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月按着福田原央的要求,替我们签名。
宫良把校服和课本挑出来给我,再三强调他也不想一大早到学校来看摊子,要不是福田原央的父亲急着出差,也不会亲自找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也不会一大早把他掀起来当苦力。
“这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我搬下来的,明天我的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搬完也都这个点了,回去睡觉也来不及了,我可是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到学校的,这可是我最早到学校的一次了。”
宫良打了个哈欠,把最后一本书放到了最上面,又说:“又没有工钱,纯粹出力,太亏了,要是缺了那一本到时候再说吧。”
说着说着,宫良忽然把我推开了几步,低声对我说:“我和福田她真的没什么,你也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喜欢福田呢?要是你想我给你介绍几个小姐姐的话,今天放学别走,我带你去认识几个。我们是朋友,你不会害我的对吧,你可千万别到处乱说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兔子不吃窝边草嘛,还有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相看哪能不生厌,你都快给我洗脑了,我知道的了,你也知道我的,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到处说人八卦的人。”
嘴上我是这么说,但心里我想的却是,福田原央和她的八卦三人组天天讲别人的八卦,今天我竟然得到了大姐头福田原央的八卦,那以后福田原央就不敢乱说我的八卦了吧。
“一御,你好了吗?松田同学,辛苦你了,福田同学,你也是。”
看我点了点头,抱着一大堆课本正准备走,梨月匆匆感谢了他们两位,赶紧替我拿了校服,校服挡着我的视线,我还想梨月提醒我一下前面有没有障碍什么的。
“你拿那么多没关系吗?会不会很重,要不分两次?”
离远了,我稍微回头看了一眼他俩,他们各自垂着头打瞌睡,大概很快又要贴在一起了。
“也不是很多啦,也就是一人份的,我跟宫良说我先到教室看看缺什么课本,然后再回来拿,他让我先拿几本走,不够了再说。”
“你那些课本放在教室里,说不定比这些新课本还新呢,你呀还不好好学习,将来怎么能找到好工作嘛。”
梨月老气横秋地说道,我差点以为她是大屋老师,每次我测验不及格,大屋老师就会和我说差不多的话,说考试怎么办,升学怎么办之类的。
我要是知道怎么办我也不会考不及格了不是吗?
几天没上学,感觉学校又熟悉又陌生,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记忆的关注点改变,才使得记忆有偏差,其实每天都会路过这里上下学,但从来不会去仔细欣赏这路上的每一寸风景,更不需要去了解和记忆这路上有什么,仅仅只是对这里有模糊的认识。
以至于现在认真开始观察这路上的风景,就莫名有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了。但我的版本应该是,我整天都在学校睡觉,基本上一天都浑浑噩噩的像是没睡醒,根本不记得我有路过这里。
爬楼梯,上二楼,回到教室,教室空无一人,梨月替我拉开了门,我才能顺利到里面去,我把课本放在梨月的桌子上,回头去找自己抽屉里的课本。
教室的窗帘被风轻轻吹着,轻轻盘旋在窗边,白天的太阳晒得厉害,但现在还是清晨,梨月开了我们头顶的风扇,我也稍微凉快了一点。
“福田同学说你要快点把校服换好,这是你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多给了你几套,她好像想跟我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你说福田同学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啊。”
我还以为是学校特意多给的校服,原来是福田同学私人提供的,梨月也不是那种喜欢说别人八卦的人,我和梨月解释说,福田同学是担心我们两个到处乱说,希望我们两个收下衣服后可以保守秘密。
“哎呀,我们又不是那么八卦的人,我得还给人家。”
梨月明白后,想抱着衣服出去,但我拉住了她,我说:“你还回去她就更加担心了,以为你不打算守秘密了,先拿着吧,我去换校服了,改天我再把钱还给人家”
才发现梨月穿着学校的制服,只是我家首当其冲,什么都没有了而已,我到厕所换了衣服,再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陆续有几个同学坐在教室了,都是勤奋刻苦的好学生,他们也没理其他人,打开课本复习预习去了。
梨月让我点算一下课本,我大致回忆了一下,上学的时候应该会有什么课本,我知道我不能过分相信我的记忆,毕竟放在抽屉里的这些旧书,和我抱回来的新书一样新,但我也没别的办法,思索再三,我得出结论说:“好像只是缺了一本数学书而已,梨月,你那边怎么样?”
