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认识的一切事物,不管多么透彻清晰,直到末世也终究与你泾渭分明,你有何必如此珍视呢? ——纪德《人间食粮》
五天前
由于前线问题紧张,龙主吩咐了玄武两句就让他返回管辖地了。而朱雀婆婆那边,龙主可是赔礼了好长时间,立下保证不会再冲动行事后,才烦请她老人家回了凤阳岭。尽管有些不舍,莜清兰还是丢下荀彧秋自己回了向阳山。灵儿也没有拖延,等荀彧秋平复下来就带着他前往两仪谷。
两仪谷城郊外
“呼~终于到了。”灵儿缓缓放慢了脚步,回头看看被甩在后面的荀彧秋。可以看得出,荀彧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啊,师父,你能不能...不要跑这么快啊。”好不容易追上灵儿,荀彧秋就算气喘吁吁也不忘吐槽两句。灵儿翻了个可爱的白眼,“亏你的神力还是风属性的,速度可真是不敢恭维。”荀彧秋“幽怨”地看了灵儿一眼。“我...我刚回复体力,你就...拉着我往这里赶路,你都没教我怎么用这神力,难不成让我自学成才?”灵儿转过头向城内走去,“既然你想让我教你,从明天开始我就教你个够。学不会可不行。”
于是,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而此时,灵儿和荀彧秋望着慢慢倒下的开阳,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并没有胜利的喜悦与激动,并没有杀人后的恶心与烦躁,他们的脑海里全是开阳临终前望向他们的虔诚的眼神。然而灵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好了。你不杀死他,他就会杀死你。城内可能有危险,先跟我来。”荀彧秋木讷地跟上灵儿,久久无法释然。一种错杀好人的感觉在心中久久无法散去。而就算这感觉慢慢散去,杀人后的恐惧与恶心也如潮水般将荀彧秋淹没。荀彧秋的脚步戛然而止,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干呕了起来。灵儿无法,权衡之下只能将荀彧秋丢下赶往前线。
易祠
“什么?你居然让一个外人来传承易祠?!”一名白须老者拍案而起,向着少女身边的老者怒目而视。旁边的白发老者诡异地笑着,“好啊白云师弟,你为了不让我们继承易祠,居然想出这种法子。”白云没有丝毫的慌乱,而是沉着地反驳道:“呵,外人?老朽就是把易祠交给一个外人也好过交给你们!”“你!”白须老者怒发冲冠,一股威压就向白云袭来。站在一旁的少女法杖轻挥,一股自然之息就轻而易举地抵挡住了来势汹汹的威压。“好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好了白岫。”一直未曾开口的青衫老者打断了白须老者,一脸和蔼地站起身。“白云师兄,这位小姑娘,现在我们都是易祠的同门,万不可如此兵戈相向。两位先坐,这事还须详谈。”少女见老者如此和蔼,态度也就有了明显的缓和,刚准备坐下,却被身边的白云一把拉住。“姑娘,你不要听信这个伪君子的话!白喏,当初你杀我大徒弟的时候,可没见你如此和颜悦色!”白喏被戳中丑处,却并没有失态,反而莞尔一笑坐了回去。白云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下一任祠主的人选由本任祠主定夺,诸位无需多言。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定,谁也不可违背!”白岫气极反笑,“呵呵呵,好一个‘不可违背’!等你这糟老头子归西了,我看谁还能保这小姑娘。”白云毫不客气地反击道:“白喏说这话还能有点底气,像你这种大半截已埋入土里的,还是算了。”说完,也不去看白岫那狰狞的面孔,和蔼地拉起少女的左手,“我宣布,易祠第三十二届祠主为,白卉。”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荀彧秋的瞳孔急剧缩小,又急剧放大,他的心脏狂跳不已,但他自己却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体内原本已经平和的神力此时如蛟龙般翻江倒海,在荀彧秋的体内四处乱窜。荀彧秋很快就眼前一黑,晕倒在地。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已经漆黑一片,自己盘膝而坐,一双小手摁在自己的后背处。“不要乱动,好好控制自己体内的神力。”灵儿娇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荀彧秋很快反应过来,仔细地感觉着体内的神力,用之前的办法配合灵儿很快将其再次驯服。感觉到身后的手慢慢离开,荀彧秋睁开眼睛,面前是灵儿的小手。在月光下,灵儿的脸上满含歉意,“对不起哦,我...我把你丢在这不管...是我的错。”荀彧秋微微一笑,拉住灵儿的小手用力一拉,灵儿就被他拉进了怀里。“我知道,身为护法自然要以大局为重。只是下次遇到敌人,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荀彧秋低头看向怀里的灵儿,却发现灵儿正一脸黑线地看着自己。“你...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弱还这么能装,就有点好笑...”“......”
