笑，人类根本就没有与生俱来的力量。”
“但我的力量，就是与生俱来的。”
突然黄研掰断了裴乐欣的另一只胳膊。
“我说过，我讨厌有人反驳我。”
她一下将裴乐欣扔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撞到一旁的电线杆。
“才活了十几年的小东西，凭什么你觉得自己能无缘无故获得这份力量？”
裴乐欣的右眼不断跃动着。
“因为你比别人有更惨的遭遇？还是你比别人有更强的天赋？醒醒吧，这个世界上比你强的太多了，无论你有什么力量，你之前都不过是个普通人，或许你能撑过魔女的契约，但你的力量，绝对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你一定做过什么。”
她看着裴乐欣，脸上的表情难得的严肃，却又很快变成了一股狞笑。
“既然姜小蕊不在，那找你就没有意义了。”
她转过身，准备离开。
“喂！”裴乐欣克制住心中压抑不住的恐惧，叫住了她，“你找她，是为了什么？”
“还用问吗，魔女当然是为了愿望。”
“你说谎。”
黄研侧视着裴乐欣，看着他已经爬不起来的身体。
“为了复仇。”
她撇下这句话之后，便从裴乐欣的视野中，渐渐消失。
只留下侥幸又活下来的裴乐欣，拖着两条已经没办法再用力的胳膊，就像是两条藤蔓，他强忍着伤痛，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如何走回到家里的。
他扶着身旁那根电线杆，没有丝毫累的感觉，只有深刻的疼痛与麻木，还有大脑不断发起的嗡鸣声，他缓缓的抬起头，姜小蕊此时正站在大门外的电线杆旁，已经发现了他，她抱着手。
不对，那眼神不是姜小蕊，而是小恶魔。
裴乐欣有些吃力地走过去，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看见他满身的伤痕，似乎早就已经知道在那段路上发生过什么。
她张开口，却什么也没说，表情也从未因为裴乐欣受伤而改变。
“活下来了？”
她总是那样平淡的口吻，裴乐欣点点头。
早已习惯被人冷漠对待的裴乐欣，这次心里却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好像有只无头的苍蝇，在他的心房乱窜。
“胳膊给我，然后去做饭，我饿了。”
他伸出手，想要接过裴乐欣那两条已经断掉的胳膊，但裴乐欣这次没有伸出来。
“别浪费我的时间，傻狗。”
“我差点在半路上死掉。”
“那不是废话，所以手，傻瓜。”
裴乐欣发出连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的笑声。
“我是个普通人。”裴乐欣说道，“和魔女不一样，我知道什么叫爱、什么叫恨，知道愤怒，知道委屈，知道我生命的重要性，现在我知道自己累了。”
裴乐欣没有停下来。
“我讨厌你，如果不是你身体里还有另一个姜小蕊的话，我绝对不会和你沾上半点关系，如果我们是电影里的角色，那你一定是反派的一方……”
“说够了吗？”
她打断了裴乐欣的话，低沉的声音没有丝毫颤抖，依旧是那样平淡，可这种毫无所谓的态度，对裴乐欣来说完全就是一根巨大的导火索。
裴乐欣浑身都在颤抖。
他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擦过，还微微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的身体歪了一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之前连续几次做过同样梦，但我知道那不是梦，而是契约带给我的，你的记忆。”裴乐欣扶着楼道的门框，站在门框外面，“那个女孩口中的背叛者，是你吗？”
“是又怎样，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如果这就是你的回答，就该结束了，魔女也好，愿望也好，我不想再管了，你可以继续住在我家里，但前提是你不能出来。”
“傻狗，睁大眼认清楚你的主人。”
“就是因为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你们才让人觉得讨厌，魔女！”
裴乐欣进了屋子，重重的拍上了那道门。
裴乐欣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身上的伤还在，不像之前那样痛，但两根已经无力的胳膊他一个人没办法解决。
他渐渐冷静下来，开始为自己刚刚的话后悔，他站起身，打开留了一道缝隙的房门，小恶魔不在楼道里面，他于是走下楼梯，站在外面，看着刚刚小恶魔站过的地方，风很大，天气也在慢慢转凉，朝着秋天迈去，叶子逐渐枯黄退场。
她也许真的不会再回来。
裴乐欣缩着脖子，落寞的看着地上小恶魔踩出来的那只脚印，他不再有力气追出去，现在他想的只是回家，然后好好睡一觉。
他与魔女之间最后的那点交集，随着秋天一起结束了。
房间死一般的寂静，静的让人觉得恐怖，头顶上的那盏吊灯因为从窗户里漏出来的风而摇摇晃晃的，突然从墙上掉下来，擦着裴乐欣的肩膀摔在地上，破碎的玻璃碎片，散落在房间四处。
他站起身，扯下墙上的那张画，把它撕成两半后扔进垃圾桶。
“这下，你满意了吧？”
他躺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面，可是睡不着。
晚上裴玉卿下班回来的时候，她先是注意到了裴乐欣的胳膊。
“你胳膊怎么了？”
“摔了一跤，不碍事。”
裴乐欣面无表情，企图强忍着抬起胳膊去拿起那个水杯，当他的右手摸在水杯上，他勉强用念力将水杯举了起来，贴着并没有在用力的右手掌心。
但光是抬起那只胳膊，就已经很吃力了。
摇摇晃晃的水杯掉在地上，塑料的水杯并没有和那具灯架一样粉身碎骨，但里面的水着却还洒了一地，比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碎的更加完整。
“去医院！”
裴玉卿的怒吼，从未让裴乐欣如此不安，他轻轻答应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想将水杯从地上捡起，但裴乐欣却一把将他扯住，先一步将水杯拿起。
“小蕊呢？”
裴玉卿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是在寻找姜小蕊的影子。
“她……”裴乐欣哽咽了一下，“她父母把她带走了。”
他一时间找不到其他借口，也没有精力再去撒其他的谎，不管裴玉卿问什么，他都决定忘记魔女的这段事。
但接下来裴玉卿的表现，却让他大吃一惊。
裴玉卿扇来了巴掌，呼啸着的风吹开裴乐欣的头发，当他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脸上传来时，却久久没能实现。
他睁开眼，裴玉卿站在她面前，黑着脸。
“穿衣服，我陪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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