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轮的安抚和道歉,我们大家收拾了一下心情,开始迈入下一个阶段,也就是获取纱和毅重的说法。
杉惠姐和梨月重新躲在我的身后,用魔法桌布盖着自己,隐去了她们的踪迹。我也重新坐好,让沙利叶坐在自己的身侧,再安排纱和毅重醒来以后,坐到沙利叶的身侧,以制造一定的距离,隔开他和她们两个。
小狐狸也没地方去,但是她已经开启了看戏模式,她骑在我的头上,等候我们这出大戏的上演。
“那我们就开始吧。”
沙利叶说完这话,那块纱和毅重石像,忽然动了起来,他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双手梦的撑起地面,站了起来,他一眼就看见我们,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他疑惑地说:“一御,你怎么也在这里。”
“纱和伯父,早上好,这个呢,解释起来也很复杂,总之,是我让你来这里的,我有些事情想问问清楚。”
我也不清楚怎么解释,我一时间也想不到答案,家没了所以来这打发时间,还是没事做就找他来审问一下,抑或是沙利叶听见我的呼唤跑了过来,我们顺便就把他也喊过来?解释不清楚,也不可能解释得清楚。
“你让我来的?你和沙利叶是什么关系,该不是,你也和恶魔进行交易了?小惠和小月呢?你把她们怎么样了?我说过的,要是你没能保护好她们,我一定倾尽所有让你后悔的!”
纱和毅重左看右看,想看到她们的身影,但她俩现在就在我身后,我也不能告诉他。杉惠姐轻轻拍了我的背一下,说:“直接问他,别废话了。”
有杉惠姐的命令,再加上纱和毅重有些误会我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问:“伯父,其实你说的那个,会把你一切都蚕食掉的恶魔,是不是萨米基纳?上次你没说,我也没问,而后萨米基纳死了,他把灵魂交给了沙利叶,你现在出现在这里,说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吗?”
我顿了一顿,又说:“还是说,沙利叶手下的恶魔,用沙利叶的名义,哄骗你了呢?请坐到那边去吧,我们就是随便聊聊,放轻松点吧。杉惠姐和梨月她们都很好,她们在屋子里面打麻将,但是你也知道,你不能见她们,她们也不想见到你对不对?”
话又说回来了,纱和毅重当初跟我说,不能去见她们,那无意中的算不算,那凑巧撞见的呢,那现在这样,并不是看不见,而是忽视了,在我们旁人看来,也跟见面也差不多了,是不是那个恶魔就会出现呢?
这么晚才想到这个问题,我忽然感觉到有些害怕,而且也不知道沙利叶对手下的恶魔的掌控力,有没有花恋那边的强,再说了沙利叶哭闹了一场,也没告诉我她找恶魔当手下,是想干什么。
“……”
显然,纱和毅重在犹豫,我说的没错,不管我对她们做了什么,他也只能通过另外的渠道才能获悉,此时此刻,他被沙利叶带到了这里,他可能没想过找他的人会是我。
“迷茫的灵魂,麻烦你到这边,坐着慢慢聊吧。我的手下,有一部分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他们替我搜集灵魂,目的是防止其他恶魔与他们进行交易,也就是说,和我手下的恶魔进行的交易,都是没有任何交易内容的交易。”
沙利叶手一挥,纱和毅重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到一边,他不得不坐下来听沙利叶说话。
沙利叶扭过头,又来跟我说:“我查过我手下的记录,的确有他的名字,萨米基纳交给我保管的灵魂,名单在地狱,我也看不到。不过萨米基纳跟我说,我得满足他们的愿望才能驱使他们做事情,因此名单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也就没管了。”
而后,沙利叶又望着纱和毅重说:“如果你和我手下的恶魔,或者其他恶魔都有过交易的话,那我现在,是以沙利叶的名义传唤你过来,希望你能够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特别是一御的,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纱和毅重沉默了许久,也没有说一句话。
宁静的霜雪家,屋内不时传来喊麻将牌的声音,听上去还真的像是杉惠姐和梨月在里面打麻将,外头偶尔有几辆机车路过,“突突突”的引擎声有点嘈杂。
“为了重新开始,我带着小惠和小月来到圣天镇。有一天我遇到一个人,他很努力地劝我和他进行一次交易,交易的内容是和把灵魂交给沙利叶保管,让天使守护我的灵魂,还让我不要和其他恶魔进行交易。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个疯子,大白天的说胡话,不过我被他缠了几天,我也有点烦了,就随口答应了他。”
