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怎么想通的？”小琪不禁去问。
“我突然想到有关被动投影接口的一些争论，然后大概就想明白了。”
好吧，看来自己是理解不了了。
“除此之外，还有小雪同学本人的想法，如果她本人都不认为那是歧视，而且她父母也是为了她生活的方便的话，我就更没有理由认为那是她父母对左手惯用者的歧视了。”
小琪有些赞赏地望向诗欣，这个旅行者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固执，随后，他拍了拍诗欣的肩膀：“你能这么想也不错啊。”
诗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这个时代怎么样？”
说道这里，诗欣的神情则一瞬间暗淡了下去。
“我们那个时代有个词叫做‘脏乱差’…”诗欣似乎是在拿捏着用语。
“哦，这你放心，这个时代也有。”一直没说话的梓伊补充道。
诗欣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着：“大概就是，有太多的东西，在它并不该在的位置上了。说清楚一些就是‘职责的混乱’。”
“比如呢？”
诗欣往前跳了两步，拿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在他脚下的，是一个井盖。
小琪有些不解地看向那里，又看向诗欣：“你是说，井盖？”
“井盖…不应该在路面上吧。”
“井盖不在路面上该在哪。”小琪哭笑不得地看着诗欣，然后说：“你说‘脏乱差’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讲墙上的那些令人生厌的牛皮癣什么的。”
在前面回过头的诗欣歪了歪脑袋，直到梓伊向他解释：“就是住宅楼墙上贴着和印着的小广告。”
诗欣眨了眨眼睛，然后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是这个时代的风俗什么的。”
“没人会把那种东西当风俗吧，又不是福字。”梓伊耷拉着双臂解释道。
“地面应该有地面的作用，墙面应该有墙面的作用。让地面承担管道入口的作用和让墙面承担广告的作用，都是'乱'的体现。”诗欣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还真是单纯的想法啊。”小琪顿了顿：“那些往墙面上印牛皮癣的人，会特意把贴纸做得很难撕下来，就算撕下来也没有办法撕得非常干净，这样的话还不如不去动它。久而久之，牛皮癣就越来越多了。”
“生产力影响思维方式也可以这样体现啊。”
“不，不要突然跑到听不懂的话题上去。”
“等一下，为什么那些人有权力在这里印刷广告呢？”诗欣突然问道。
“这…按理来讲应该是不能印的，可能是监管不力吧。”小琪回复道。
“再说这个世界上投机取巧的人这么多，根本无从管起，大家也就习惯了吧。”梓伊也没办法地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入乡随俗是吗？我明白了。”
“不，都说了这不是风俗，不要擅自明白这种事情。”
“然后会有很多不太能理解的地方，就像是…”
“就像是？”
“就像是东西不在它该在的地方一样。”
“哦？”小琪来了兴趣。
“就像教室里的写字板，写字是它的功能，那笔就应该是它的一部分，但是笔会丢掉，而且笔也可以在其他地方写字，就违背了预定义的功能。再说笔的话，它的功能是写字，所以替换笔芯不应该让用户去实现。同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诗欣的手在空中比划着。
“我翻译一下，就是不够方便是吧。”小琪说道。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其实也有电子白板啦，像市立十二中好像就有装有电子白板的研讨室。”梓伊竖起一根食指说道。
“你有没有打算给学校捐点钱然后让他们把学校的黑板全换成电子的。”
单纯的沉默。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会真的考虑了吧。”
“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你偶尔也会开这种玩笑呢。”
小琪低低地瞥了一眼。
“另外，也有不少人不喜欢电子白板，说电子白板接触不好，又或者是手感不好的，总之就是——现在的学校没有换的必要。”小琪摆了摆手。
“那这是因为现在的技术水平还不够而已。”小琪回过头，发现诗欣正鼓着脸抱怨道。
“好吧…这一点我也我承认…”小琪缓缓说道。
“你们俩应该反过来想这件事。诗欣会这样说，我就会觉得未来会变得越来越好，所以弄的我更想去未来看看了。”梓伊吐了口气，把双手背在了自己脑袋后面。
小琪刚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只是吐槽了一句：“那你可得活得久一点。”
三个人都没再说什么。
诗欣把头转了回去，望向了微微变暗的天空。
“咦，那是什么？”诗欣突然注意到路边有个支起的什么东西。
“什么？”小琪走到诗欣身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红绿灯？”梓伊估摸了一下方向，朝上方指着的，在路口也就只有红绿灯了。
“唔~”诗欣否定道：“在旁边。”
“监控摄像头，用来拍照，然后记录驾驶员的违章行为的。”小琪断言道。
“原来如此，毕竟人总是会犯错的。”诗欣敲打了敲打自己的左手。
对话结束了，几人的步伐继续向前迈进。
“我还以为你会说那些摄像头侵犯隐私什么的。”小琪看起来颇为惊讶。
“不会呀，作为摄像头，它们的功能应该是保存需要的…等下，难道会有侵犯隐私的可能？”
小琪突然想起之前卫星拍到家里的新闻，还有街景车拍到不该拍的东西…
还有那种小区里的防盗摄像头，从安装上后，关于那东西的争议就没有断过。
小琪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但没想到，他还真的没法说出来这种东西会不会侵犯隐私。
像这种在公共场合使用的，以安全为目的的摄像头，还是可以相信的。
“据我所知，这种摄像头只拍违章，而且大概三个月后就会删掉了。”
“删掉？为什么要删掉？”诗欣不解地问道。
“留着…也是占空间嘛。”小琪没有当回事地解释道。
诗欣则是迷惑地看了看摄像头，然后把手抬了起来，朝向摄像头，轻轻点了点手指头。
“它在看着我吗？”诗欣突然问道。
“应该没有，那些摄像头都是拍路面上的司机的。”
“嗯…”
“但是我还是感觉有什么在盯着我。”
“早知道不和你说摄像头的事了，搞得你神经质了吧。”小琪笑着说。
“不，不是的，像是一个人。”诗欣回头看去，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即使到了晚上也不会有所减少。
小琪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见小琪没有说什么，诗欣挠挠头，开口讲道：
“在未来，和公民有关的全部信息都由国家中枢…电脑保存，用户可以通过自身的权限从中调取。例如公安人员可以在得到许可的条件下，调用一个人几乎全部的身份和行为资料；公司在聘用员工时，也是从这里调用的。我想，如果未来也有司机的话，每一条违章记录都会被详细地记录在个人信息里，不可能被删除。”
“跟一辈子…”梓伊倒吸了一口气：“那万一数据泄露呢？”
诗欣视线向上移了移，但很快回到了梓伊身上：“不可想象，我完全想象不到。”
他闭上了眼睛，然后继续说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是在战争之中。”
诗欣的声音很小，但那句话背后，是无与伦比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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