走在回城的路上,荀彧秋又想起了开阳,接着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澄花。此时自己已经成为鹿尘五行的一员,和商山玄冥势不两立,如果有朝一日遇见澄花,一场大战不可避免地要爆发。荀彧秋兀自苦笑,反正两人也没多深的关系,如果打起来应该也没什么。
“徒儿是不是在想怎样逃出城去向阳山找清兰姐姐啊?”灵儿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着,突然一个回头,一脸姨母笑地看着荀彧秋。荀彧秋顺手在她的头上弹了一下,“我没有那么饥渴。关键是人家已经有未婚夫了,说到底我和她也不是特别熟。”灵儿捂着被弹的地方,一幅瞧不起荀彧秋的样子。“就这点本事啊,一听清兰姐姐有未婚夫就怂啦?还说你和她不熟?!唉...”“你这是什么表情...”“瞧不起你呗,这还不够明显?”灵儿的两条柳眉挑衅地挑了挑。荀彧秋顿时有点不爽,“那你说,人家和龙主都是你情我愿,我去掺和算哪门子事?”灵儿故作成熟似地摇了摇头,“果然是关心则乱啊,我不是和你说过,清兰姐姐对龙主根本就没有那种意思吗?”“没有意思?没有意思莜清兰还能在当时那种场合脸红?”灵儿一脸无奈的神色。“拜托,谁告诉女孩脸红就是喜欢的意思?你当着那么多人说一句,莜清兰的脸保准比那还红!”“那...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青梅竹马这种东西就很让人不爽。”
灵儿耸了耸肩,“清兰姐姐和龙主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不假,但是关系却未必能亲密到青梅竹马的地步。”荀彧秋想到了什么,一脸疑惑地看向灵儿。“你等会,莜清兰小时候的事,你怎么会知道?”灵儿也是一愣,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转过头一溜烟就跑了荀彧秋早就怀疑灵儿的身份暗含隐情,便不依不饶地追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灵儿对荀彧秋进行了全方位的特训,让他对自己的风属性神力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一周后,灵儿因为要处理城内的事务,无暇指点荀彧秋,就让荀彧秋在城里逛逛,权当放几天的假。
“三天的时间完全够从这里到向阳山的往返哦~”灵儿当初是这样说的。
不过荀彧秋并没有前往向阳山的打算。他想趁这个时间去镇上打造一把兵器。虽然还没想好要打造什么,但一件兵器确实能给神力还不强的自己增幅许多。一大早荀彧秋就出发了,他沿着青石路一路向巷子深处走去,那里是灵儿介绍给他的一家老字号锻造铺。
然后荀彧秋就看到了一个乞丐。那乞丐衣衫褴褛,面前摆着个破搪瓷碗,碗里只有零星几个硬币。再看乞丐一头花发,半白不黑,双眼紧闭,竟是个瞎子。“好奇怪的乞丐,为什么要到这种偏僻的地方乞讨?”荀彧秋嘟囔一句,从兜里掏出几枚硬币向乞丐走去。谁知这句连荀彧秋自己都听不太清的话被乞丐尽收耳内。就在荀彧秋走向乞丐之时,乞丐突然冒出一句话,“如果你吃的东西不能使你陶醉,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饥饿。”荀彧秋愣在了原地。“什...什么?”乞丐笑了笑,“乞讨不在钱的多少,只要收获一枚,我就能感受到陶醉。”
乞丐微微笑了笑,他感受到了荀彧秋的诧异和震惊。
“不要算了,正好灵儿给的也不多。”荀彧秋挠了挠头,把硬币收起来就要走人。乞丐风中凌乱,握着碗的右手不住地颤抖,心中暗呼:“剧本不该如此啊!”。荀彧秋虽然做出一副要走的模样,其实心中还是被乞丐的这一番话惊到了。先不说乞丐是何许人物,单是这句话就和现实世界中的某位作家的想法不谋而合。难道...他也是个“穿越者”?!
一想到这事,荀彧秋便想回头问个明白。谁知乞丐正好想挽留住那几枚硬币...咳咳,刚想挽留住荀彧秋,又是一句人生哲理冒出,“你所认识的一切事物,不管多么透彻清晰,直到末世也终究与你泾渭分明,你有何必如此珍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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