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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 囚笼之女

第二章下 囚笼之女

维莱恩德父女跟随着盔甲男子走出大树,周遭一栋栋的房屋已经熄灭了灯火,看不见半个人影,空荡荡的街道上只能看到栖息在路旁休息的马兽,咀嚼着干燥的马草,鼻腔中打出清脆的喷响声。

“维莱恩德先生,戈蕾萝博安娜小姐,请跟我走。”

盔甲男子并没有带他们上马车,而是向右拐了个弯沿着小道向前走去。

穿过几条幽暗的小路,大同小异的木屋不间断的从眼前划过,一样茂密的树林,一样款式的木屋,一样搭放在户外的马厩,仿佛一直循环徘徊在这片相似的场景中,之至道路的尽头。

维莱恩德依稀能看到一丝暖暖的火光,在渐进中越发明亮起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林间空地,空地上十辆马车停歇在一旁,70位身穿铜色半身盔甲的士兵们佩戴着长剑与长弓待命着。

士兵们的年龄几乎和维莱恩德相同,体魄却没有他那样强壮,手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一边等待着出发的命令,一边和身旁的队友闲聊杂谈着,完全看不出这是出军打仗的气势,更像是要准备出门游玩的趋势。

“喂…维莱恩德!不好意思,请让一让,抱歉啦啊。喂!维莱恩德!”

一道熟悉的男性呼唤声从大老远传了过来,抑扬顿挫。

维莱恩德随着唤他名字的声音方向望去,一个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高举着手中的火把激动地挥舞着。

“呀,真的是你啊!真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博,博塔森?”

“怎么?见到老朋友的脸,吓得话都说不出口了吗?”

博塔森是福卡村中与维莱恩德关系要好的哥们儿,在往昔的时光中经常能看到这两人的身影在一起有声有笑的谈论着人间趣事,抱怨着那些生活的烦恼,在旁人眼里他们的关系就好比亲兄弟一般莫逆于心。

见到熟悉的面孔维莱恩德心中的杂念似乎有那么一秒变得空白,就连一旁的戈蕾萝博安娜也兴奋的跳起来大喊着:“博塔森叔叔”。

“嘿!我可爱的小侄女,今天也有乖乖的吗?”

“嗯!”

戈蕾萝博安娜开心的用力点了点头。

此时,盔甲男子从旁走了出来,拔出腰间的长剑高高举起,对着眼下的士兵们大喝出发的号令。

所有士兵停止了闲谈纷纷坐上马车。车厢外形十分简陋,窄小的底座只用白色厚布撑起的遮雨棚顶着,车厢内一共只能坐下6人,车厢外一人驾驶着马车,似乎都是计算中的那样恰好70名士兵全部坐满。

维莱恩德父女被盔甲男子安排到一辆马车上,因为车厢内的位置已经满了,便让一位士兵去驾驶位那凑合了一下。

戈蕾萝博安娜娇小的身体坐在父亲维莱恩德的大腿上,对着旁边的博塔森叔叔露出甜美的笑容。戈蕾萝博安娜很喜欢博塔森,每次相见博塔森总会从兜里陶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戈蕾萝博安娜:漂亮的虫子、美丽的花朵、好吃的水果、可爱的兽崽等等;博塔森送的每一样东西戈蕾萝博安娜都喜欢极了,包括这一次博塔森从胸前的护甲内陶出的半块面包递给了戈蕾萝博安娜。

这块面包是参军前盔甲男子给的补给,每位士兵各一块,手掌大小的面包吃完谁也猜不到下一顿会在什么时候才能吃到,所以博塔森只吃了一半,而另一半则留到需要它的时候再食用。

为了让戈蕾萝博安娜开心,这块面包就派上用场了。

博塔森这么想着便将手中的半块面包递给了戈蕾萝博安娜。

“好吃吗?”

“嗯!”

戈蕾萝博安娜一边啃着那半块面包一半回应了博塔森的话,面包很硬,但看到戈蕾萝博安娜狼吞虎咽的吃相便知道在一路以来她就已经饿的不轻了,但却一个“饿”字也没提过,默默的跟随着父亲四处奔波。

戈蕾萝博安娜吃完后气色明显饱满了许多,整个人都都精神了不少。维莱恩德摸了摸女儿的头叹了口气。

整齐的车队行驶在林间的小路上,士兵手中举起的一束束微弱的火把组成了光的长河将四周蒙蔽双眼的黑暗照的明亮,车轮运作的滚动声回荡出光芒的尽头之至森林的深处。

不知行驶了多久,短暂的平静被一阵打斗声打破。

声音来自于车队的前方,剑与剑交锋的摩擦声蜩螗羹沸,跃动的火花在黑暗中四溅闪烁。刹那间,黑暗中一道魔法阵展开的光芒将前方的景象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一支哥布林小队包围了一辆破旧的马车,马车前站着一位浑身渗着鲜血的士兵,硬撑着手中已经钝裂的长剑朝着四周的敌人胡乱挥舞着,脚下数头哥布林与其他6位士兵的尸体冰冷的躺在地上,血液沾满全身,有新的伤痕也有经过包扎后的旧伤疤,艳红的鲜血从绷带内渗透而出引诱着旁边饥渴难耐的哥布林猛地扑到尸体上狼吞虎咽的啃食了起来。