“你啊你,你怎么清点的啊,你的音乐书呢?”
梨月翻看了一下我的那堆书,估计是觉得我的书堆的高度和她的差太多,她才特意来检查一下的。
“我们有音乐课的吗?”
我很努力回想了一下,并没有记起什么,但梨月却说:“就是每节课,音乐老师都说你才是最懂音乐的人。”
“那的确是,我最喜欢音乐了。”
“就连听着死亡重金属摇滚都能睡着的那种喜欢。”
梨月好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对照着给我的课本排序,走近一看,原来是课程表,
“你的历史课本也没在这里了,难道你没发现的吗?”
梨月又找到了我缺失的课本,她从新课本里抽了一本塞到旧课本上。
“不是在的吗,可能是看漏了吧。”
我有些无奈地快速扫了一眼我的课本,的确没有历史课本,历史课我记得,但我没注意到课本没了。
“你最爱的自然科学课的课本呢?”
梨月无奈地说道,她拿着自然科学的课本,在我面前甩了甩。
“自然科学课有课本的吗?”
我反问道,我只记得自然科学课都是在另一个教室上课的,那里有很多新奇的东西,比如简易潜望镜,比如橡皮筋枪,比如高斯加速器。
“当然有啊,你就知道拿实验课的器材来捣乱,用潜望镜偷看女生,用橡皮筋枪打斗,还用高斯加速器来砸核桃,真是的,连课程表都不准备一张,你真的是来上课的吗?”
梨月生气地把她的课程表也放到了我的课本上面,上面贴着几个可爱的贴纸,中间是简单的表格,和梨月清秀的笔迹。她重新数了一遍我的课本,把多出来的放到了一边,说这些拿回去给宫良,我也只得抱着这叠书原路返回。
随着上课时间的逼近,其他学生也陆陆续续来学校了,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出现在这里,和这么多的同学擦肩而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到帐篷,宫良在帐篷里转来转去给大家分发校服和课本,福田原央这边监督大家签名,我和宫良说了一下,把课本放了回去,就回教室等上课了。
第一节课例行变成了班会,由我们的班主任,大屋雅佳子老师给大家说明情况,都是一些和事实无关但听上去非常合理的解释:突发地震导致房屋倒塌,幸好没有人员伤亡,学校这边考虑到部分学生的情况,决定停课,并寻求相关方面的帮助,给暂时无家可归的学生提供食宿,新课本和新校服等。
“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担心大家,幸好有惊无险,大家都在。大家在学习上千万不要松懈下来,不要被这次的事情影响到心情,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家千万不要放弃!”
大屋老师有些激动地说道,不过她很快就平复下来了,又说:“然后呢,要是大家有什么需要的话,都可以找同学,找老师,找学校寻求帮助的。比如同学们可以提供学习笔记啊,学校也会提供文具,生活必备品什么的,大家互相帮助一下,这次的难关很快就过去了。”
可能是我是这次“地震”的始作俑者,我有点心虚,是我连累大家的屋子被弄坏的,我还让别人帮我,大屋老师这番激动人心的话,说得我有些惭愧,但我就算说出实情来,估计也没有人信我。
“神庭一御,你看看你搞出来的麻烦,知道错了吗?知道错了,记得提醒地狱那边,赶紧把人找出来。”
坐在我另一侧的律川圣子,原本应该在狩猎之夜结束后再次转学的,而由于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她只得继续假装是转学生,还继续坐在我的身边,还继续提醒我不要忘记我的使命,给她带话给花恋她们。
我有些无奈,但也只能敷衍着答应,看得出来律川圣子和我一样,并不喜欢上课,只是她可能还有别的恶魔要对付,而我每天都被睡魔打败。
一上午,和如常一样,我睡得很舒服。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原本安静的校园,也变得喧嚣,聊着昨天的电视剧,聊着午饭吃什么好,聊着这道题有几种解题方式,聊着地震后的事情,大家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我伸了个懒腰,忘记了午饭的问题。原本打算找宫良一起去买点面包和牛奶的,但宫良却不知道去哪了,大概自己先去买东西吃了。
