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称手的兵器。”
闻言的苏毅脸色一青，深深地吸了口气。
“洛姑娘与本王刚刚相识，何故做这不雅之事，敲敲打打的，多伤风化。”苏毅挤出个苦笑。
“端王殿下竟也知有伤风化。”苏洛晴看了眼窗边的氤氲雾气，又指了下地板，淡淡的道：“殿下可知这里是哪。”
“延恩楼啊。”苏毅脱口而出。
“你也知道这里是延恩楼。”苏洛晴被这坦率给气笑了：“来延恩楼不说，还一下点了六个，平时倒看出冠冕堂皇的端王殿下，竟是这种留念风月场所的纨绔之徒。”
苏毅不由得怔了怔，略加思索后，反应了过来。
“洛姑娘误会了。”苏毅斟酌了下用词：“此六个，非彼六个...本王是来专程来此赴宴的，不是，找找人作陪。六个，指的其实是六道菜，烤鸭，涮羊肉，烤串，红烧肉，炒青丝，和红烧鱼头。”
苏洛晴侧过头，眯了眯眼眸，自是没信。延恩楼的前身是教司坊，哪有专程来这赴宴的。
菜名倒是听着新奇，可赶得上宫里的御膳御厨吗。
说起宫里......
“宫里现在怎样了，我昨夜不在，想必快闹翻天了吧。”苏洛晴问。
苏毅一脸惊愕：“洛姑娘昨夜...不是住在紫安殿吗？”
“胡说八道，我昨夜明明......”话到一半，苏洛晴止住了：“昨夜我住在紫安殿？你亲眼见着的？”
苏毅用力颔首：“亲眼见着的，洛姑娘昨日落水，宫里宫外都吓了一跳，王公大臣们全赶了过来，我还与您交谈了一番才离去的。”
说到这，苏毅也是猛地一顿，与皇姐相视一眼，声若细蚊道：“莫非昨晚见着的那人，不是洛姑娘?”
………
不多时，在苏洛晴诧异的注目下，一个铜锅被端上了桌，锅的中间有个尖顶，周围则是盛满的汤汁，炉底烧着木炭，汤汁沸腾间，一盘切得极薄的羊肉被林宴端了上来。
见着锅开了，苏毅搓搓手，偷瞥了眼身侧，暗笑了声没见过世面的皇姐，拿起筷子夹了片羊肉，涮进锅里，蘸了芝麻酱，放进了嘴里细细品尝起来。
他吃得专注，嚼肉时还不时点头赞许，看得一旁的苏洛晴直犯嘀咕，不就是拿肉片在水里涮了几下吗，又不是啥山珍海味，至少如此吗。
但很快，随着一盘盘菜肴端上桌，原本不以为意的苏洛晴站不住了。
那个鸭子是怎么回事，金褐的皮似乎格外酥脆，被嚼得嘎嘣响。
那道菜又是什么做法，似是猪肉，却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猪肉烹饪后不是该有股膻骚味吗，为何看着如此软糯肥美。
还有那鱼头，昨天和自己一块被捞上来的...
方才没胃口，只喝了半碗肉粥，目睹眼前一盘盘精致佳肴，和瞧见端王那满嘴流油，极没皇家礼仪的吃相，苏洛晴鄙视的同时，默默咽了口唾沫。
“这是阉过的猪，膻味极少，烧制后香软滑腻，几近入口即化。”趁房内无他人，苏毅边吃边解释着。
“洛姑娘要不也来吃些。”
“我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婢女，哪能与殿下同桌，被看见不好。”
“等会还有道硬菜，林兄的烤串，上面洒了孜然和辣椒面等香料，肉香中带着些许焦香，那滋味，才真叫人间绝品。”
苏洛晴忍无可忍，抓住对方后颈就是一拧：“那你还不快想个法子。”
房门再次推开，香气四溢的烤串端上了桌。
苏毅抿完最后一口热茶，放下了茶杯，眼明心细的苏洛晴立马躬身再次斟好，随后微微欠了个身。
“洛姑娘费心照顾，想也累了。来，别光站着，找个位置坐下，与本王一同吃些小食。”苏毅又端起茶水，相邀道。
“这怎么能行，殿下千金之尊，怎能与婢女同桌。”苏洛晴赶忙躬身，严词拒绝。
“在延恩楼无需讲那些虚礼，如此美味，一人独享岂不寂寞？”
如此拉扯一番后，苏洛晴转头看向林宴，神情似是有些为难。
林宴倒是洒脱，搬个椅子就让苏洛晴坐下，不整那些扭捏的，你俩搁着谦让皇位呢？
“林兄也一起吧。”
“不用，我待会再过来。”林宴在炉里添了熏香，又溜了。
其实除了这桌，一楼里间也备了满满一桌菜，本是打算端王走后，用来作接风宴的，不过洛芩既然饿了，让她先垫垫肚子也不错。
房门再次关上，听到下楼的脚步声，苏洛晴犹豫地夹了块红烧肉放入嘴中，轻轻一咬，肉香与油脂的滑嫩便在嘴里爆开。
紧接着又是涮羊肉，烤鸭，鱼头，烤串。
苏洛晴有样学样地吃着，一双明眸都亮了起来。
听闻这些新奇菜肴都师承林宴，有一瞬间，她真想绑了对方当御厨。
“这些菜肴确实风味独特，难怪你专门换装来此，需花不少钱吧。”
“就二贯钱。另外来这也不只是为了吃饭......”苏毅苦涩一笑，想了想，凑到皇姐耳边，小声道：“此次来赴宴，也是为了学习。”
“学习？”苏洛晴眉梢轻佻，努了努沾着油水的嘴角。
“对的对的，洛姐姐还不知道吧，林宴兄可是当世大贤。”
大贤？
闻言的苏洛晴脸颊抽搐，那家伙，大逆还差不多。
待菜肴吃得七七八八，林宴又上了二楼里间，手中多着一个酒罐。
端王苏毅神色一凝，暗道了声不妙，此前他答应了林宴来尝尝延恩楼酿出的酒。但皇姐早有严令，未满十六，不许他饮酒。
还未来得及推脱，后背便被林宴熟络地拍了下。
“殿下，这就是新酿的酒，今儿我大方一回，任你喝个痛快，不收钱。”
“小，小弟其实不善饮酒。”苏毅咧嘴苦笑。
“你不是号称千杯不倒吗...”
苏毅身子猛地一栽：“呵，都是旁人吹嘘的，不提也罢。”
打着哈哈，冷汗将从额头滑出时，端王忽地想到了生路。
他扭过头道：“洛姑娘酒量若行，不如代为品尝一番？”没记错的话，貌似皇姐还挺钟意烈酒的。
这波顺水人情做的利落，感到盯着自己的寒芒收敛下去，苏毅不由松了口气。
“婢女的酒量一般。”苏洛晴颔首轻笑：“但稍稍品尝下的话，还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这酒有多烈？”
“稍烈。”
林宴说着，打开了封住酒罐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霎时充斥整间屋子。
酒水缓缓倒入杯中，苏洛晴投来的目光也愈发诧异，只见从罐中流淌而下的酒水清澈无比，哪像是酒，分别是一滩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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