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Polaris/The shortest winter in my life
不过，我似乎是会错意了。
从那天晚上和我一起吃过火锅后，一又回到了那种旁若无人的状态。平常还是不会跟谁说话，离校时也不会理会我的招呼。
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不管是我还是一，终究还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目的的踱着圈子。
一晃眼四个月过去。季节从秋天变换到冬天。整个城市被纯白的雪所覆盖。
跺着脚搓着手从便利店里出来。夹杂着雪的海风吹得脸颊生痛。
天空灰暗，云层黑黑地挤作一团。海鸟在远方的海面上没有方向地盘旋。
好冷。一开始以为鹙鹭市偏南冬天会暖和些的，谁知道这里比起老家实在是冷太多了。
过冬的准备没有做足。虽然前天收到了老妈寄来的毛衣，但是被子还是偏薄，房间的暖气似乎也不太给力，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一丝凉意。
还有两周就是春假了。春假过后就是国中的最后一个学期。
能不能考上一个好的高中，就看我自己的能力了。上次月考仅仅排在年级40位，虽说比起刚来时有了点进步，但这个成绩还不足以让我进入心仪已久的鹙鹭高中。
想要保证能进入鹙鹭高中的话，至少在年纪的排名得稳定在前20才行。所以我还必须加倍努力。
一每次月考都稳居全校第一。可恶，对她来说进入鹙鹭高中就跟玩儿一样吧。
一想起一，脸颊就有点微微滚烫。虽然自那之后就没说过话，不过自己似乎总是放不下她。
可能因为她那总是孤单的身影吧。自己在这几个月里渐渐熟悉了这里的生活方式，跟班上的同学混熟后也有了几个可以说话的朋友，然而一始终只是孤单一人。
不是因为大家不想靠近她，而是她拒绝了众人。有着可爱脸庞和出众成绩的一，无论怎样都应该是大家话题和目光的中心。然而无论谁主动去接触她，她都冷冷地不予理会。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我也不知道该是钦佩还是叹气。
总之使一切开始的，并不是我。
最后一天的课程结束后，教室里瞬间便只剩下我和一两个人。
好不容易才等待来的春假，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
没有和朋友们一起离开，只是因为想和一单独道别。
深吸了一口气后，拎起书包，对还在望着窗外灰白色天空的一招呼道：
“再见了，南河同学，祝你春假快乐。”
“不是说了吗，要叫我的名字啊，十。”
和那清冷面庞不相称的柔和声线再次响起，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幻听了。
呆呆地看着一递过来一个大大的行囊。木然的接到手中。
“今天还是吃牛肉火锅吧。十。”
“嗯……咦，什么！？”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拉起了我的手。
“那么，我们走吧。”
仿佛牵线人偶一般，我被面带坏坏笑容的一牵引着，向那喧嚣的海边集市走去。
这次的购物比上次多用了将近一倍的时间。
第一个原因是突然袭来的大雪，让许多人涌进了便利店里避难。第二个原因就是便利店里有许多同学在。
熙熙攘攘虽然很有放假的感觉啦。但是被同班同学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可不是件开心的事情。
这是当然的了，乡下来的转校生和全校成绩第一的美少女走在一起，怎么看都是奇怪的组合。
一当然是完全无视那些奇怪的目光，我甚至怀疑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些同学。
不过我并没有一那种魄力，光是被众人注视着我就浑身不自在了。而且还有几个比较熟的人，免不了要打个招呼，同时编造一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一只顾埋头挑选食材，等我处理完复杂的人际关系后，她已经把购物篮全部塞满了。
“哇啊啊啊，速度好快！不对，怎么这么多啊，根本吃不完的不是吗？”
拎着都觉得异常的沉重，我不禁大叫起来。
“十，你还是那么笨呢。一天吃不完不知道分几天吃吗。”
“哦，确实呢……咦，什么！？”
总觉得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走吧，我肚子饿了。”
没等我仔细揣摩，一已经把我推出了便利店。
