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拍摄的人和主持人都很听话，然而此刻有个非常不听话的人，正打算给我做思想工作。
“小朋友，你也听到那位老伯伯说的，回去好好学习，别在这里晃悠了，多管闲事的话，考试很可能会不及格的。快跟纱和小姐说，和我再比试一场，这次的话，如果我赢了，她嫁给我，如果我输了，我三年不做厨师怎么样？五年十年都可以。”
招谷俊之低声对我说道，想是怕被别人听见。
也不知道招谷俊之是怎么算的，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跟三五年不做厨师比起来，谁的赌注更大？我已经想建议说，输的人马上原地爆炸，别再骚扰对方可好。但我并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而且已经有生意要上门了。
“这位，这位学生朋友，是三菜送甜点吗？分量足吗，贵吗，有汤水送吗，能试吃吗？”
一位摄像大哥走了过来，半开玩笑地问道，其他人也跟着起哄，问这问那的。他们饿了，我知道，但并不相信我们这里的饭菜物有所值。他们也不知道杉惠姐在里面，他们似乎只是跟着招谷俊之过来而已。
然而招谷俊之被成贵大爷拦住了，估计也没好意思跟那些节目组的人说清楚情况，所以才和成贵大爷磨了半天嘴皮子，想挽回一下面子。
好歹我也是上过电视的，怎么好像没有人记得我的样子，虽然我也没记得他们当中的谁，这说明那个叫原田步美的主持人团队没有来。
“你稍等一下，我把其他人叫过来，饭票的定价是固定的，你看，饭点到了，其他客人了来了，麻烦大家让一条路给他们进来，等下采购回来也是开三轮车进来的，大家别把路堵住了。”
有几位客人，看拍摄的人让开了一条路，便试探性地走了过来，低声问这里怎么了，我解释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饭堂依然对外开放，那几个人便掏出钱来买饭票了。
这才说了几句话，我觉得我肺里的空气都快被挤干了，好在可爱的女孩子们已经过来这边帮我的忙了，可能是她们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里，又看我把熊岛老师喊出去买东西，有些疑惑过来看看情况。
“所以是谁负责卖饭票的，我们有客人来了，等下会有更多客人来了，我已经让熊岛老师买东西去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做菜了。我们还得画一个手牌，说饭堂继续营业，然后找个人站到外面去，招揽客人。”
看来计划的第一阶段已经成功，回头客过来买饭票了，是时候开始第二阶段了。
“你确定这样真的有客人来吗，也就这三两个客人，感觉没戏。”
梨月还是不怎么相信会有客人来，但我示意梨月扫视了一下眼前黑压压一片的节目组，有拍摄的，有化妆的，有主持人还有司机，后勤等，梨月马上反应过来了，她说：“这你都能想得到，也太刁钻了吧，万一人家不在这里吃呢？”
“要是他们不在这里吃，我们送点甜品过去，他们不吃白不吃，不就吃了吗？”
有道是赔本赚吆喝，这些做电视节目的人利用起来，说不定真的能把这里宣传出去，同时也能笼络他们，不要再跟着招谷俊之来找杉惠姐的麻烦。招谷俊之除了无事生非以外，没什么值得拍的，就算真的要拍，他们应该会多照顾一下我们这边的立场的吧。
总而言之，认清楚敌人，把一切可以争取的朋友都争取过来，就算这些朋友两边都不帮，都算是帮了大忙了。
“我跟大家说一下。”
霜雪马上跑回去跟大家说明情况，梨月也说她负责手牌，一下子，可爱的女孩子们又不见了。
也没一会，其他客人也从通道中进了来，都问我们今天怎么了，还卖不卖便当，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拿着自家的餐盒，看来挺着急的。
我稍微安抚了一下大家，很快，负责售票的老师过来了，她熟练地收钱、派发饭票。其他老师也过来帮忙，接替了我的位置，维持秩序和给客人解释。有个老师拿着一张随手涂鸦的“晚饭供应”的牌子，走到人群外招揽客人。
“姐姐让你赶紧过去帮忙。”
