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史萧然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完整的审讯设备。
“醒了啊。”清冷的嗓音响起，一个披散着头发的人根本没有转头，却已经知道他的苏醒。
“不用疑惑，你是我带回来的，我当然知道你多久可以醒过来。”
手术刀碰在铁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想干什么？要是想钱的话我可以直接给你。我的银行卡号是……”
“啊，我不在意钱的。要是我愿意的话，我可以轻轻松松变成首富的。”劫匪轻描淡写地将史萧然的话堵了回去。
“那你是想要名声吗？我可以……”
“你现在自己的名声都已经搞臭了，还想要来教我？”劫匪轻轻地笑了一声，叹了口气。
“那你……那你想要什么？”史萧然彻底绝望了。
“这次人体实验的实验试剂是谁给你的？”
“你想要这个？”史萧然燃起了一丝希望，“我可以……啊！！！”
血肉四散而出，溅在了青黑色的石壁上。
“这次人体实验的实验试剂是谁给你的？”
“啊……啊……是……是那位大……啊！！！”
“龙晨吗？哦，是他就正常了。”劫匪随意地擦了擦溅在自己身上的血，继续擦拭着手术仪器，“谁告诉你他的儿子在这里的？”
“我……我不知道！我……我只是偶然看到了龙……啊！！！”
“这样啊，那么，谁让你碰他的？不，应该说是谁准你碰他的？”
“你……你是……”听到这里，史萧然想到了那个人的警告。
“我那儿子呢，那可真的算是一个……嗯，战五渣吧。”那个男人笑了一下，说，“但是呢，你可别想着可以欺负他啊，毕竟他是我儿子呢，总要给他一点点保障他安全的安全工具啊。啊，不用在意，虽然是个人，但是按照性质来分的话，叫做兵器要更好一点点呢。懂了吗？史老板？放心，一旦她的使命完成了，我就会销毁掉的。到那时候就随便你欺负我那便宜儿子了。”
“根据你心脏跳动和瞳孔收缩频率来看，你应该是知道我是谁了。但你可能还是不知道我叫什么，那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替身。至于是哪个人的替身呢，我就不说了，毕竟那个人已经死了。”叶彼转过身来，就像是看着重症病人的眼光一般怜悯地看着他。
当然，现在史萧然的情况不比重症病人的情况好多少。
小腿上的肌肉已经被洞穿，正汩汩流出鲜血，身上虽然说没有什么外伤，但史萧然明显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一群像是虫子一般的东西在爬动，撕咬着他的器官。
“不必在意，只是蛊虫而已。一般情况下我也是不会动用他们的，但，谁叫你这次动了我的人呢。”叶彼放下了手术刀，转身向史萧然走进。
冰凉的手指划过他惊恐的脸庞，缓缓地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紧接着将他的脸皮慢慢撕下。
“啊……啊……！！！”史萧然惨叫着，但在蛊虫的折磨下又无法昏睡过去。看样子叶彼也并没有任何想要他疼晕过去的意思。
她不是英雄吗？！！
英雄也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吗？！
“英雄首先也是个人啊。拥有着强大的力量的凡人而已。”叶彼居然猜出了史萧然的想法，就算是现在施虐中，她也没有半点表情变化。
就像是现在施虐的并不是她一样。
“你知道吗，那个培养液里面是真的冷啊。”叶彼看着手上的鲜血，表情麻木，“在那里面，你明明知道自己还醒着，但是你说不出话，动弹不得，你眼中表现出来的惊恐，都会成为实验数据里的一环。不管你怎么表达拒绝，那些巨大的针头仍然会**你的身体里面。你的哀嚎，你的挣扎，只会让实验人员觉得你还活着，还没有死掉，你还有利用价值。也就只是因为你是个超能力者。”
她勾唇笑了笑，声音却是异常冰冷：“呵，就因为我们是超能力者。我们……是怪物。所以不管怎么糟蹋我们都不算是违法的。真是神奇啊，是吧？”
她随意地将史萧然身上还算干净的名牌布料擦去手上的鲜血，冷漠地看着他。
“看样子你也没啥利用价值了，那么……”
“不……我……我可以告诉你‘暗夜’的下落！还……还有，还有那个人的下落！他……他没有死！”求生欲压过了对叶彼的恐惧，史萧然几乎是吼了出来。
虽然说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但史萧然还是知道，要是没有利用价值的话，眼前这个披着英雄皮的罪犯是真的会杀了他！
“……没人告诉过你吗？”叶彼疑惑地看着他，“暗夜暗夜，那是我建的杀手组织。”
史萧然现在真的绝望了：“还……还有那个人，龙渝的爸……啊！！！”
“穿山甲和我拥有同一个‘爸爸’。至于他的父亲，那不可能再出现了。当年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的。”叶彼嫌恶地踹了他一脚，“记清楚了，他没有‘父亲’，只有‘爸爸’！”
一个小时后
“人没了？”看着叶彼从房间里出来，龙渝微笑着端出一碗汤，“刚好，吃饭了。”
“什么人没了？”叶岸挑了下姣好的眉。
“害，别说，一个我观察了好久的罪犯，”看着叶岸，本来还麻木的叶彼一下子便活了过来，“结果，那家伙被‘正义使者’制裁了。刚刚才接到通知呢。”
