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璇夜在街上漫步，路过一个裁缝店时，我停下了脚步，她的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给她做身衣服。”我走进去，放下一锭金子。那老板的脸上立刻有了笑容，用着难以置信的速度收了金锭，立刻从柜台里走出来，贴到了璇夜面前。
“姑娘，用什么布料啊？”
璇夜退了一步，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愣着干什么？”我找了个座位，立刻有人给我上了茶。这里曾是这座城市最大的裁缝店，也是我印象中这个宇宙布料最好的布行。我身上的衣服也是出自这里，已经百年，依然如新。
“怎么，觉得自己那身不够显眼？”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铠甲，璇夜才迟疑着走进了店。量好身材，选了布料，不过一会儿加急赶制出的衣服便穿到了璇夜的身上。
淡黄色的长裙上用各色丝线点缀着花纹，套在她身上却不显花哨。她看着我，依然禁皱着眉头，手里提着的那副铠甲与整个情景格格不入。
我看了一眼紧张的店主，心下了然，直接丢给璇夜一枚戒指：“装起来，跟我走。”
她狐疑地检查了一番，才把那套铠甲装了进去，然后跟着我离开。过了许久，她才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储物戒？”顿了顿又道，“还有金子。”
像是储物戒这种东西，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有太多的东西，所以对我们完全没用。而且即使东西多，我们也可以随时控制时空容纳，储物戒几乎算是一种累赘。不过当年我在埃萨罗的时候觉得这东西有趣，便弄了几个，现在倒是正好用来伪装。
至于金子，虽然对我来说随时可以创造，但那确实是整个星球上得来的钱。至于解释……我抬起头，看着挡在我们面前的青年。这青年穿着华丽，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不过脸上带着的笑容令我极其不适。周围还有几个家奴打扮的人，隐隐封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看着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我们，不过那目光与其说是淫邪，倒不如说是紧张。他就这么看着我们，既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没有放行的势头。我们也就站在原地，我已经收回了目光，璇夜却还在盯着他，拳头紧了又松，没有我的命令终是没有动手。
“你们想干什么？”我率先开口倒像是吓到了他，他退了几步，看看周围围着的家奴，似乎壮了胆，又走回原来的位置，颇为有礼地说道，“小生……邹阳，敢……敢问二位小姐……那个……芳名？”
邹阳的语气极不确定，想来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不过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我是男的。”说完这句之后，我还轻车熟路地加了一句“如果不信我可以让你看看”。于是本来就被我一句话说懵了的青年脸上显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周围蠢蠢欲动的家奴们也为之却步。璇夜的表情更是精彩，先是对周围人的反应难以理解的困惑，然后迅速变成了对我的嫌恶。
邹阳很快便从震惊中恢复了神智，但理智恢复的同时，羞耻感也迅速膨胀了起来。他瞪大了眼，脸色越来越白，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少爷！”还不等一众家奴追过去，邹阳的衣领便被我揪在了手里。
“跑什么。”我把他拽回来，从怀里摸出一个令牌放在他面前，“正好，带我们去你家吧。”
我能明显感到邹阳全身一震，失神的双眼花了许久才注意到近在咫尺的令牌。然后，他的神色顿时变得更加惊恐起来：“你……你……你……”
“我是什么人？”我放开他，周围的家奴立刻围了上去，“我……不是人。”那些凶神恶煞的家奴脸上顿时惊慌起来，邹阳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元舅爷爷？”邹阳瞪大了眼从人群中挣扎了出来。
舅爷爷？倒是个没想到的称呼。璇夜也看了过来，目光中充满了不解。
虽然意外，但既然他知道这门算不上亲戚的亲戚，我也乐得省事。点了点头，他便安排人先一步回家准备。他本人则跟着我们缓缓步行。
“爷爷在世的时候常提起您。”邹阳跟在我右后半步，引来了更多人的侧目。似乎当年邹恒，就是这小子的爷爷，虽然没有听我的建议自立为王，却成了令诸国畏惧的权贵。而拜凌嫣儿，也就是这小子的奶奶，所赐，邹家长盛不衰，至今这小子年近古稀的老爹还是身兼数国宰辅的天下第一人。
因为凌嫣儿的关系，邹恒是老来得子。而邹阳则是几个兄弟里年纪最小的，算起来倒也差不多该是这个年纪。
“爹爹都记下来，又给我们说。”邹阳此时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崇拜，“当年您做的事，可真是……”
看着我毫无表情的脸，邹恒终于停下了关于我的谈话。气氛突然冷了下来，邹恒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许久才用颤抖的声音道：“刚才……我是……”
“不用跟我解释。”我说。对于这件事，我并不关心。无论邹恒还是邹家，甚至现在我正在找的凌嫣儿本人发生了什么我都毫不关心。我们本就是因为相互利用而产生的联系，只不过当初是她有求于我，现在是我有求于她。
一句话之后，邹恒彻底闭上了嘴，沉默着在前把我们一路引到了城中心，便见到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幽静院落。
“奶奶就在里面。”邹恒推开门就躲到了一旁，显然并不想进去。
我没有停步，璇夜也在看了他一眼后跟着我进了院子。这院子不大，只几步便进了正堂，转过屏风，便能看到后院。
“好久不见啊，‘表弟’。”她背对着我们，手持钓竿，语气平淡，只在“表弟”两个字上加重了些许，似乎是在讥讽我们曾经的那场如今看来堪称无聊的交易。
“你还能活多久。”我坐到她身边，看着面前的一汪潭水。可以清晰地感到她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
“几年吧。”她却是坦然，苍老的脸上毫无波动，然后她看向了我的身后，“你老婆？”
“你家六长老派给我的保镖，璇夜。”
“坐吧。”她的语气显出一些怀念，“六伯伯还好吧。”
璇夜便把我们此行的任务都说了出来。听完之后，凌嫣儿的表情却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既然是太源上灵亲自出手了，想来这场战争也该结束了吧。”说着的同时，她看向了我，带着阴谋的笑容，毫不避讳让人看出她正在想办法算计我，“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情报。”仅仅两个字，凌嫣儿的笑容便收敛了起来，“你用什么换？”
“她。”不用更多的话，她们俩便明白我所指的是璇夜。
璇夜立刻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凌嫣儿则笑了起来：“空手套白狼可不行。”
“你想要什么？”
“完全破解这个星球的限制。”
“这个星球还没准备好。”我看向她那被岁月侵蚀的面庞，那上面多了许多百年前不曾有的东西。
“邹家准备好了。”凌嫣儿说得一字一顿，坚定非常，完全可以让我相信，她早已放弃了心中的世界，完全扑在了为自己的后代谋划之上。或许，即使我不来，过上几年她也会用这具经我手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的身体强行冲击那层桎梏，让这个星球的万千生灵落入邹家的掌握。
“好。”又是一笔亏本买卖。心中叹息，但也无计可施。百年前我并不在乎这些代价，现在却是不得不接受。
“真是好弟弟。”凌嫣儿笑着一抖鱼竿，一条小鱼便从水底飞出，并无鱼钩。
我冷哼一声，起身离开。璇夜左右看了看，冷着脸追了出来。
“你……”她拦在我身前，两眼充斥着愤怒。
我并不想解释，就这么注视着她，过了许久，璇夜才扭开视线。
“舅爷爷。”见我们两个结束了对视，邹恒立刻走了过来，“家里给您两位安排了住处。”
“不用。”我直接走过他的身边。破解星球的桎梏所造成的动静极大，需要找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邹恒却执着地拦在了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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