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挂在天上的太阳一声不吭地俯视着破烂的世界,微风吹动着沙粒,空气中弥漫着烟硝味与铁腥味,沉重的让人不敢呼吸。郊野外,及膝的草阻碍着清飒、花闻的脚步,偶尔会看到几只麻雀盘旋在半空中,风吹动着草如同绿浪一般迷人。
花闻深呼吸了一口,吐出肺里面积压的的浊气,掂着木棒在手里轻拍了几下,浮现在她稚嫩的脸上的是与年龄不匹配的成熟以及风尘苦旅后的辛苦。
清飒拨开了身前的草,擦了擦脸上的汗,浅棕色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害怕:“你不能把手上的木棒放下吗?”花闻被他突来的话吓到了,连串的动作也迟钝了:“问别人问题前总得加个敬称吧?”她答非所问。
“我是想。”清飒摸了摸被汗浸湿的头发,“不过某个人不肯告诉我罢了。” 花闻拿着木棒在空气中挥舞了一圈,不自然的别开眼睛说:“哈哈,是吗?”
清飒挥着手拨去了还站着露珠的草,舒了口气,抬起略微沉重的手,指着不远处的房子,说:“看到没,就是它了。”
走近后,花闻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一座古老的教堂,从外表上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仿佛斜的一般,装饰着的彩窗也七零八落的,乌黑的外墙壁铺满了碧绿的爬山虎,尽管在太阳底下,花闻不可抑止地起了阵恶寒。
“这应该是吸血鬼的家吧?”花闻揉了揉紧皱的眉毛,嘟囔。
“你有说什么吗?”微风吹动了爬山虎的叶子,沙沙作响,就像绿墙一样,凌乱的彩窗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如同波光粼粼的河面一般。“好美。”花闻沉浸在美景中,梦一般的赞扬。
站在一旁的少年微微扬起了嘴角。
“进来吧。”少年推开了门,展现在门内的是一个花闻从未了解过的世界:几排长木椅整齐的摆放在一起,高大的彩窗如同被拆分的彩虹色彩斑斓,上面还画有**的小天使,金黄的鬈发,圆滚滚的身体,最中间的是圣母,像真正的母亲张开手准备迎接天使。
随着开门声冲过来一群小孩,见到站在门口提着木棒却张大了嘴巴的陌生女生大多数都躲到了清飒身后,只有极少部分呆在一定距离的地方警戒却又好奇地打量着她。
看着清飒保护着身后的孩子,花闻脱口而出:“你才是他们的圣母啊!”
“才不是!”清飒脸上出现了两团可疑的红晕,却还是反驳,“首先我不是女的!”
花闻弯下腰,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木棍,露出了善良的笑:“你们好,我叫花闻,估计要到府上打扰几天。请见谅。”
“喂,不要忽略我……噗。”本在一旁严重抗议的清飒听到花闻一板一眼的问候感到好笑。
也许是清飒的笑缓和了气氛,孩子们从清飒身后蜂拥而出凑到花闻身边,纷纷介绍自己。花闻有些应接不暇。
“花闻姐姐,你会拉小提琴吗?”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凭借身体小硬是挤到最前面,揪住花闻的裤子奶声奶气地问。“诶?”花闻意外的睁大了眼睛。
“大吉!你怎么能问这么失礼的问题!”清飒难见地发火了,大吉松开了手,使劲咬着手指甲,感觉快要哭出来了。“花闻,对不起阿,问你这么私人的问题。”
“这倒没事,不过……”看着大吉强忍着眼泪的样子,花闻乌黑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忍。
“教父很喜欢拉小提琴给我们听,不过半个月前患病去世了。估计这些孩子都很想他吧。”清飒走上前阻止了大吉咬手指的行为,温柔地把他拥到怀里,大吉这才抑制不住开始哭泣,旁边的几个小孩被这悲伤的气氛传染也开始嚎啕大哭。
“那首曲子叫什么?你们最喜欢的。”
清飒惊讶地抬起头,浅棕色的眼睛倒映出了面前这个少女有些悲伤的脸。
“Amazing Grace。天赐恩宠。”角落里忽然响起了低沉的女声,花闻诧异地看过去,那个女孩慢慢地走到阳光下,穿着一袭黑色长裙显得皮肤苍白的女孩,有着褐色的长马尾,瘦削的脸、紧抿的嘴唇有点无法靠近。
“曌?”清飒说。花闻端详着这个女生,却被她瞪了一眼。
“哪有曲谱吗?”花闻收回眼光问。“嗯,小提琴、曲谱都在那边。”花闻顺着清飒手所指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了小提琴和琴架。
她弯腰拿起了小提琴,古铜色的体表在阳光下反射着阳光,银白色的琴弦跳动着光芒。“已经好多天没碰你了呢。”少女自言自语,语气里却透露出股寂寞,“还好吗?”
花闻拿住琴脖拨动了几下琴弦,从高到低的声音顺次响起。“走音的还不太严重。”她重新调了调音,确定无误后又将小提琴放下,拿起琴弓先拧紧又拿起松香往弓毛上反复涂抹了两次。
“习惯果然没那么容易改掉。”花闻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她熟练地夹起小提琴,拉了一会儿空弦,又大致浏览了曲谱,才转身向清飒等人鞠了一躬。
面前的这个少女如同天使一样,黑色的长发随着身体的摆动而抖动,在虚无的空气中画出美丽的弧线,修长洁白的手指如同蝴蝶在琴弦上翩翩起舞,眼睛不断的动来动去,浏览着曲谱,嘴角却绽放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好像很享受。
美妙的音乐如同空气般无声无息的进入人的身体,与人的心产生共鸣,在感到神圣动听的同时又不自觉的雀跃起来,空气似乎也在颤动。
随着休止符,花闻重新鞠了一躬,把小提琴放回原处,站在远处擦了擦脸上的汗,冲清飒一笑:“好多天没拉了,总归是生疏了。”
大吉和几个孩子奔到了花闻的身边,将她团团围了起来,大吉眼睛里闪着光亮着说:“姐姐,你好棒啊。你住在这里吧,以后天天拉给我们听好不好?”
花闻脸上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笑容,求救似的看向清飒,清飒来到身边,做出驱赶的手势,说:“好了好了,听过就可以去玩了,花闻姐姐也累了,就让她休憩一下吧。”孩子们一听虽然有些不甘愿但还是散了。
瞾仍站在黑暗处,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普通,跟教父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瞾!”清飒不满地训示了一声,瞾撇了撇嘴走开了。
“对不起啊,花闻。瞾她平时不是这样的。”清飒转过头感到抱歉。“恩。”花闻直直的看着那个苍白的身影,如海的眼睛里起了涟漪,“她有着温柔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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