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随着对方一声声的“我悟了”，白墨染能够感觉到陈渊周身气机的变化。
像是一种升华，上升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如果白墨染没有猜错的话，这陈渊大致、应该、或许、可能就是修为突破了。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所以，这，这人是真的悟了？！
察觉到对方是真的悟了这一事实后，白墨染开始了思考：
自己现在莫名其妙地“点拨”出了一个新的“武道神话”，而且这人还是个魔教中人，这样也不知会不会掀起一轮武林的风雨。
当然白墨染并不在意这魔教陈渊有多强，反正他再强也没有自己强。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武道神话了？
更何况，武道神话目前共计十六人，哦，现在是十七人了。
其中有四个都是白墨染的“小号”，所以他白墨染完全不考虑打不打的过问题。
他考虑的是什么时候扬了对方的问题。
是现在趁着对方还没掀起风雨，提前处理？
还是，等对方即将掀起风雨之时，再人赃并获，有理有据地将对方扬喽？
唉，这……可真是个问题啊。
然而在白墨染陷入苦恼之中时，已经突破到了新境界的陈渊却对着白墨染执学生之礼，躬身致谢：
“多谢‘神话’助晚辈点破迷惘，明悟魔道真意。”
听得白墨染面具下的嘴角不由地微微抽搐。
点破迷惘？
不不不，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本来可能要是给你增添迷惘的。
不过，为了确定“该不该扬？”，“什么时候扬？”之类的问题，白墨染还是出言试探了起来。
“且说说看，你都悟了些什么？”
面具下白墨染眼神如炬，神色严肃。
你先给翻译翻译，我白墨染今天到要看看你到底悟了些什么玩意儿！
“那晚辈就在‘神话’面前献丑了。”
“晚辈所悟的，正如前辈所问的，何谓魔，何谓剑，何谓我。”
“魔是我，剑是我，我是我，穷凶极恶只是小魔，随心所欲方为大魔。”
“魔由心生，剑随心动，心由我主，所以大魔即是真我。”
“想来也正因为如此，在晚辈穷尽万般凶恶的时候，前辈您才摇头叹息。”
“最终，前辈见我走火入魔于心不忍之下，退步示意我，这般道理。”
“何苦落了下乘，要成为众生所想的偏激凶恶之魔，不如且退一步，做随心所欲的真我之魔。”
“只可惜，晚辈太过愚钝，非等得前辈提点方才明悟，惭愧惭愧。”
说完自己内心的感悟，陈渊也沉默不语，带着忐忑不安的眼神看着白墨染。
像极了考试完之后询问老师答案的学生。
至于白墨染嘛，他现在满脑子想法大致能用一句话概括：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啧，他白墨染现在简直是无话可说，又一个阅读理解鬼才，绝了！
简直是企业级的理解。
我只是随便动两下，谁让你加这么多戏的？
不过，照他这么说，那他岂不是完全没有掀起风雨之意？
嗯，还是再试探试探吧。
大胆假设，小心论证，稳一手稳一手。
“咳咳，不错，那我且考考你，如今你突破之后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听到白墨染口中的“不错”二字，陈渊眼神里的忐忑之意一扫，显得有些激动。
看看，这可是来自老师……来自“神话”前辈的肯定。
“前辈，晚辈……晚辈……晚辈想要继续读书，去做个老师，教书育人！”
啊？！
这……
白墨染听了，然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等……等等，自己刚刚听到些什么？
震惊，十三路魔道大教魁首，魔教联盟总扛把子，中域第一大魔头，居然在六位下属面前说出这等话来！
不对，莫不是有诈，这话说不准是对方故意说出来蒙蔽自己的？
可是看着对方那一脸“教练，我想打篮球”真挚的表情，白墨染的直觉又告诉他：
应该，莫得问题。
也就是说，对方十有八九说的是真话咯？！
白墨染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于是又继续追问试探起来：
“哦？那你又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被问及缘由，陈渊也正了正神色，打理好了衣衫，似乎有些怀念的说道：
“其实，我陈渊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成为一代大儒。”
一瞬间，白墨染觉得从这个男人身旁吹起了金色的风，那是梦想与决意的风。
“只可惜家父不允许，认为我应该继承家业，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中人。”
“后来，自十六岁之后，晚辈就因为种种原因忘记了这个曾经的梦想，今日得前辈点破迷惘，明悟真我，所以才有了这般想法。”
白墨染……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自己莫不是还算把一个大魔头度化成了“带魔头”？！
这陈渊，他白墨染也是有所耳闻的，虽然是魔教中人，却不好杀嗜杀，也没做过什么“三天之内鲨你全家，骨灰都给你扬了”之类的事情。
和前面一二三四代魔主相比，那简直算是大善人了。
如今若是自己真把对方给忽悠瘸……咳咳，引上了正途，那也算是做了好事。
不过……
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这般念头一起，白墨染便果断向着陈渊挥出绝杀一拳。
这一拳出手的时机与速度暗藏玄机，出其不意之下让陈渊无法遇料，却又恰到好处地让陈渊不至于没有还手的机会。
自然的，出于求生的本能，陈渊下意识地出剑了。
剑鸣铮铮，似乎极尽了变化，是举轻若重，却又举重若轻，剑招之中杀意纯粹清澈，再无穷凶极恶之气象。
不过，哪怕这般剑术已经堪称天下一绝，仍然不敌白墨染一拳。
拳出，如见一挂天河，星汉迢迢，势不可挡地轰开了那陈渊的绝世一剑。
片刻之后，人却是毫发无损。
但身后的议事厅毁去了大半，却是拨得云开，见明月一轮。
“好，你须记得你的话，实现它。”
面具下的白墨染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收起了自己的拳。
“我会看着你的，莫要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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