纱和毅重手肘撑在大腿上,手掌交叠,用手背托着下巴,叹着气说:“之后这个人就没缠着我了。而那几天我一直在外面找工作,让小惠帮忙照顾小月,可是经济不景气,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面试机会都难得,更别说找到工作了。”
而后纱和毅重迷迷茫茫地过了一星期,依旧一无所获。那天晚上,他灰心丧气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原想节省一点车钱,从稍远的公司走回去。灯火闪耀,人来人往,正值下班的高峰,写字楼里涌出一大批的人和车,瞬间把市区的夜晚弄得喧嚣而又嘈杂。
纱和毅重落寞地走在人群当中,身形显得有些脆弱。他路过一个烧酒摊,看到有个人坐在那里,并伸手叫住了他。
“哟,这不是纱和先生吗?最近过得还好吗?看你愁眉苦脸的,过来喝一杯吧,我请。”
那个人如是说道,但是烧酒摊的灯光太亮,那个人背着光,纱和毅重根本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刚想拒绝,那个人却很大力地把他拉进了烧酒摊,才坐下来,纱和毅重就被摊主的脸吓到了。
正确来说,那并不是一张人类的脸,人类的脸不会是倒三角形的,蓝色的,长着鳞片的,太阳穴上还长着两个红色的羊角的。非人类摊主也没有抬眼看纱和毅重,只是盯着自己铲子下的炒面和配菜,在简单的翻炒之中,熟悉的香味四处飘溢,让人食欲大增。
扭过头一看,纱和毅重总算认出来了,那个拉他进来的人,就是几天前让他把灵魂交给沙利叶保护的那个人。
“我还得回家呢,我跟你也不认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面对此情此景,纱和毅重也只能压抑内心的恐惧,很有礼貌地对对方说道。但是对方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哀求,他跟摊主说加一位,摊主便熟练地放下一个玻璃杯,倒了半杯酒,并用沙哑的声音说:“自己酿的,很普通的烧酒,试试看合不合口味,这半杯免费试喝。”
“我说,瓦沙克,看到他,你倒是舍得拿出你酿的酒了,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那个人有些戏谑地说道,不过这杯酒色泽透明,才倒出半杯,就觉得酒香四溢,搭配炒面的香味,让纱和毅重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他也记起来了,他晚饭还没吃,自从失业以后,他就很节省,为了两个女儿不饿着,他也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请慢用。”
瓦沙克迅速用一个白色瓷碟把炒面装起,金黄色的饭粒混杂了虾仁、鱼板、蟹棒和紫菜碎,在强烈的灯光下,这盘炒面显得格外美味。瓦沙克再用筷子在上面加了一片沥干油的天妇罗,而后掏出了一双包装完整的一次性筷子,用白色的筷子座垫着筷子,并很有礼貌地对纱和毅重说道。
纱和毅重虽然很饿,但这不是人类师傅递给他的食物,天知道吃下去会有什么反应,他还等着回家吃小惠给他留的饭菜呢,虽然只是和亚美学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但小惠做出来的味道,竟然和亚美的一模一样。
“放心好了,萨米基纳都说了他请你,不会要求你什么的,我也不会,请用吧,你都饿了恨久了吧,我敢保证我的这盘海鲜炒面能让你满意。”
瓦沙克说道,便又开始制作下一份炒面,忽然有人坐到了纱和毅重的身侧,回头一看,是一个下了班的普通上班族,他毫不犹豫地对摊主说:“两杯清酒,一碟炒面加底,真是忙死了,大晚上的还开会,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吃吧,再不吃的话,就要饿坏身体了,你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女儿的哦。”
纱和毅重的心一疼,心想反正也跑不掉了,不吃还饿着,吃饱了才有力气跑,反正对方也不是人类,要生要死也由不得自己了,于是他拆开筷子的塑料袋,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那盘肯定很贵的炒面。
“那是我第二次和萨米基纳见面,也是第一次相信了恶魔的存在,他们介绍了自己是地狱的恶魔,那个上班族也知道,或者说,只有他们认可的人,才可以见得到这个摊位,那盘炒面虽然很好吃,但没有亚美和小惠做得好吃,不过瓦沙克酿的酒的确很好喝,我开酒店这么久,也喝过很多名酒,但没有酒能比得上那一杯。”
纱和毅重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可能是那酒太容易醉了,就几口下去,我就忘记自己是在恶魔经营的摊位里。我大吐苦水,说找不到工作,快一家人团聚了,对不起老婆,我还说瓦沙克的炒面没有亚美做的好吃,总之说了很多很多,他们听完以后,萨米基纳就问我说,想不想改变现状?”