梨月说要和我一起去买午饭,再回到教室的时候,就看见宫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桌子。
“梨月,你也是住在那附近的吧,你家还好吧。”
梨月的好友,绫波杏端着便当走到了梨月的前桌,问梨月说。
“都变成碎石头了,还好人没事。”
说着,杏子和梨月便聊起其他事情来了。
我看宫良有点不对劲,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后。在我看到宫良桌子上放着的那盒东西的时候,我也愣住了。
“一御,她说这便当没别的意思,纯粹是对我白天替他们搬货的感谢。”
宫良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我又没走到他跟前,他怎么知道是我过来了?宫良一边说,一边把印着“福田制衣”便当盒上的浅蓝色小纸条打开,福田同学的字迹刚劲有力,力透纸背,像是要把纸条戳破才肯甘心。
“谢谢你的帮忙,便当是妈妈特意多做了一份,千万不要浪费食物,而且也没别的意思。福田原央。”
宫良把纸条递给了我,我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直白,我问:“这不是挺好的吗?这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别的女生给你做的便当吗?福田同学的妈妈也是女的,你就将就一下吧,说不定下次就能吃到福田同学亲手做的便当了。”
我咬了一口我买的午餐面包,面包的硬脆质感,搭配牛奶的醇滑,也算是很不错的味道了,但这也只是在饥饿状态下,人的感官都被饥饿掌控的结果,等再吃几口下去,稍微没那么饿了,生硬的面包和牛奶的混合就和石头兑水一样难吃。
“我白天不是跟你说了我和福田同学没关系的吗?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是我做人的宗旨,离得太近,做什么都很容易被发现,自由和距离美都没有了,像我这种感情丰富的人,很快就会被这样的感情拖累,一旦分手,又不能拉开距离好好忘掉彼此,这样只会增加痛苦,你明白吗?”
每当遇到感情问题,宫良的思路一下子变得严丝合缝,条理清晰,而且他说的话也会变得富含哲理,引人深思。要不是我和他认识了比较久,对他也算是了解,他现在的忧郁气质和谈吐得体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我也只是开开玩笑而已,没想到宫良这么认真,这倒让我感到非常奇怪,不是说和福田原央没关系吗,怎么这么认真和纠结。如果没关系,把这个便当吃下去就好了,如果觉得有关系,那也得把这个便当吃下去啊。
更重要的是,人家福田原央也解释得很清楚,没别的意思,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宫良,是不是你误会人家了,人家对你没意思的,你看纸条上写得不是很清楚吗?你不要太自恋了好吗。”
宫良听了我的话,默默把印着“福田制衣”的便当盒的盖子打开,便当盒四四方方,大概和课本的一半差不多大小,一个用萝卜丝拼凑的爱心,画在白米饭上,看得我都有些羡慕了。
“这个,兴许是福田妈妈的便当风格呢,说不定你拿到了福田同学的便当,福田同学拿了你的便当,说不定福田同学不喜欢吃胡萝卜,你别误会人家了,人家对你没意思的,这个爱心不代表什么。”
虽然这便当的配菜十分丰富,荤素搭配,色泽鲜艳,看上去就知道很好吃,但这是福田妈妈准备的便当,又不是福田同学准备的,胡萝卜爱心并不代表什么。
“一御君——”
教室忽然闯进来一个女生,大家看到她都有些被吓到了的样子,我抬头一看,头又开始疼了,是夏帆。
夏帆捧着一个粉色的便当盒飞奔到我的跟前,也没让我说什么话,也没理别人的目光,她径自打开了饭盒的盖子,米饭上画着一个用海苔拼成的爱心。
宫良瞥了一眼夏帆的便当,我们颇有默契地对望了数秒,宫良苦笑着说:“我家老头子说,福田同学的妈妈早几天就不在小镇了,出去采购材料,要不然今天也不会缺人手,这便当不是福田同学的妈妈做的,这下你该懂了吧。”
“一御君这是我给你做的爱妻便当!”
“请不要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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