“那不错啊，至少有人伸张了正义。不是吗？”
“……是啊，‘那人’伸张了‘正义’。”叶彼停顿了一下，笑着夹了一筷子菜到叶华碗里。
S区监狱
吴九放声大笑。
“哦哈哈哈哈，真的是你！彼，看来你真的还活着！这个世界终于要有趣起来了！”
笑声在寂静的监狱中异常诡异。
狱守猛地将电击棍敲在狱门上。
“吴九，你他妈个疯子！给老子闭嘴！”
“哦哈哈哈哈，我才不跟你这个无聊的人说话呢！我马上就要出去了！彼，游戏重新开始吧！”吴九装傻般的做了个鬼脸。
“你他妈........”声音戛然而止，狱守的头颅滚落在地。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出现。
“哦哈哈哈哈，好久不见啊，辞心，辞依。来，帮我把门打开。”
“是。”辞心辞依回答。同时，两人手上的锁链向前绕去。
轰的一声。牢门打开，吴九走了出来。
“五年不见了啊，两位的鞭法又精进了啊，恭喜你们！”
“多谢夸奖。”两人同步鞠躬。
警报声响起，狱守们纷纷赶来。
“哦哈哈哈哈，小蟑螂来喽，你们怎么做呢？”
“请。”辞心辞依单掌相对，拉出一张门。
看到这个，吴九明显皱了下眉。
“无趣，太无趣了。要更有意思点啊，比如说，给他们送个小礼物？”
当狱守们赶到的时候，便看到吴九一个人坐在地上。
“吴九，你想干什么！”狱守十分警惕地没有靠近他。
吴九头一偏，口中发出炸弹爆炸前的电音。
狱守立马后退，但晚了一步。
炸弹爆炸，直接把整个监狱夷为平地。
“彼，游戏开始了！”
入夜
“滴答……滴答……咚……咚……咚……”
他又来了吗？
史萧然勉强睁开了仅剩的一只眼，很快又被污血覆盖。
来者在他面前停下，蹲下和他平视。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或者说他现在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但他还能感受到一个湿润的事物在他脸上游荡。
“说实话史老板，我并不介意你去搞什么人体实验，但你不应该把我们拉进来。”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嗓音，清亮，温和，又带有一丝冷漠。
“龙……渝……”
“嗯，是我。”龙渝小心翼翼地擦净史萧然脸上的污血，甚至还带来了一瓶水喂给他。
“你……为什么……”
“阿彼精神上一直存在一些问题，所以做事有些时候比较偏激。”龙渝弯起了黑蓝色的瞳眸，“当然了，她也知道这个，也在完善她脸上的‘面具’。”
“你们……”
“完美，温和，纤尘不染，又不做作，偶尔犯点小迷糊，虽然看上去情商不高，却又善解人意。这是她给自己定的要求。真严格啊，不是吗？”龙渝笑着摇头，“但这不是她。”
“……”
谢谢你给我讲这些，但是我现在只想跑出去！
“不用想了，你出不去的。而且，也别想着再劫持我一次。”龙渝一眼就看穿了史萧然的想法，“这里是她唯一能够摘下面具的地方，除了我，就再也没有人出去过。”
“……”
那你来干什么的！！！
“来送行啊。”龙渝笑了，手指轻抚在史萧然脸上，“她只对猎物生死感兴趣，所以从来不在意他死后是什么样子。这点我说过她很多次了，没办法，只好我自己来了。”
“干干净净来，自然要干干净净去。”龙渝掏出了一根试剂。
针管中的药物显示着微弱的白光，像是有生命一般游动着。
这个史萧然异常清楚，他给那些实验体注射的东西不就是这个吗！
“你……怎么……”
“我‘父亲’不就是这个的始祖吗？作为‘儿子’，怎么可能会没有呢。”龙渝露出了一丝悲伤，“当然，和你的不一样，我这个没太大的致死性的，但作用的话……就一言难尽了。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呢，至于谁是实验体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不……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再见。”
不管是史萧然怎么挣扎，试剂仍然是平稳地注射进了他体内。
仍然是平时那副温和的脸，离开了这里。
从床下隔板爬出时，叶彼早已在一旁等着了。
“你放了他。”
“你没制止我。”龙渝回答道，“除了我，没别的‘人’能走出这里。”
“……钻空子倒是挺不错的。”很少见地，叶彼露出了自然的笑容，随即又做出了一副威胁的表情，“你把我当成兵器了吗？我想杀的人你敢放？”
“真想杀的话他压根活不过我下去找他，不是吗？”龙渝丝毫没有被吓住，而是捏了捏鼻尖，“通话……是今天吧。”
“……是。”叶彼的眼神暗了下去，“说实话，还有意义吗？”
“当然，‘岸’还不能接受。不是吗？”龙渝抬手，捧起她的脸，“再过几年，他才可能接受，不是吗？”
“……”
床下，一只缺了只眼的狐狸幼崽哧溜一下窜出了窗户，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嘟……嘟……嘟……喂？你好？”叶岸房间中，叶岸疑惑地举起了电话。
电话中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哟，是小岸吗？要是没换电话号码的话那肯定就是小岸喽。”
“你……你是哪位？”