梨月拉起我的手就往杉惠姐那里跑，我倒是担心熊岛老师没地方进来，唯一的通道都被客人堵上了。不过当务之急也是让杉惠姐赶紧做菜，用最简单的饭菜香来吸引两边的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招谷俊之被我们晾在一边，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我们没心思迎战，也不敢找节目组的人带头冲进来，他愣在原地，我也没功夫管他了。
“一御，你快打开炉子，先把这十来个客人的分量做完了，先解冻猪肉、我听梨月说了，我都被招谷俊之烦死了，没想那么多。这次也多亏你了。”
杉惠姐一边削土豆，一边跟我说。
我打开炉子开始煮水，顺手把冷冻的猪肉扔进去，应道：“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啦，当局者迷，我也是凑巧想到而已。”
“听你说让熊岛老师买布丁粉，我也听梨月说了那个织星同学的事情，你这是打算假公济私吗？我也要两个布丁，不然我就去举报你。”
熟悉的话语，杉惠姐总算提起精神来了，我总算松了口气，我说：“两百个都可以，要是够布丁粉的话。”
其实这三道菜都是我随口说的，但胜在简单，而且用料也少，最需要的是大量热水，用来煮菜和泡一下土豆。杉惠姐默许了我的菜式，说只要和昨天的不一样就行，不一样的菜式应该不容易吃腻。
很快，第一批客人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大家排着队，一手给饭票，一手递便当盒，梨月和霜雪帮忙把做好的饭菜放到他们的便当盒里。
“好香，这红烧肉，好棒。”
还没走几步，就有一个客人忍不住偷偷打开便当盒，夹了一块红烧肉，由衷地发出了赞叹，看得两边那些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节目组的人员，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用人体自带的摄像机，紧紧盯着那块被吃下去的肉不放。
伴随着饭香和菜香，整个废弃工厂洋溢着好吃的味道，夕阳在远处悬停了很久，就是没舍得落下。
节目组第一个过来买饭票的人，就是引发雪崩的第一篇雪花，其他都已经忍不住了节目组争先恐后地排起队来，那萦绕在废弃工厂门口的饭菜香味，那些毫不做作的客人的表现，那等半天都没事发生导致的饥肠辘辘，都让这群人失去了理智。
在我们的劝说下，节目组的人拿到了盒饭，都自觉地退到两边的空地上，暂且没有理会招谷俊之，专心地享受杉惠姐精心制作的晚饭，总算，废弃工厂前的空地再次人山人海，只不过这次是其他客人。
今天的客人似乎比昨天的还要多，我还以为我很巧妙地解决了问题，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退开，让客人和平常一样购买晚饭，哪知道今天竟然有人开着小车过来，还不止一个两个，小车乱七八糟地停放在空地上，又把废弃工厂围住了，外头又开始混乱了起来。
“一御，外面停了好多车子，怎么办？要去解决一下吗？”
梨月回来拿做好的饭菜，顺便提醒了我一下，但我和杉惠姐都忙得焦头烂额，我们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她翻炒红烧肉，我翻炒土豆和鸡蛋，像是流水线上的工人，加工制造同一样东西。
火红的炉子烧得脸发烫，风扇的风完全没有送来任何清凉，只是增加一点噪声，熊岛老师已经出去两趟了，布丁粉和牛奶放在一边，我也没空去处理。
木槿和霜雪也一直没停过，霜雪准备这同样的调料，给我和杉惠姐备用，木槿不停地烧水，煮菜。几位老师很努力地帮我们削土豆、洗菜，我觉得我们这里需要增派人手，或者减少饭票的售卖。
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想起其他人，我也想起来今天好像缺了点什么，我好像一整天都没见到夏帆了。
我知道我并不是想念她，只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希望有多一点人手而已，要是宫良或者福田同学，或者任何人来帮忙的话，我都会想一遍的，有个念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才不会考虑手臂的酸痛。