雪已经小了不少，但空气还是非常地寒冷，街道上走着几个神色匆忙的行人，天空黑黑的压在树梢上。
不知什么时候一已经挽起了我的左手跟我一起前行。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衣着比我还要单薄。我好歹还套了件毛衣，一就只穿着普通的冬式制服，没有披外套，不甚保暖的裙子被风一吹会更冷吧。
脸被冻得通红的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总觉得，她一直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呢。
解下老妈亲手编织的杂色围巾，轻轻地围在一的脖子上。
一微微一笑，靠的更紧了些。
“谢谢你，十。你还挺会关心人的嘛。不过，你不冷吗？”
“冷。”
怎么会不冷，没解围巾前我就已经在哆嗦了。
不过，怎么说呢，看着那样的一，总有种觉得为她做什么事情都值得的冲动。而且，能够感受到靠在自己身上的，她的温暖。
话虽如此，现在右手拎着沉重的购物袋，背上背着一的大行囊，右肩上挂着自己的书包，左手被一紧紧地抱住，总觉得自己有点不伦不类。
而且，好累啊。
幸好租赁的旧房子就在离便利店很近的地方，拐过两条小巷就到了。
“打扰了。”
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女孩诚恳的合掌说道。
“喂喂，一，有如在那里做不必要的礼节，不如来帮我把东西拎进去吧。”
“十，这么重的东西你怎么能让我这个柔弱的女孩子来拿呢。这样吧。”
一从我的右肩上取下我的小书包。
“我帮你拿这个好了。”
“唔。”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的火锅底料我是不会让一来插手的了。
不过食材消耗的速度倒是跟上次一样，很快的我跟一就吃了个锅底朝天。
洗完餐具出来，一正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电视。
“这也是应有的礼节吗，一。”
拍了拍一边的沙发。一仿佛没听到似的。
“这样比较舒服呢，十。暖气可以稍微开小点吗，有点热呢。”
把暖气稍微调小点后，我也坐到一旁边的地板上。一顺势就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谢谢你，十。你什么都没问呢。”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想问的东西。也许在旁人眼里我和一在一起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我自己倒是觉得挺自然的。
所以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太累了，不想多说话……
一倒是挺有兴致的，继续说着。
“仔细想想我已经占了十两次便宜了。所以我决定给十一次补偿，说吧，十，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真要我说的话，希望一下次多穿点衣服，这个季节还穿的这么单薄真不知道一是怎么想的。”
一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十果然跟我想得一样很有趣呢。”
“抱歉啦，我可不认为自己是个有趣的人。”
一拉起我的手，虽然身上的衣着很单薄，但一的手心非常地温暖。
“虽然十可能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不过我觉得还是有我能做的事情哦。”
“嗯？”
“十来这里读书，是为了上鹙鹭高中吧。”
“是啊，老爸老妈每次都在电话里罗嗦一大堆，我要是考不上回家肯定被骂死。”
这确实令人头痛，能够到鹙鹭市来念书在老家已是人人称羡，弟弟和妹妹更是把我当成英雄来崇拜。然而实际上我在这边的成绩……
要是考不上鹙鹭高中我的人生肯定就完蛋了。
“现在十的成绩还有点悬吧。不过如果有某个全校第一的美少女来指导十的话，区区鹙鹭高中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了吧。”
“什么，一愿意教我念书吗？”
我有些激动地转过身去，一的身体顿时失去支撑，整个人倒在我怀里。发丝拂过我的脸庞，闻到淡淡的清香。
很轻，几乎感觉不到扑进我怀中的重量。一看起来并不是个瘦弱的女孩子，但这种缥缈的感觉究竟是……
“十，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听到一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把一扶起来后，我端端正正的坐到一的对面，深呼吸一口气后，猛地一鞠躬。
