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农夫话音落下,他手中的枯木手杖如水般开始波动,分出一条条细支插入大地,就像是树木的根须交横纵错,并不断有黑色的气息顺着‘根须’注入地下。
“糟了!”芙丽雅看着农夫那熟悉的动作,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二十年前与之对战的场景。
[无妄之根]
是农夫现在使用的法术,魔族中也有着法师,他们虽然无法使用这个世界的元素之力。但是魔界的虚弱、崩解、即死等等,都是恶魔术士惯用的手法,黑暗术士极其稀少,一般是作为魔族压轴的作战力量,不会轻易投入战场。
二十年前,魔将‘烛’,就是封印里的这位,在魔族军团不停溃败时才将农夫放入前线,而一位恶魔术士的的加入,让乘胜追击气势高昂的人类军队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农夫直接扭转了战局,胜利天平不再向着人类倾斜。
随着他法术的成型,七万人类联军,顷刻间被分割宰杀......
芙丽雅鼓动着体内的骑士之力,宛如洪水一般从她身体窜出,形成了金焰附着全身。
砰!芙丽雅猛踏地面,发出闷雷般的声音,整个人如金色闪电一般直指向瘦弱的农夫。
农夫不为所动,传奇骑士的压迫力仿佛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浑浊的双眼平静的看着袭来的昔日传奇骑士:“反应变慢了啊...芙丽雅”他手中扎根的枯木杖猛的往上一窜,“你来晚了......就和上次一样...”
那根枯木在农夫说话间,疯了一般的变粗,向上延伸,遇风即长,深入地下的地方隆起,地面寸寸断裂探出一道道粗壮的根须,蔓延在他的周围,一颗巨树顷刻间形成。
“呵啊啊!!”这时,芙丽雅才刚刚赶到农夫面前,大剑画出一道明亮的圆弧斩了过去,剑身所过之处空间剧烈的波动。
在大剑即将触及农夫的脖颈时,芙丽雅突然静止在了半空中,由动到静没有丝毫过程,她颤抖着身子想要大剑在前进一些,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怒瞪的双眼看着农夫,如毛发般的细树枝慢慢爬过她的侧脸,一支两支....越来越多的树枝破开她身体缠绕生长,将她全部包裹了起来,自始至终她也没能做出任何反抗。树枝开始延伸到地面,刺入其中,远远看去,芙丽雅就像是一颗人类外表的枯木桩。
农夫抬手伸向搭在他身上的大剑,干枯起皮的手掌覆盖在了剑身之上,微微用力......再用力...没推动...
...
...
...
索索看着眼前的场景愣愣的站在原地,之前遭遇强盗和魔族都没有让她像现在这样感受到恐惧!
微微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似乎有泪水在眼中流转,她看着眼前颤抖着身子:“大婶...瑟勒...琼小姐...”
一颗颗枯木桩立在她的周围,一时间,封印里城堡后院只能听见索索在喃喃自语。
在那颗枯木停止生长的时候,大家突然都没有了动作,她眼睁睁的看着一根根树枝将大家慢慢缠绕包裹,他们就像是死去一般没有做出一丝一毫的反抗。
索索眼里的泪水突然涌了出来,她猛的跑向离她最近的,属于瑟勒的那颗枯木。
瑟勒保持着抬起脚步的动作,手直直的伸向索索的位置,在最后一刻,她还想着要保护好少女。
少女举起双手抓向那些树枝,用力的撕扯、敲打!指甲在上面划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那些枝条被她掰断拨开,但是很快就会有新的缠绕上来,无论她怎么努力,枯木总能以比她手上更快的速度愈合。她撕扯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指甲已经有些碎裂,鲜血随之流出,被涂抹在瑟勒的枯木桩上。
钻心的疼痛刺激着索索的神经,毫无伤痕的枯木提醒着她所做的无用功,她哭喊着敲打着:“瑟勒!!瑟勒你回答我啊!我马上就把这些烂枝子拆掉了!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呜呜”
少女一开始的嘶吼慢慢转为呜咽。
索索双手扶着枯木,慢慢滑落身子跪到了地上:“瑟勒......大家......”
...
农夫终于放弃了推开他旁边的这把大剑,慢慢移动脚步,背向芙丽雅走向地下室:“......随着封印一起崩解消失吧...脆弱的人类...”
在他刚刚转过身子,不太灵敏的耳朵好像听到了些呜咽声传来,他猛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类扛过了领域法术的攻击!!
他看到枯木中间跪坐哭泣的那个人类少女。
“人类......你怎么躲过去的...”
索索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话,自顾自的哭泣,跪坐在地上。
农夫沟壑纵横而又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急躁的表情,他扯着僵硬的步子走向少女,压迫着早已破损的喉咙:“人类!回答我!”这个人类给他带来了一丝慌乱,从没人能躲过领域的侵袭!从来没有!哪怕传奇骑士,哪怕大法师!他从未失手过,为什么这个人类能安然无恙?!!
索索像是被惊醒,她抬头看向农夫,少女的脸上布满泪水的痕迹,但脸色却无比平静:“是你把他们变成这样的,对吗......”像是诉说事实般的语气。
农夫止住脚步,这人类不对!
索索的声音没有一点情绪的起伏,她就这么跪坐在瑟勒旁,蓝色的仿佛失去光芒的双眼紧盯着他,让他从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杀了她!