“我觉得我们应该预售一部分饭票，这样可以提前准备，他们也不是当场吃的，超过一定时间，口感也会大打折扣的。”
我大声地和杉惠姐说，锅和铲子的碰撞声，炉子的喷火声，不远处的人声，小车的喇叭声引擎声，整个废弃工厂似乎热火朝天地在生产货物。
“呜——！”
这下好了，警笛响起来了，这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废弃工厂，竟然需要警察来维持秩序了，但是警笛响了好一会都没有移动的样子，说不定只是路过这里，被前来买晚饭的人堵住，过不去了。
“我也觉得，我还觉得我们应该拿了钱赶紧跑路，今天的客流量也太大了吧！都怪你说什么三个菜，改成两个菜一个菜不就好了，累死了。”
杉惠姐也累得有些坚持不住了，她说的都是气话而非真心话，但实际上我们就是准备三个菜，让客人有得选择，造成一种我们这里菜式很多的假象。
“一御，外面大堵车了，我们怎么办，要报警吗？”
梨月再次回来端菜，这才过了多久，怎么才做好的土豆炒鸡蛋，那么快就卖完了啊！
我分身乏术，而且我也没有指挥交通，疏导堵车的经验，过去了也是浪费力气，倒不如希望这次的大堵车能够截住一部分的客人，但似乎由于堵车，这里又凑巧有吃的卖，使得越来越多的人来我们这里买晚饭，反正一时半会也过不去。
似乎喜欢吃红烧肉的比喜欢吃土豆鸡蛋花的人要多，我也不意外，总算能腾出手来做布丁了。特意买了速成的布丁粉，水煮开倒入布丁粉，小火搅拌，再次煮沸关火，趁热倒进冰格子里，直接扔进冰箱。
幸好，梨月这次回来端菜的时候说，警察先生已经把堵车的问题解决了，道路恢复通畅；成贵大爷竟然也会指挥停车，停车的人也有规有矩地摆放车辆。吃饱晚饭的节目组工作人员，总算拍到了一点有用的新闻，准备拿回去交差了。
“梨月，这些布丁拿去分发给节目组的人，一人三颗这样吧，没拿到的让他们等等。”
做布丁算是我的休息时间了，起码没有炒菜那么累，而且打开冰箱门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凉意，也快要入夜了，要不然真的得中暑了。期间给杉惠姐带了点冰水，杉惠姐喝完后高呼“得救了”，算是帮杉惠姐打起精神。
“知道了。”
梨月把冰格子里的方块小布丁端走，去找盘子反扣冰格子，把布丁倒出来。
而我也赶紧做下一批的小布丁，并听杉惠姐抱怨说，我是不是故意做得不好吃，不然大家怎么都只吃红烧肉，不吃土豆丝呢。但原因明明就是肉比素好，且杉惠姐做的红烧肉比我清淡的土豆丝好吃啊。
吃过甜点，那些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陆陆续续离开废弃工厂，也不知道今天卖出去多少饭票，但梨月说可以不用继续做了，后面来的人也被告知明日请早，七点钟准时关门，我和杉惠姐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杉惠姐，我也很累啊，而且这个样子很丢人的啊。”
我无奈地说道。
“有什么关系嘛，别乱动，坐好了，让我靠一会。明天见，上川老师，明天见，我久部老师。”
杉惠姐把我当成人肉椅背，和我背靠背地坐椅子上，她还多拿了几张没有椅背的椅子垫脚，和下班回家的老师们逐一打招呼，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也不觉得会影响我在学校的形象。
“姐姐，你这个样子，很丢人啦！”梨月总算是有一次站到我这边了，但很快，梨月对我说：“一御，我的布丁什么时候有，你可别告诉我是那些用布丁粉做的小布丁哦。”
“我也不想要布丁粉的小布丁。”
杉惠姐附和梨月的话说，她们两个忽然又统一战线来对付我了。
“刚刚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么急，我都夸下海口送布丁了，总不能没信用吧，放心好了，休息一下我马上就去做给你们做布丁，传统风味的蒸布丁。”
“那我先回去了。”
霜雪也来和我们几个道别，抱着胧月夜转身就准备离开临时宿舍。
“还不去送送人家。”
杉惠姐忽然起了身，推了推我。
“我忽然想继续当人肉椅背了。”
“快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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