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轮到你们自己就开始不能接受了？”离微眯着双眼，她虽然依偎着张枫，有着一股子妩媚气息，但却又在不经意间释放出让人难以承受的压力。
这的确是自家老师的哲学，资源的最优化分配，给最适合的人最适合的资源。譬如瞳华，她就在门派中获得了大量的资源和福利，一切仅仅因为她是重瞳，也只是因为她是重瞳。整个门派没有人有疑虑，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质疑她。
在朽木的门派中，所有的方针和策略都公开透明，有多大的能力，获得什么样的东西，有什么样的天赋，就能够得到什么。
瞳华在某种意义上是这种思想的得利者，但她必须站出来反驳。因为眼前的女鬼，倘若是不能说服她，那么结果就会是毁灭。
尽管长相和性格都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在亲自接触过后，瞳华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个人依旧杀伐果断。
如果她判断可以杀，那么她一定会动手，他们之所以能够坐在这里。是因为某个男人。
瞳华她不由得看向了张枫，这个男人给她的最初印象很差，突然的出现在那个地方，突然的打开了亡者世界的大门，最后又突然袭击了自己。
……尽管他很强，瞳华不得不承认，在同境界中，她输给了张枫，即便那是因为对方那不合理的肉身强度，但输了就是输了，有重瞳的她输给了张枫，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她差一点就杀死了张枫，但最后还是没能杀死。
女鬼很喜欢这个男人。
和最开始推测的完全不同，这位世上境界最高的道人。这个开创了“大真人”境界的存在，喜欢着，爱恋着拥抱她的男人。瞳华能够理解这种感受，就好像是她自己被师兄抱在怀里的时候，那种安心感。从所爱之人身上传过来的体温，从喜欢的人身上散发的气味，每一个都那么让人沉醉，就像是陷入了一场无边际的梦，永远都不想醒过来。
她毫无疑问的从女鬼眼中看到了那不加掩饰的爱。所以——她对自己和师兄那么大的杀意估计还是因为自己当初差点杀了张枫。
瞳华并不后悔，即便回到那个时间，再一次看见了打开亡者世界大门的张枫，瞳华觉得自己还是会出手。
因为张枫毫无疑问的，是“错误”。
“那是师傅的想法，不是我们的。”
无疑，这时候承认师傅的想法就是把“不想活”写在脸上，瞳华反正都做了许多不肖子孙应该做的事情，再不孝一点也没什么。
于是，否认了自家师傅的想法。
“我和师兄只想好好的生存下去，两个人，一直依偎着——结婚，生子，把孩子养大，最后白头偕老。”抓住了自家师兄的手臂，她认真的对离说，“如果，如果你真的想要拿走我们的东西的话……可以给你，但希望，能够放我们一马。”
离意外的看着瞳华：“你认真的？”
“失去这双眼，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这世上还有许多人看不见。这并不是完全不可以的事情，师兄的话——能否放过他？”
离依旧贴在张枫身上，她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没事的，他是半步日游使，我可以在拿走他心脏的瞬间帮他突破日游使，这样，就算是失去心脏，他也不会死去。”
女鬼说得是真的，重瞳能够直视人的内心，如果女鬼不去刻意的隐藏，那么重瞳是可以窥见一些东西的。
少女觉得自己可以放弃重瞳，这双眼睛从小带给她的，并不全是快乐，唯一不好的只是——到时候自己得当瞎子了。不过有师兄在，就算变成瞎子也似乎没那么吓人。
唯独师兄，纯阳不灭体的核心，并非在于其它，而是在于那一颗心脏，显然，离一眼就看了出来，并且盯上了那一颗心。
相对于重瞳而言，离更加在意的是纯阳不灭体。重瞳能够在道术上看到的，离一样能够看到，除开重瞳之外，离也能够帮助张枫开启名为“天眼”的。不逊色于重瞳的东西。而纯阳不灭体则不同。
这种体质并非简单的像是它的名字那样。号称纯阳，号称不灭。
它能够演化各种道术，在和离的战斗中，纯阳不灭体以“纯阳”之力演化了重瞳推演而来的所有道术、
这是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能力，道术是分了属性的，倘若是平时不修炼某种属性的道术，也就无法将那种法力留存于身躯中，等到要用的时候，只能驱使使用少量的，微不足道的一些自然存在的属性，使用一些小道术、