声音一下子变得沮丧了起来：“小岸长大了……我太久没回来让小岸这个乖乖女……啊呸，乖乖男都忘记我了……我要告诉小野兽，让她替我教训你！哼！”
“是……爸爸……吗？”叶岸一下就哽咽了起来，“爸爸……是你吗？”
“哎哎哎，这孩子怎么一下子就哭了呢？别哭啊，不然以后我回来了你姐还不直接对我进行旋涡飞踢啊。”声音一点都不正经，但是却让人异常安心，“嗯，是我。”
“爸爸……你多久……才能回来啊……还有妈妈……你们是不要我们了吗？唔啊啊啊啊……”
得，哭的更大声了。
“没呢，我们现在这不是在卧底呢。”男人一下子就慌了神，“真的没忘你们，我和凌不是史上一流的刑警吗，自然要行走于各种黑暗的角落，好把他们一网打尽！这样说是不是有点中二啊。”
“噗嗤……”被这样一番中二的话打断，叶岸也笑了。
“呼……笑了笑了，笑了就好，笑了就好。对了，我们没在的这几年，你们有没有好好学习啊？生活费我是拜托你王叔每个月都在给你们的，生活还好吗？还有，你姐药没停吧，这点岸你可得看着点你姐，那药是治脑残……啊呸，精神疾病的。一旦停了后果很严重啊。”
“嗯……嗯……”叶岸只是应承着，并没有答话。
“嗯……我好像想说啥来着，但又太多了说不出来。算了，跟你凌妈妈说会儿吧。”
听筒中传来几声杂音，随即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小岸，最近过得好吗？”
“妈妈……嗯，有姐姐在，一切都很好。”听到这个声音，叶岸刚刚停下的眼泪又钻进了眼眶中。
“也别太依靠你姐姐了，她平时压力也很大，多帮你姐姐分担一点，啊。”
“凌妈妈。”
“嗯？”
“姐姐的药，是怎么回事？”
电话中出现了一阵停顿：“……啊，是很早之前你姐姐发烧的后遗症，容易低血糖而已。那时候你还小，而且小龙也在，所以就没告诉你。你爸爸嘴碎，别听他胡说什么精神药物，只是防止低血糖的药而已。”
明明是在撒谎。
虽然知道这一点，叶岸还是选择了隐瞒：“那……妈妈，你们多久回来？”
电话中再次出现了停顿：“……这个我们也不知道。现在给你打电话都是违反了规定的。放心吧，在你大学毕业之前，我们一定能回来。”
“好，一言为定。”
“嗯。”
警局
电话终于中断，叶彼像是虚脱了一般靠在了墙上。
“何必呢？阿彼……不，是‘妈妈’？”龙渝蹲了下来，一旁站着的王荆也皱着眉看着她。
“小岸还小，不是吗？”一个和叶彼原声完全不同的女性声音从她口中发出。
“叶彼，你也20了，梦也该醒了。”王荆看着现在这样的叶彼也是心疼。
毕竟她也算是他的半个孩子。
看着叶彼从一个阳光开朗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要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但更多的是可怜。
“这件事，到底是‘岸’不能接受还是‘彼’不能接受，相信你也知道的。”王荆说道，“他们回不来了。”
“能回来的。”叶彼的表情一下子从温柔成熟变成了冷漠，“他们……能回来的……吧。”
再一次，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答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叶岸房间里，叶岸看着床头柜上的照片，眼泪无声流下。
照片中，一对穿着警服的情侣相向而视，面前是三个孩子。
最左边的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一脸不耐烦，红色的发带随风飘扬。
中间是一个腼腆的小男孩，右边较大的男孩手按在小男孩肩上，眼睛却偷偷地看着女孩。
这张照片是多久拍的呢？叶岸也不清楚了。
只知道在这张照片拍完后不久，他们便搬了家，而那对警察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骗人，姐姐。
叶岸抚摸着照片，眼睛低垂。
他们不会回来了。
在一堆保护得很好的书本中间，一张泛黄的报纸异常显眼。
“致敬：在K区惨案中为人民战至最后一课的刑警们，愿天堂再无恐怖袭击。”
“……据悉，此次事件中共有近四百人死亡，其中260人为从各区派来前往支援的优秀刑警。这是近百年来最大的一次人员伤亡事件。
……在本次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已经送往医院进行救治，由于幸存者为未成年人，所以在此不公布任何相关信息。该医院也不做曝光，各大媒体请勿跟风追访。
……在此，愿逝者安息，愿生者铭记。同样，也希望这位幸存者能够早日康复。世界新闻社报道。”
逝者安息，生者铭记啊……
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在同一时刻，叶彼和叶岸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闭眼，右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愿您在主的身边一切安好。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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