这时,那个上班族拍了拍纱和毅重的肩膀,对他说:“朋友,既然你能进来这里,说明你也陷入低谷,考虑那么多也没用,恶魔做事很公平,你做多少,他们就给你多少。要是把灵魂抵押了,那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当然,我不是很想下地狱,我只是帮恶魔做点事,改善一下生活而已。不说了,我得回去接着开会了,多谢款待,瓦沙克大人。这睿智公司。”
上班族领着公文包,说完这些话后便离开了,萨米基纳笑着说:“那个人说的都是对的啊,和我们恶魔合作,晚上还能免费吃上一顿海鲜炒面,两杯酒,当然也可以换成别的炒饭或者饮料的,你喜欢就可以。”
萨米基纳把小酒杯里的酒喝完,并推到了瓦沙克的跟前,瓦沙克便加满了酒。
“当然,最重要的地方当然就是,你帮我们多少,我们就帮回你多少。”
充满蛊惑的声音,宛若溺水之人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在酒精和美食的催化下,在压力和挫败的打击下,在诉苦和宣泄的消耗下,纱和毅重觉得这是个机会,虽然他不清楚把灵魂卖给恶魔是什么意思,但“你帮我们多少,我们就帮回你多少”,这不就是一份工作吗?
虽然老板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只要不会伤害别人,或者伤害到我和我的家人的事情,我倒是有兴趣试试,所以是怎么个帮法?”
我身后的两位,紧张得已经要把我的衣服给扯破了,幸好克里斯汀的手艺以及布料的材质都很不错,以至于被扯到疼的是我本人,不过我们大家都在耐心听取纱和毅重的讲述,即便我问的问题,并没有让他从头说自己的经历。
兴许他感觉得到,杉惠姐和梨月肯定会偷听。
“我有一个愿望,或者说我和亚美有一个愿望,亚美她想成为一个很出名的厨师,而我自己也不是很会做菜,就连试菜都不行,但我想帮亚美实现她的愿望,我就想开酒店,这样来自世界各地的人,都能来到酒店,吃上亚美做的菜,慢慢大家就会认识亚美,而后就能实现她的愿望了。”
萨米基纳听完,说:“你的夫人她不是——”
“对。可惜她英年早逝,为了治病钱也花光了,我又一事无成,两个女儿嗷嗷待哺。虽然我在小惠身上看到了亚美的影子,我觉得,她就是亚美愿望的继承者,不过生活有时候比愿望更重要不是吗?那既然二位都不是普通人,我也不怕你们笑话,那我要是开全球连锁酒店的话,我替你们需要做些什么?”
纱和毅重也觉得自己喝多了,别说是全球了,就算是本地开一家都困难,就算对方答应了,万一又要替他们做非常困难的事情的话,那自己也答应不了,倒不如直接抵押灵魂算了。
微风吹过庭院的小树苗,大家都没有说话,除了纱和毅重,毕竟大家什么都不知道,想打断也不知道从何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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