可纯阳不灭体不同，他能够肆意的使用任意属性的道术，纯阳之力能够转化为一切“阳面”的法力。凡所有能够称之为“生机”的力量，都可以被他驱使。
所以纯阳不灭体很克制鬼物，可惜离和他们对战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动用鬼物的力量，而是直接通过张枫的身躯，用道术击溃了两人。
对比与重瞳，用纯阳不灭体的心脏制作一个道术转化器的话，可以让张枫战力的“全面性”提升一大截。
不会让他像是现在这样，除了肉体就是净世之火。自己送他那一柄方天画戟明明是很好用的道术武器，结果张枫都没有用的地方。
如果能够实现肆意的转化，那么以金之力附着于那柄方天画戟上，凭借张枫此刻的肉体能力放到古代也能够作为一员大将征战沙场、
因此，对比与重瞳，毫无疑问的，纯阳不灭体才是离的主要目标。
瞳华也知道，她只能请求。
“离！”
张枫却是又一次插嘴了，他这一次，相当郑重的，搂着离，直视离的眼睛：“你相信我吗？”
看着眼前的少女，张枫不希望离再谈论这个话题，他认真的，用直白的话语：“我不想，你为了我，而放弃你的人性。”
“可是对你有用……”
“可是你要是做了这样的事情，那么未来我想要复活你的话，难度就大了很多。”他握住了离的手，“尽管现在说这话很可笑，但是离，我想要复活你，我想要和活着的你相拥，我想要和你结婚，我想要和你生孩子，我想要……我想要的东西很多很多。我要你活着。所以，不要放弃做人。”
就像是离自身渴望着将一切献给张枫，想要为了他重开地狱，想要为了他塑造功德金身以期万劫不灭可以永远和自己呆在一起。
张枫也是这么渴望着，他希望能够让离复活，他构想了许多和离的未来，在离不在的那些时间中，他有时候陷入梦乡，会梦见和离在一起开心的未来，尽管安阳的美梦最终总是以离的消失高中，化为噩梦将他惊醒，但，那是张枫一次次幻想过的画面。
最开始让他感到恐惧的女鬼，在不知不觉间，早就让他无法割舍，早就让他不可自拔。他想要让这个少女活过来——就算做不到，那又怎么样呢？只要眼前的少女能够幸福，能够像现在这样，痴痴的在自己面前，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所以，她不能变成鬼物，哪怕她已经死了，她也不能真的沦为鬼物，不能丧失人性。张枫能够和许多红衣沟通过，那些丧失了人性却又拥有理智的怪物——张枫不想要离也变成那个样子。
“相信我，离，我可以的。我可以做到一切，看不见大道的纹路，你就教我开天眼。用不了别的法术，你就教我如何使用——无论如何，我会做到你想要我做到的一切，所以，不要因此，而让你自己失去底线。”
于是，在三双震惊的眼睛下，离把自己的脑袋埋到张枫的胸口，不敢再看别的东西，只是小声的说着：“我听你的就是了。”
一瞬间变成了乖巧的小猫咪，蜷缩在铲屎官的怀里，享受着那怀抱所带来的温暖。
纯阳不灭体，阳沐。彻底震惊了，他一脸敬佩的看着张枫，拿起旁边的杯子给张枫倒上，递过来。
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兄弟，我敬你一杯。
他是在这么说。
张枫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在敬什么东西……不就是和女鬼吗？其实离真的是很好的人，能够遇到离，张枫觉得真的是自己此生的幸运。
虽然最开始有些害怕，但后来回想起来，那都是甜美的回忆。
“嗯……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你们师兄妹两人，也不容易。”张枫叹息了一声，他从离传过来的精神意志中得知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轻轻在怀中少女的脊背上抚摸着，他说：“离也帮我报过仇了，你们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从你们会为了陌生人的商沫出手就可以看出来。对于好人，我虽然不是，但也不会刻意去迫害——而且，说不定，以后还能当战友呢？”
“战友？”
张枫神秘的一笑：“对，战友。说不定，有一些未来，需要大家一起去面对。”他叫过来服务员结账，抱着离站起来。
“不过，姑且还是要说一句，我是真的，不需要把你们做成法宝，毕竟，我会比你们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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