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深究一下这把胧月夜的来历,帐篷外面就传来了拖拖沓沓的脚步声,就是那个腌臜男的靴子大力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不是我说他,要想追踪一个人,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早就把人吓跑了。
他忽然停了下来,我知道他就在我的帐篷外面站着,但是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就在他旁边的帐篷里面躲着。
不过我听到了打火机的“咔嚓”的声音,火花“轰”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吼叫,最后就是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难闻的烟味隔着帐篷都能传进来,原来他停下来是把刚才那根烟给抽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很没礼貌,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掉了,幸好认得路,等下被老头子发现我不在这里了,又得解释半天了。”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又吞云吐雾了一番,浓烈的烟味透过并不是完全密封的帐篷,让不通风的帐篷里的空气变得污浊不堪。
我躲在帐篷里面,屏住呼吸,担心被他发现,自然也只能隐忍,可是在帐篷里睡午觉的杉惠姐还有梨月,并不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于是杉惠姐第一个坐起身来,对着帐篷外面大声吼道:“谁在外面抽烟,临时营地都是禁烟区,要抽烟给我滚到营地外面去抽啊!”
被香烟熏醒,杉惠姐很是不高兴,她看到我蹲在一边,有点疑惑地问:“你蹲在那边干什么?”
这种时候也来不及跟杉惠姐解释那么多了,杉惠姐的怒骂肯定已经引起了那个男人的注意了,我立马起身,一个箭步冲出了帐篷,趁那个男人没有来得及拦住我,我赶紧就往废墟的方向奔去了。
“你给我站住!你跑什么跑,没钱给我买酒还骗我到那种地方去,那个售货员又不漂亮,弄半天还不给赊酒喝,我现在很生气,你要么乖乖站好让我一枪打死你,要么等我抓到你,我肯定一枪打死你!”
那个男人的暴躁地追在我的身后,很是愤怒地对着我的背影喊道,对于他给我的两条死路,我一条都不想选,我只能夺路而逃,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好不容易才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就被花恋叫出去亲了一口,刚想继续休息的,他又这么凑巧地站在我们的帐篷外面抽烟,惹毛了杉惠姐。现在倒好,中午的骄阳已经把毫无遮蔽的大地,炙烤得发红发烫,被阳光直射的地方都火辣辣的,再加上全力奔跑,我相信我很快就能中暑了。
“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要拿枪打死我啊!”趁我还能说话,我提了一口气,就问那个男人说,问完我的呼吸也跟着紊乱了起来,就开始重重地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才缓过来。
“这个理由你并不需要知道,你乖乖受死,就当是为其他人类作出贡献了。”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体是怎么构造的,他一边跑在我的身后,一边和我说话,他还抽烟,为什么他的呼吸一点凌乱的感觉都没有呢?
“就算你不想告诉我理由,我也不想死!”我慌不择路,在小山丘一样的临时帐篷之间穿梭,沿途一个其他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很快我就跑出了临时帐篷的区域,奔向一望无垠的小镇废墟。
可能是南央赔偿的资金到位了,废墟上面已经有好十几台的挖掘机和大货车了,看来北山福已经打算挑战最短的时间内成重建旧城区的工作了。
“你觉得你还能往哪里跑?这里已经没有替你挡子弹的地方了!”那个男子胸有成竹地说道,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我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了,当然我也不敢停下来,被逮到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也许是我对自己的逃跑能力太过于自信了,并且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配枪的人,我还以为我能跟前几次一样,通过快速移动,就能规避敌人。我忘记了在人类的世界里,枪械是不需要离得太近,就能拥有很高的准度,来击杀一个人。
当子弹贯穿我的胸膛的时候,我竟然还毫无知觉,等到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整个人在满是瓦砾和尖锐碎石的地上滑行过后,从胸口处发散到全身的痛楚,就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了。
本应该深呼吸保持一下情绪的稳定,但伴随着呼吸疼痛和呼吸困难,我只得伸手按住自己的肺部,但我的手也疼得要死,艰难地伸到了胸口那里,却摸到了温热而又滑腻的什么东西。
低下头去一看,我的手臂和手掌上都是鲜血,手臂上的血是被石头割开皮肤后流出来的,手上的血就是胸口被手枪打穿的。这么说我很快就能失血过多或者窒息而亡了,最不济也得来个伤口感染,总而言之我很快就能到地狱去报道了,要是天堂的候判所没有人让我进去的话。
“年轻人,跑什么呢?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枪法准啊?没有,对吧,那你就能侥幸地以为我不敢开枪,开了枪也打不中你吗?”
把我放倒以后,他便成竹在胸地朝我这里走来,靴子碾压着碎石和瓦砾,发出不算悦耳的声响。他一边说,一边再次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我奄奄一息,处在濒死边缘,唯一正常运作的就是脑神经系统,它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说,你全身上下又疼又没力,再不跑就要死了。要是这时候我的意志能够对抗被子弹贯穿后的无力和疼痛,说不定我还能再跑一阵。
“知道为什么那么痛吗?因为这子弹上面画了几个十字,对付邪恶的力量,有非常强大的作用。知道为什么被我抓到以后再把你打死,比你乖乖被我打死的选择要差吗?因为直接在脑门上打一枪,你死前就不用饱尝这种痛苦了,你放心好了,作为你逃跑的惩罚,我会在你快死的时候,再给你补一枪的了。”
他像是在跟我说话,可是我只听得见我肺部在呼吸的时候,发出漏风的声音,以及疼痛带来的耳鸣和晕眩,他说的那一大段话,我听完以后已经无暇思考了。
现在我应该已经疼得缩成了跟小虾米一样的外形了吧,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我莫名感觉到一阵心猿意马,在死神即将收割我的灵魂的这个时刻,我竟然还有心思去想起那些吻过我的女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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