哥布林,杂食群居魔物,嗅觉灵敏,夜视能力强,是大陆上一种异类族群,分布在世界各地。他们体型大多娇小,品种多样,整体显绿色,全身长满了猪类的白色毛发,短小窸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绿皮上的短毛,鼻子和耳朵较长,牙齿锋利。哥布林基本没有雌性,所以从雄性哥布林出生开始他们的生存之道便是猎食和繁衍,他们会掠走其他种族的女性作为他们的配偶,然后饲养起来,只需要一个月母体就能分娩出哥布林幼崽,然后继续交配,继续分娩,直到配偶被虐待到无法正常生产之后将其杀死吃掉。哥布林的基因非常强悍,产下的幼崽大都是绿皮雄性哥布林,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才有可能出现混血种,混血种中也只有小部分才有可能出现女性混血哥布林品种。

回送马车后面连接着一架老旧的囚车,木制的囚笼内关押着一位衣服破烂的瘦弱女人,女人露出恐惧的神情蜷缩在囚笼的一角,黑色的长发杂乱无章,发内还掺杂着尘土,看上去十分邋遢。黑色的瞳孔聚缩成一点,黯然失光。洁白的脸蛋沾满了其他人的鲜血与肮脏的黏土,但依然能看出这女人的本身所带有的那种诱人的魅力,削肩细腰的身材线条能勾起无数男人内心的欲望,想必这些哥布林们便是嗅到了这女人的体味才出现在这里的吧!但最令维莱恩德注意的是对方是个人类,可能是因为受到了精灵王涅欧哈比·赫芙缇斯雅的影响,维莱恩德对“人类”这两个字眼变得十分敏感;

“是回送伤员的马车!快,快去帮忙!”

所有车队上的士兵听到盔甲男子的命令后火速跳下马车,呼喊着拔出腰间的长剑高举的朝着被人数碾压的哥布林小队涌去。

本是磨刀霍霍的哥布林小队见对方的人潮涌来开始畏惧,打起了退堂鼓,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像是夹着尾巴的狗群落荒而逃,有的来不及逃跑被乱剑刺死,还有的因为身体强壮跑的快还贪得无厌地扛起一个妖精族士兵的尸体钻进一旁的草丛中,眨眼间无影无踪。

盔甲男子扶起瘫倒在地上的幸存者,并命令身后的士兵在原地生火待命。

炙热的火堆熊熊燃烧起来,浓浓的狼烟从林中升起,盔甲男子给奄奄一息的幸存者服用了随身携带的恢复剂才勉强挽回了他的生命,清洗了伤口后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

士兵们解刨开哥布林的尸体,取出无用的内脏,剩下的便是可以烘烤食用的美味食物。所有士兵们开心的欢呼着,没想到令人意外的第二顿补给居然这么快就能吃到。

一位士兵将一只烤熟的哥布林大腿肉给盔甲男子双手捧上,这明显是在拍马屁,贴关系的节奏啊!

盔甲男子接过大腿肉,摘下厚重的头盔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蛋,看样貌几乎和其他士兵的年龄相仿,却有着和其他士兵身上感受不到的那份沧桑。

盔甲男子扯下一块肉喂进幸存者的嘴里,并向他提问着回送路上的遭遇:

妖精族前线军队非常顺利的攻陷了人类帝国的边境村落,但是伤亡还是无法避免的。妖精国与人类帝国之间相隔着一片极端地区,这是他们想玩抵达人类帝国必须穿过的地段!虽然在军队前往人类帝国时无事发生,却在回送路上遭受到了袭击。

极端地区非常寒冷,终日汹涌着暴风雪。而在那样的地方却有一座没有任何拘束的城市——无限之城。居住在无限之城的人们基本上都是一些逃犯或者就是那些向往“自由”与暴力的人,在这不被拘束的城市里为所欲为,虽然在这里没有种族间的歧视,但弱肉强食成了他们的生存之道,每一天都能在街头看到厮杀与血腥,诱导与拐卖,黑暗便是无限之城的代名词!

除了在无限之城,整片极端地区都是他们的活动范围,当听说妖精族进军人类帝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那里埋伏好了,战争之后必然会有反送回城的伤员、物资以及腐儒的车队,对无限之城的人们而言只要洗劫了那支车队便是一笔巨大的丰收,也是无限之城中黑市买卖的一大收入点!

