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颓丧的弗兰多尔送到了卫兵手里之后,夏洛丝和阿玛尼卡将自己所受的危险遭遇上报给了魔法学院。
当然,即使不上报,王都街头的巨大骚动也已经引起了巨大的反应,夏洛丝听到的消息是,内阁以及魔法学院的高层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以研究如何消除街上横行的杀人傀儡给王都正常运转所带来的巨大影响。
一天后,王都内阁发表了一份紧急的官方声明,将此次袭击定性为魔法学院内部某次魔法实验引起的魔力暴走,暂时将街头弥漫的紧张情绪压了下来。
而作为亲历事件的当事人,阿玛尼卡和夏洛丝则再一次被胡德叫去了院长办公室进行了一番“谈话教育”。不知道为什么,忧心忡忡的胡德这次的谈话又臭又长,甚至比他上的理论课还要催眠,但是实际上,总结下来最后的核心也就无非几点而已。
首先,院长胡德有一个深深的担忧,那就是王都很明显已经收到了来自北方的威胁,而且甚至对方已经接触到了弗兰多尔这样的中上层贵族,这使得现在王国高层暂时无法评估这份威胁的危害性。第二点就是根据之前的契约,王国有义务保护夏洛丝及其随行者的安全,所以夏洛丝等人目前应该在王国人员的监视下待在学院内部不要出来,直到事件的调查有了进一步的结果为止。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这个时间,本来应该是两个人去贝西莫的咖啡店打工,而此刻二人却不得不待在自己房间里的原因了。
望着窗外的落日,坐在餐桌旁的夏洛丝看着墙壁上挂钟的指针,生活规律被迫被打断的她此刻感到无聊地都快要爆炸了。
坐在对面的阿玛尼卡也好不到哪去,在把打扫房间,泡茶等一系列家务做完之后,实在找不到其他事可做的少女终于也无聊地泛起了泡泡,在光洁如新的餐桌上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穿着白丝的双腿在桌下一晃一晃的,透着一丝少女独有的俏皮。
夏洛丝看着阿玛尼卡,她地脸部看上去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忠实地掩盖着少女内心地真正地想法。
但是看着看着,她自己的内心却忽然涌现出某种不一样的东西,而且这种想法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甚至开始变得有些不受控制。
“那个,阿玛尼卡,我能问你一些事吗,虽然我知道这些可能对你来说有些突兀…”
“没关系,作为你名义上的仆人,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少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不,不是所谓主仆之间的…而是真真切切的,关于你内心想法的一些东西…”夏洛丝犹犹豫豫地问道。
似乎是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气息,少女抬起了头。
看着少女依旧冷若冰霜的脸庞,犹豫了半天的夏洛丝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知道,有些事情,是时候应该下个了断了。
“阿玛尼卡,我想认真的问一下,你现在会不会…想要杀了我?“
听到夏洛丝的话,少女的脸上闪过一次错愕和惊讶,随即再次恢复了平静。
“…“少女抿着嘴唇,没有给予夏洛丝任何答复。
“再怎么说,我也是那个你没有杀死的那个魔王,也就是说你当初的使命至今都还没有完成对吗…那天晚上我可是差点就把你杀死在学院后的树林里了,而且,你是帝国人,我现在是王国人,王国人和帝国人天生互相之间就是死敌对吧…“
夏洛丝的语气越发不着章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的语言完全丧失了往日的逻辑性,变得如此混乱不堪。
她只知道,自己似乎是把自己憋了很久的东西全部一下子发泄了出来,并且将肮脏的东西都混杂在了其中,而丝毫没有顾及到对方的想法。
而直到自己全部把它倾吐一空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一些了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少女不但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一脸认真地聆听着自己的话语,哪怕它再肮脏而混乱又没有任何逻辑性可言。
“不…不是的。“少女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夏洛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不起,阿玛尼卡,我好像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不,你没说错。“少女摇了摇头。
“只不过,那个曾经的魔王萨洛扬已经死了,而你现在是我的契约主人夏洛丝,仅此而已。“
“可是,明明他就是我啊!“夏洛丝站起身,转身从墙上的武器架上取下了什么东西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对做工精致的匕首,被精细打磨的银质刀刃依旧闪烁着锋利的寒芒,刻着特殊花纹的刀柄彰显着其主人不一样的身份。
“这对匕首是弗劳尔留给我的,“夏洛丝仔细地摸着匕首上的花纹,”它不仅仅是是我用来在关键时刻防身的重要道具,也是我们魔族世代流传下来的古老器具,是我们魔族留存到现在最重要的象征之物。“
“只要看到它,我就不会忘记我的身份,就不会忘记我背负的最重要的使命。“
“弗劳尔他们,不是白白牺牲的。”
听着夏洛丝的话语,少女短暂地沉默了一会。
墙上的木制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窗外的阳光穿过云彩变得忽明忽暗,似乎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你错了,即使你认为你还是那个魔王萨洛扬,我也不会杀了你。“少女坚决地答道。
“为什么?“
“对于我来说,我那时只是清辉教廷的一颗棋子而已,而且我当时的使命已经完成,从今年年初开始,我就已经和教廷甚至是帝国完全脱离了关系,因为我认识到,我早就不是他们眼中的工具棋子了。“
“我现在只是在异国他乡寻求自己真正价值的普通人而已,也许,我的外貌和王国人会格格不入,但是,我早已抛弃了过去了一切,现在会尽我自己所能报答被你救下的恩情。“
“倒不如说…“少女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你会想要现在杀了我吗…因为,当初我不仅毁灭了你的族人,而且还间接害死了你曾经最为信赖的亲人…“
阿玛尼卡的表情明显带着愧意,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上去粉色长发人畜无害的少女几年前还是一个在魔王城下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如果你想让我死了为魔族抵债的话,那现在就用这对匕首杀了我吧,反正我现在手上一无所有,我的父母早在十年前就断绝了联系,我现在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少女的眼眶微微泛红,夏洛丝能感受的到,她的话语是真心的。
夏洛丝的内心再一次被触动了。
“不,我说过,两年前魔王城的这笔债,你肯定是要偿还的,而且我也很想让你去死,”夏洛丝摇了摇头,“但是,至少绝对不会是现在。”
“你只是清辉教廷的工具人而已,即使没有你,魔族当初也不见得就能幸免遇难,说到底,还是我这个魔王当的实在是太差劲了。”
“所以,我现在不仅不可能杀了你,我还会用我自己的方法,”夏洛丝握紧了拳头,“让你看看重重迷雾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然后,向这个世界证明,魔族人的真正精神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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