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姬,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不是说你们没办法通过叹息之墙吗?这头顶上的圣光不是闹着玩的,我一个人怎么保护你们两个啊!”
礼姬毫无征兆地出现,我是有一点点的开心,但更多的还是惶恐——万一礼姬也跟哀酱一样,不能回到恶魔卷轴里的话,就算她躲得过圣光,也不能从这里出去,她这是来帮忙的还是来越帮越忙的?
我的话音刚落,又是几道圣光落下,很巧妙地围着我打了几个洞,不知道梅丹佐在打什么主意,难不成是想吓跑我,暗示他在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逃跑不是我的强项,但肯定是我的教条,特别是遇到危机的时候。所谓“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说的就是面对危机时,自以为能够掌控全局的人,却被突发性的,预料以外的事情击垮,一不小心就容易付出生命的代价。
从来就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计划,也从来不存在什么天衣无缝的方法,成功只是99%的努力再加上1%的灵感,以及100%的运气——这话是我们数学老师小武广志说的。
当时班长就站起来问了,概率不是只有0到1之间吗,这加起来都有2了。小武老师很生气地说,谁跟你说这是同一个事件了。
小武老师就解释说,首先,你出现灵感的概率是1%,根据灵感,努力完成一些准备工作,最后由上天投掷一枚硬币,硬币落地时立起来,说明你成功了,反之,你失败了。当然了,光是完成准备工作都已经让很多人放弃了,更何况大部分人的灵感都是没用的空想,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们上课不认真听讲,那你们考试及格的概率就要乘以0了。
当时我就明白,这次数学测验我肯定要不及格了。成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成为英雄也是。成功的人都有共同特点,但拥有成功人都有的特点的人,不一定能成功。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不会游泳的肯定不会傻乎乎下水,这其实就是幸存者偏差。
当然,用在逃跑的问题上就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哪知道硬扛危险的时候,上天会不会偷懒不扔硬币,那我岂不是连一丝成功的概率都没有了吗?
“要你管,我来看看我的亲姐妹不行吗!你这没有用的孑孓、臭螨、蛆虫,比空气里的灰尘还要没用的垃圾,让你保护哀酱,你让她又昏过去了,你说你除了会用这废柴的身体证明以外,就不能用你那颗单细胞大脑,想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孱弱吗!”
礼姬似乎没有听到圣光击碎地面的响声,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突然出现,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而且什么办法都没有告诉我。
可是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和心情,去反驳礼姬把责任都推卸在我一个人身上。要是哀酱再不醒过来,我可能要先到地狱去报道了。鉴于我的灵魂早就卖给地狱了,说不定我会在这里被圣光直接净化,化为圣光的一部分。
“不是,礼姬,上次哀酱被圣光照到,骨头都露出来了,而这次的圣光比上次的厉害多了,连地面都能砸碎,你们被碰到,说不定连骨头都没了,你快点回去想办法啊,留在这里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说真的我自己都自顾不暇,我只想争取时间远离叹息之墙,好让哀酱能快点恢复过来,这样管它有多少圣光,反正哀酱都能一一抵挡。但最重要的其实是让哀酱醒过来,躲到恶魔卷轴里面,好让我把她穿过叹息之墙。
数道圣光落在了我的脚下,吓得礼姬推开了我,这一碰让我疼得浑身发抖,冷汗都出来了。我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提醒了,这次我得往另一个方向跑,避开埋伏在那里的人。哀酱的能力只是抹杀那些超乎常理的力量,而非让人失去反抗的能力,我可没那个自信从那么多人的围困下逃出去。
就在我准备动身逃跑的时候,我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灌满了泥沙,完全动不了,而就在这时,礼姬却开口了。
“你以为你这样抱着她,就能替她挡住圣光吗?你还不如退化成为四肢着地的野兽,再长出一个袋鼠的育儿袋,把她藏在里面,那还来得有用一点。跑得那么慢,和运动员比差远了,平时肯定好吃懒做,弄得髀肉横生了吧,你这没有用的两脚动物,简直就是人类的渣滓,就应该过滤掉,肯定能让人类文明提升几个档次!”
也不知道礼姬每次见到我都这么生气是干什么,反正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几句是好听的,说是刺耳已经算是客气了,这根本就是在诋毁和谩骂。
“好了,我没有袋鼠一样的育儿袋,也没有运动员一样的体魄,而且还拖人类文明的后腿了,但我有在好好努力逃命啊!再说体育课又不是培养运动员的,也不是每天都有,我也想成为伟大的运动员啊!”
说着说着我都生气了,无端端拿我和运动员比,这能比得过的吗?人家出生的时候,说不定上天就丢了一枚直立的硬币,让他获得奔跑的天赋,再丢一枚直立硬币,让他的天赋被发现,再丢一枚,获得好教练指导,再丢一枚,过五关斩六将获得桂冠,走向人生巅峰。
而我呢,丢一枚硬币,就被父母遗弃了,再丢一枚,差点饿死了,又丢一枚,每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我也想站在这里,以无敌的姿势,抵挡这些圣光啊,食尸鬼啊,堕天使什么的,但这是我能选择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疼过头了,我的知觉都麻木了。此刻我正压抑着一股平时很少出现的情绪,像是愤怒却又和愤怒不一样,它从我的心头开始,涌向四肢百骸,替代了传递痛楚的血液,占据了我的身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竟然能跑起来了。
“对,你就是个弱者,还找借口说自己比不上别人的失败者,满口都是失败者自我安慰的话,你除了会张口说话闭口呼吸以外,还会什么啊?你跑快点会死吗!还是说你在心疼你这身喜庆的衣裳,害怕弄坏你高贵的鞋子啊?”
礼姬的双脚离地,正对着我,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并往后退,她那张脸配上那些话,简直就是讨打,让人恨不得就冲上去给她的脸来一拳。也就在这个瞬间,我觉得打人不好,我满腔的憋屈有消散的痕迹,也就在同一时刻,身上的疼痛再次出现,让我不由得停下脚步,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怎么停下来了啊,快接着跑啊!”礼姬看我停了下来,她的谩骂和嘲讽也跟着停了下来,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继续朝我破口大骂。
“你的脚是用来装饰的吗?还是你唯一的大脑细胞已经不懂怎么控制你脆弱的四肢了啊!就你这个样子,还想保护杉惠和梨月,倒不如让我,亲自把她们交给更可靠的男人,好贯彻失败到你的人生里面啊!”
我有点明白礼姬的做法,并不是想骂我,而是想用某种情绪来驱散我对疼痛的感觉,我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回到刚才的愤怒里,我想象有一个很优秀的男子,比我优秀,比我厉害,他轻轻松松保护了杉惠姐和梨月,而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快把杉惠姐和梨月还给我啊!”
我大吼一声,我的精神也为之一振,疼痛又再次从身上脱离,我也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我想追上礼姬,制止她虚构出来的做法。
“真是的,要是公主大人知道了,你可就麻烦了。”
礼姬恨恨地说了一句,就又继续给我编织谎话,气得我全力奔跑,把道道圣光都遗落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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