“请老师给予我指导！”
一可爱的脸庞似乎正在极力抑制着自己的笑意。她尽量以一副严肃的口吻对我说道：
“既然十这样要求，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刚说完自己就扑哧的笑了出来。然后靠到我身边，把两根手指伸到我的眼前。
“不过，我的工资可是很贵的啊，两顿牛肉火锅是不足以支付我相应的报酬的哦，十。”
“那个……一小姐，本公司现在濒临破产，能不能将就一下……”
“不用担心，十。我所要求的东西不需要付出金钱的代价。你只管答应就行了。”
虽然一那坏坏的笑容很难让人放心，但没有其他办法了，为了确保增加考上鹙鹭高中的概率，什么机会都不能放过。
“我答应。请一做我的家教老师吧。”
“好的，那么契约就成立了，十。”
“我可以问一下这份契约我需要支付的代价吗，一。”
“很简单的东西哦。那就是从今天开始我就要住在这里了，十。”
“啊，这样啊，完全没什么问题嘛……咦？什么！？”
虽然还有点不敢相信。不过现在一确实就跟我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在不可视物的黑暗中，我甚至能听到一均匀而舒缓的呼吸声。
仔细想想，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和一一起吃了牛肉火锅，一提出要指导我的学习，我当然是满怀欣喜的答应了，条件是一从今天开始住在我这里。离我回老家还有一周的时间，也就是说我要跟一一起生活一周的时间。
事情这么顺理成章的发展，似乎也是理所当然。虽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因为思考起来会很累所以不想去想……
这么说起来，我一直觉得一带着个旅行行囊很奇怪，原来是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打算啊。
租的这个房子只有一间卧室，虽然我想去睡沙发，但一坚持要我睡在卧室里。
“这么冷的天睡沙发肯定会感冒的啦。我不能让十为了我生病，所以十就睡在我旁边就好了，多个人房间里也会暖和一点吧。”
嘛，我是无所谓啦。
在仅有的一张床旁边铺好我的地铺后，转身就看见一正在换上睡衣。
裸露的双肩和披散的黑发。我突然意识到这事也许没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十，看到女孩子换衣服也不出去避一下吗？”
“反正一都已经换完了……再说，换衣服前不通知我一声的一才有问题吧。”
“嘻嘻，这是故意给十的奖励哦。”
“我关灯了。。”
“真是暴殄天物呢，十。我对自己的肌肤还有点自信的说。”
我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才必须马上熄灯。
“晚安，一。”
“晚安，十。”
关掉灯后，世界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归于沉寂。虽然暖气已经开到了最大，不过一月的严寒还是让我感觉背脊有些发凉。
看来明天还得去准备条厚实的被子。虽然一那里的保暖应该不成问题，不过一肯定也睡得不很舒服吧。
想到一就睡在旁边不远的地方，自己倒是真的不太能平静的睡下去。而且，脑袋里似乎总有个什么念头在若有若无的浮现着。
虽然眼皮终究还是慢慢地沉重起来。渐渐地意识也开始模糊。然而那个念头却变得愈发清晰。
终于灵光一闪。
我不由自主地从被窝里跳起来大喊道：
“这不就是离家出走吗？”
“答对了，十。你反应速度真是慢的可以呢。”
黑暗中虽然看不到一的脸，但总觉得她脸上肯定有不怀好意的笑容。
“怎么，十。知道我是离家出走了，就要赶我回去了吗。”
“不……”
一的说话让我没来由的觉得全身发冷。不过想想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跳出来暴露在空气中会感到冷也很正常。
知道了一离家出走的事实，我也没什么可做的。因为一要做什么事情，是一的自由。
于是我拉上被子继续睡觉。这一次没有了什么心事，很快就感觉到沉重的睡意汹涌地袭来。
恍惚中仿佛听到一有些惊讶的细语。
“哎……居然……十这个笨蛋……”
晨光初露的时候，被子被谁一把掀开，冰冷的空气迅速地占满我的全部。
一下跳了起来。果然一干的好事。她换下了学校的制服，穿着一套看起来还是很单薄的便装，深紫色的裙子和黑丝长袜，头发也扎了起来。很新鲜的感觉。
“早上好，十。”
“一……早，早上好。不过下次可不可以用温柔点的方式叫我起床。”