幸存者的这支伤员回送车队就是被这样一群土匪给袭击了,6辆马车被抢走了5辆,包括其中被抓补的16名村民和从村里洗劫来的物资,所有的士兵被杀害唯独他架着一辆运送给贝鲁西德妖精王当宠物的囚车逃离才让自己能够死里逃生;

幸存者靠在盔甲男子撑起的强壮手臂上,从腰间掏出一把奇怪的武器递给了盔甲男子。

这是一把盔甲男子从未见过的武器,弯曲形状的长管用黑铁制成非常光滑,长管不到剑身的一半长度比剑体微轻一些,非常容易携带。

从幸存者的口中听到,在与村民们的交锋中,每个村民都携带着一把这样的武器,从管口中喷出火光的声音震耳欲聋,射出的弹药能精准的集中敌人,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穿破盔甲直击要害,之至死亡,非常危险,至少能知道这样的伤害击中没有二阶魔法防御的妖精族身上一定是必死无疑的。幸存者从死去的村民手中获得了这把武器,却一次也打不出来,是使用的方式不正确吗?无从知晓。

盔甲男子接过这把奇怪的武器望向囚笼中的女人,想上前询问这把武器的说明,虽然盔甲男子会说人族的语言,但猜到女人不会说出口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作为贝鲁西德妖精王的宠物,盔甲男子总不能用暴力取得想要的答案,只能日后慢慢研究了。

蹭所有人还在新欢作乐的时候维莱恩德牵着戈蕾萝博安娜的手悄悄走到囚笼前望着里面躲在角落的女人。

“父亲大人,这位姐姐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小的房间里?她的衣服好脏,她为什么不出来呢?”

维莱恩德没有回答女儿的话,见女人被戈蕾萝博安娜的声音吸引抬起头时维莱恩德将手中的腿肉送了过去,顿时吓的女人身体剧烈一颤,惊慌失措的绷紧神经害怕的盯向维莱恩德。

维莱恩德也注意到自己吓到了这位女人,停下了过激的动作。

紧接着,一股浓郁的肉香飘入女人的鼻腔刺激她的大脑,促使绷紧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看清维莱恩德手中的并不是长剑而是食物时,全神贯注的盯着这团满是瘦肉的饱满腿肉不放,饥肠辘辘的肚子也同时叫了起来。

出于防备,女人不敢上前接过维莱恩德手中的食物,诚实的眼神依然死死的盯着这块肥肉不放。

“姐姐,吃。”

戈蕾萝博安娜对着女人露出纯洁的笑容。

女人虽然听不懂妖精族的语言,但女孩如同水镜般清澈的笑容似乎净化了女人心中的不安与胆怯,渐渐伸出的双手接过维莱恩德送来的食物。

接过食物的那一瞬间,女人感受到那饱满的手感使人满足,只要稍微用力的抓住,肉内挤出的油汁便包裹了女人满是混土与血液的双手,从手上滴落在木板上。

接过食物的女人马上躲回了角落深处,对着手中的大快腿肉注视好一阵子之后便开始吃了起来。虽然女人已经很饿,但吃相却意外的温柔。

在她咬下的第一口时一股浓郁嫩滑的口感在口中回荡,温暖全身!那一刻女人想起了曾经与年老的母亲一同生活的时光,那时候她最爱吃的便是母亲亲手烹饪的煮肉,那段生活虽然简朴但却很幸福,而这样的幸福却被妖精族的军队给撕碎了!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被杀害,村庄被烧毁,自己也被士兵抓获。她已经没有家了,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遭受什么样的残忍对待,想到这里泪水从女人的眼眶中涌出,滴落在手中的食物上,吃进自己的嘴里。

女人没有吃完手中的食物便停了下来,抬起头深情的望向面前的维莱恩德和旁边的女孩,女人相信对方不是坏人,调整了盘坐的大腿跪在维莱恩德的面前,接着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画起的画,因为女人无发用妖精族的语言交流,维莱恩德也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女人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表达自己想要说出的意思。

维莱恩德看着女人手中勾勒的图画疑惑着。

方块?三角?

是房子?

维莱恩德大为震惊,简单描绘的画样却十分容易理解,明白了面前女人所要表达的含义后却显得有些犹豫,表情中能看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女人画完后便将额头磕到地板上,滴落的泪水打湿了地上的灰尘,她在乞求着维莱恩德,如果回送车重新启程送达到最终的目的地她不敢去想象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地狱在等待着她,她想要被拯救,哪怕只有一丝光芒,她也想拼尽全力去挣扎!或许……

“维莱恩德!你在干嘛?快过来!”

维莱恩德随着声音扭过头上,远处火堆旁博塔森高举着大块肥肉示意着让维莱恩德赶紧去吃,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女人见面向自己挥着手穿着半身盔甲的博塔森吓的连忙向后爬了一步,尽量的用前方的马车挡住自己的身形不让对方发现。

维莱恩德重新牵起女儿的小手默默转过身朝博塔森走去,女儿却有些依依不舍的望着和她对视的女人渐渐远去。

“父亲大人?”

戈蕾萝博安娜对着维莱恩德露出同情的眼神,却不知为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女人低下了头露出绝望的神情。

一切都结束了,最后的一丝光芒也被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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