农夫的影子开始阵阵鼓动,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突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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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因碰触到那团怪异之物时,好似心有所感,立刻抽回手臂,迅速的跳离了那个位置。
嗡!
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突然出现一道裂缝,裂缝不断扰动着周围,那一片空间变得极为不稳定,而透过空间裂缝还能窥探到其中肆虐的虚空乱流,强大的吸力将周围的空气都送进了空间裂缝,房间里开始刮起强风。
斯坦因慢慢站定,额角有一丝冷汗流出,如果他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吸进去了,不,绝对会在被吸进去前先被周围混乱的空间搅碎。
“......真是,毫不留情啊...柏兰特。”他缓缓转过身子,笑着看向身后那人。
柏兰特就站在封印室的门口,因施法抬起的手也刚刚落下:“可惜,这招我用的还不太熟练。”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对视着,强风掀起两人的头发,撕扯着他们的衣服。那团怪异之物似乎没有受到裂缝的影响,依旧缓慢的蠕动。
...
空间裂缝丝丝合闭,逐渐消失,房间里的强风也开始减弱,直至重新归于平静。
斯坦因叹了口气:“你可以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看在相处这么久的份上,事情结束后城堡和镇子都会如以前一般,我可以保证。”
柏兰特闻言摇了摇头:“斯坦因,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但从你想要释放魔将开始,一切都已经改变了。”他的手边的空间开始出现一丝波动,有股令人心悸的力量开始聚集起来。
“那可,真是遗憾。”斯坦因身边环绕起一个个符文,周围的火元素开始向他收拢,话音刚落之际,他猛地抬起手掌,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火球形成,从他的掌心飞出,虽然火球相比索索的要小了一圈不止,但紧接着更多的火球在空气中形成,随着他第一个火球的轨迹飞向柏兰特
“连珠火球!”中阶法术被斯坦因随手用出。
面对连续不断的火球,柏兰特没有丝毫慌张,手中的能量稳定了下来,他虚握住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一把看不见的长剑。
无形长剑划过面前,分成两半的火球从他两侧飞过,撞击到后面的墙壁上。柏兰特脚步动了,不断辗转腾挪迅速靠近斯坦因,朝他飞去的火球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不是被灵活的躲掉,就是被无形长剑直接切断。
斯坦因看着到达他面前的柏兰特,一矮身,无形长剑从头顶掠过,他把握住柏兰特出剑后的招式空隙,空中迅速凝聚出一把火焰短剑被他握在手中反手刺了出去。
“转!!”
即将刺中柏兰特的火焰短剑前半段瞬间消失不见,而斯坦因的后脑处空间波动了一下,火焰短剑从中出现,笔直的没入他的脑袋。
轰!!!被刺中的斯坦因突然化做一团火焰,猛地爆发开来,柏兰特立刻抽身后退,用手中的无形长剑划开前面的空气,分割了扑面而来的火焰。
“好险好险,柏兰特。差一点点就死在你手里了。”斯坦因的声音从火焰后面传来,似乎并没有受伤的样子,“空间元素的力量总是这么出其不意。”
柏兰特抖了抖手中的无形长剑,那把火焰短刀应该命中了才对,为什么?
“你在疑惑吗,为什么我被刺中脑袋还会安然无恙?”遍布小半个房间的火焰逐渐收回,重新在斯坦因刚才的位置聚集,斯坦因就像是由火焰构成一样从中浮现出来。
“....因为索索吗..”柏兰特有一瞬间看到了什么。
沉蛇。
斯坦因也毫不隐瞒,他抬起手,将手背对向柏兰特,黑蛇缠绕着圆环,圆环中间耸立着一座高塔,沉蛇的标志。
沉蛇,祂是光辉大陆七元素神之外的神明,而无论什么世界的神明都有着自身的‘域’,这是祂们会被称为神的主要原因。沉蛇的‘域’名为‘通道’,就如字面的意思,沉蛇可以在任何位置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开启‘通道’,但需要一个起始点和一个终点,......斯坦因是终点,那么起点就不言而喻。
“没错,索索,我可爱的学徒......不,是我们,我们可爱的火之神,摩洛克斯·厄托娑!”斯坦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触碰着旁边空气中游走的火元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仅仅是建立‘通道’,将祂的气息送到我的身边,这些火元素就畏惧的像狗一样,臣服于我。”他像是闻到了什么,一脸满足的闭上眼睛。
沉蛇的‘通道’只能传输概念性的东西,比如起点之人的幸运、情绪、甚至是天赋,而‘神的气息’也包含在其中。
“......”柏兰特看着一脸痴汉表情的斯坦因,“我应该把你送去执法队,偷闻少女体香的怪叔叔斯坦因...”
斯坦因不受他的话影响,依旧一脸陶醉的表情:“这就是神的气息啊,柏兰特,你最渴望的力量。”
柏兰特开始缓步走向斯坦因:“我从没有羡慕过祂们的力量,但祂们的力量对我来说确实有些用处。”
“所以,你就成为了‘小偷’吗?”斯坦因脸上慢慢放松下来,睁开一只眼睛看向朝他走来的柏兰特。
柏兰特没有回话,只是抬起了他手中的无形长剑,另一只手则唤出雷霆,由一开始的紫色变得越来越亮直至成为紫白相间的强光,整只手臂宛若雷霆构成,向外散发着无数电弧在他身上游走,又没入地面,地面的碎石子被电弧不断崩起又摔落。他加快了速度,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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