“哦，十是希望我用早安之吻一类的方式来叫你起床吗？”
“谢谢啦。不过不必如此，普通的喊一声不就好了吗。”
“什么嘛，真没趣。”
一故意做出不很高兴的模样转过身去，乘这时间我迅速地穿好了衣服。一转过来看到我的打扮，便撅着嘴说。
“十，你穿的太简单了吧。鹙鹭市冬天可是很冷的哦，你没有厚点的外套吗？”
“这里衣服老贵啦，反正马上要回老家了，我想在老家买了带过来。不过一，这些话你用来告诫我不如自己留着更合适吧。”
一仿佛很快乐的摇着头。
“我没关系啊，这裙子比十想象中更保暖哦。而且冷的话，我会靠着十取暖的。十不知道吧，你的身体很暖和的耶。”
“别把人家说得像个暖炉一样！”
随便准备了些简易的早餐。普通的白粥、榨菜、鸡蛋还有外面买来的馒头。虽然感觉不够味，不过一倒是吃的很开心的样子
用完早餐，我把桌炉抬出来。正要招呼一一起念书的时候，一挎着个精致的小提包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拉起我就说：
“走吧，十。”
“咦……到哪儿去？”
“今天天气放晴了呢，不出去走走吗。我想十来鹙鹭市虽然几个月了，但肯定什么地方都没去过吧。”
“确实几乎没去过什么地方呢……不对啊，一不是要教我念书吗？”
“这种事情一两个小时就可以搞定的啦，但这么美好的清晨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哦，十。”
几乎不容我分辩，一已经把我推出了门外。
冬日清晨的阳光很淡，但照在身上的感觉却很温暖，空气新鲜的让人不禁想大口呼吸。正在融雪的街道，我耸了耸肩就悄悄走过，一却像第一次看到似的左顾右盼。从远方传来钟响的声音，缓慢而悠长，在略有些朦胧的天空中蔓延开来，不多不少，正好九下。
鹙鹭市作为一个靠海的都市，总体上来说坐落在一个不算很大的海湾里。海湾北岸和南岸之间有大桥相连，北部是新兴的商业区，高楼矗立，繁荣异常，而南部是传统的渔业区，居住在这里的都是很久前就在这一带捕鱼的渔民们的后代，虽然现在捕鱼的已经很少了。我和一所就读的国中就位于南部，这里的建筑大多比较矮小和老旧，不过生活的气氛很好，各种庆典活动也很丰富，最重要的是，能够租到很便宜的房子……
如果能够考上鹙鹭高中的话，恐怕就只能选择住校了吧。虽然自己一个人住会方便很多，但北部的房子我想我是租不起的。
走在通往一个小山头的小径上。一在我前面拉着我前行。据说从这个小山顶上可以俯瞰整个鹙鹭市的风光。
看着一的背影，我突然想起同学间嚼舌时常提到的一是本市一个知名企业家的女儿。那么以一的身份，怎么会到南部这种破落的地方来上学的呢。
本来只是在心里想着的，嘴里却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哎呀……”
一有些惊讶的回过头来。
“我还以为十对我的私人生活完全不感兴趣呢。”
“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一没有告诉我的必要。”
“又是这种无趣的口气呢，十。如果我告诉你是因为十在这里我才来的，十会高兴吗？”
“高兴是会高兴啦，不过怎么看一都是在我之前就已经在这里念书了吧。”
“啊，骗不了十呢。”
“能骗到才有鬼吧。”
一挽起我的左臂，把脸颊靠在我的左肩上。两人并排前行。
“虽然在北部是有幢别墅啦，不过我不太想住在那里。正好这儿有奶奶过去住过的一间老房子，我就跟爸爸打了个招呼，自己住过来了。”
“一也是一个人住吗？”
“不……”
一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虽然说过不需要了，爸爸还是安排了两个佣人和一个女仆过来照顾我的生活。”
“原来一是个大小姐啊。”
“别这样叫我，十。”
一不太高兴地在我左臂上揪了一下。
“爸爸的企业在鹙鹭市是算比较大的集团，但在全国还是没什么名气的。别把我想得那么高不可攀。”
“就算一是个大小姐，我想我也是无所谓的。”
一抱着我左臂的力度加大了些。
“是呢。这些都不重要啦……好了，到顶了，十。”
不知不觉中，我和一已经来到了山顶。这匹光秃秃的小山上一棵树都没有，只是长满了长长的荒草，草丛中点缀着无数的蒲公英。风吹起来的时候，漫天的蒲公英飘舞着，蔚为华美。
天空里层云已经散去，露出了些许蔚蓝的天空。能在冬日里看到这样的风景，让整个人从心里感到舒适起来。
举目望去。繁忙的海湾风景一览无余的呈现在眼前。远处的高楼反射着微微的日光，蔚蓝的海面上波澜不惊，山脚的小区熙熙攘攘。
真是，平静的一天。
一默默地挽着我的手，两个人一起享受着清晨这份安宁的时刻。
“谢谢你，一。真的是个很美丽的城市呢。”
“没错吧，从这里可以望见更远的远方呢，十。”
“嗯。”
和一一起望着这份美丽的景色，心里确实是挺开心的。
就连时间的流逝仿佛也变慢了一些。
于是突然意识到了。
很少为了什么事情而欣喜的我，或许正在发生着什么改变。
从山上下来进入喧嚣的小街。各种做买卖的人们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过节前的采购活动让所有懒惰的人都离开了屋子。张灯结彩的建筑更是添加了喜庆的感觉。
不过，实在是太挤了。人多，东西也多。拎着大包小袋的行人形成一股洪流般的冲击力，我和一顿时有些随波逐流的飘忽。
不自觉地，紧紧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十……”
一紧紧依偎着我，仿佛被汹涌的人潮震慑了。
不过我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要从中突破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当然，这是限定我自己一人的情况。事实上加上一的话，要分开人流前进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不在这里前进的话，我和一肯定会被冲散的。所谓的身不由己，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种时候的。
我侧着身子，掩护着一。两个人一起顶着人流前行。摩肩接踵的感觉虽然并不难受，不过要小心因为积雪而变得滑湿的路面。
几十米长的小街，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走到分岔口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一回头看着人流络绎不绝的闹市，似乎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
“虽然挤得很不舒服，不过还挺有趣的呢，十。”
“一也喜欢热闹吗，我老家那里的庆典，比这里还要有趣哦，不止是买卖，还有各种表演呢。”
“以后去十家里玩时，十可得好好带我逛逛呢。”
“那当然了，咦……什么！？”
没容我多想，一已经拉着我的手往另一条也很热闹的小街跑过去了。
“这里是饮食街啊，十，好多小吃哦。正好肚子饿了，吃什么好呢。”
人是一种容易被气氛所带动的生物，哪怕是一也不例外。
“艾馍可以吗？”
这种来自中部的小吃，糯米、粘米做成的皮料包裹起鲜美的肉馅，用包叶蒸制后散发着一种特有的香味，一直是我最爱的小吃。我想一肯定也会喜欢的。
“哇啊啊，好烫啊！”
皮料咬开后内部滚烫的肉汁就会毫无保留的流入口中，没有经验的一吃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真的很美味呢，可以再吃一个吗，十。”
“想吃多少个都没问题啦，不过要注意糯米的食物不要吃得太多了，而且马上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就再吃一个。”
嗒吧嗒吧的吃完后，一用纸巾擦拭着嘴角。我把已经没用的包叶扔进路边的垃圾箱。走回来的时候发现一用一副发现了什么似的表情望着我。
“怎么了，一。”
“十，刚才好像只有我吃了艾馍，你什么都没吃吧。”
“好像确实是这样。”
一望着我的眼睛，过了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似乎一直在给十带来麻烦呢。”
“是这样呢。”
在一挽起我的手臂的时候，我用只有一才听到的声音说着。
“不过我倒是挺开心的，虽然不知道一是怎么想的。”
然后我听到了回答。
“我也很开心哦，十。”
结果这一天还是完全没能学习。
中午在家里做了几道普通的家常菜，用老妈从老家寄来的干辣椒做的小炒肉得到了一的充分肯定。两个人一起吃了顿舒适的午饭。
中午午休了两个小时后，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要开始念书了的。不过一睡的太死了喊了几遍都没能叫起来，后来就不忍心再叫了。
睡着的一的表情很可爱，所以我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过偷看别人的睡相毕竟是不好的事情，所以我把一盖的被子拉好后就到客厅里自己看书去了。
然而完全静不下心来看书，到最后不知不觉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翻身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只剩下一点没在云里，街道上的积雪几乎融尽，有些许微凉的夜风吹起。
一似乎早就起来了的样子，并且还做好了晚饭。
不……说是晚饭，其实就是碗简单的蛋炒饭而已。
不过一却是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看来对这碗蛋炒饭她有着相当的自信。
托着腮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吃完了蛋炒饭，一想知道答案的表情完全的流露在眼神中。
“有一般人的水准了。”
实话实说。并不算很美味，但也还原了蛋的味道。可以说是不过不失吧。
“啊，什么嘛，亏人家还很有自信的说……”
“其实再回味一下的话，还是能感觉很不错的。”
“十，你说的一点诚意都没有，让我这么垂头丧气的人可是你哦。为了安慰我，去为我熬点粥吧。”
虽然一怎么看都不像垂头丧气的样子，不过她为了我自己却还什么都没吃却是事实。所以我决定拿出隐藏的奥义。
红薯粥，用原产于我老家的红薯熬成的粥。家乡产的红薯在全国也是最优秀的品种之一，熬成粥后甜美异常。虽然不用家乡的水熬出来颜色和味道都会差一点，但应该还是很美味的。配上点凉拌的小菜，作为一个简易的晚餐是足够了。
一很快就吃了个底朝天。
“啊啊，这明明就是碗普通的粥，怎么会这么美味的。十，你在料理上很有一手呢，今后嫁给你的人可幸福了。”
用完餐后一也闲不住，拉住想看书的我聊天。唠唠叨叨的说了好久，我一边看书一边听一说话，结果书里的内容和一说了些什么都没能记住。
所谓一心不可二用。有时候虽然知道却无法不这么做。然而到最后只是浪费了双方的时间而已。
不过，感觉却不坏，一能够这样说话，本身就是件难得的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夜已经是深深的黑。
“晚安，一。”
沉寂下来的房间里各种感觉额外的敏锐。窗外树枝上飞鸟振翅的声音，草丛里动物爬行的声音，闹钟规律的跳动声，还有，自己和一不甚规则的呼吸声。
越是不想听得清楚，就越是听的清楚。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想，把自己置于无意识的时间流逝中。
今天明明睡了那么多觉，可是还是很快就感觉到了困意。意识随着各种声音的稀薄而远去。
然后，感觉到有人进入了自己的被窝，从背后轻轻的抱住了自己。
“一吗？”
“嗯……”
“对不起，是太冷了吗，今天融过雪，温度比昨天还要低呢。”
“是很冷呢，所以才到十这里来取暖。而且我睡觉时已经习惯了要抱个大布偶熊一起睡，不然就会失眠的。”
“别把我当玩偶啊。”
叹了口气，怪不得下午一睡得那么沉，果然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此刻一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传过来，让我全身涌起一股暖意。然而却不敢回头看一的脸庞，因为无法想象一此刻的表情。
所以，就这样就好。
我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挨到了天亮。
在微微的晨光中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中仿佛看到一在轻声地打着电话。不过没有完全睁开眼的力气，头也很痛，似乎是感冒了。
感觉到一向着自己走来。来到了跟前。
一双温暖的手在自己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
“真遗憾呢，十。爸爸似乎生气了，不回去不行了。本来想陪你到新年的……”
要走了吗，一。
微微张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里的一也只是个模糊的身影。头痛欲裂。
“额头有点烫呢，我好像又给十造成了麻烦了。”
一用双手抬起我的头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将准备好的药喂我服了下去。
服下药后感觉舒缓了一点，但意识又开始渐渐远去。可恶，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再见了，十。”
一这次是真的走了。
身影渐渐离去。随着门开和门关声音的终止，一的气息完全地离开了我的感知范围。
在这略有些寒冷的冬之清晨，独自做起了遥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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