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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归途

一 归途

万物皆有灵,灵力的名字由此而来。不论哪个年代,不论谁称自己为这片土地的统治者,但凡是使用灵力的生物,人类也好妖兽也罢,都习惯称这里为华夏。千百年来,华夏都因其充沛的灵力,古老的文明以及传承千年的灵力运用技术,被灵力使用者们尊称为灵力之乡。

但就在几十年前,原本在华夏和空气一样常见的灵力,开始一步步走向了枯竭。不过年轻一代大都已经不了解这些了,因为科技在不断进步,即使没有灵力,人类依旧过得很好。

至少在几分钟前,年轻的保安是这么想的。

“枪对那畜牲没用!”

“现场已经有人受伤了!我们的人还有多久到?”

“再坚持一下!支援已经在路上了!”

“救!命……”

听到女人的呼救声,保安收起对讲机,伸手去取腰间的电击枪。他的手在发抖,同伴手里的真枪实弹都伤不了那家伙,自己这破玩意......

“啊——”

呼救声变为了哀嚎,保安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咬了咬牙,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双腿不再打颤。直起身,从掩体后面冲了出来。

“来吧畜牲!老子跟你拼了!”

年轻保安口中的畜牲,是一只老鼠。不过这老鼠身长两米有余,显然不是什么正经老鼠。它身下的女人右肩已经少了一块肉,而这块肉正在老鼠的嘴巴里。

保安刚从藏身用的梁柱后面出现,巨鼠便抬起头,将目光落在了它身上,嘴里依旧咀嚼着。

那东西完全没有怕人的意思,而且似乎知道保安的威胁更高,甚至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没等保安举起电击枪,就毫不犹豫地放弃女人,向他冲了过来。

体型丝毫没有影响速度,几乎转眼间,巨鼠便横跨半个候车大厅,来到了保安身前。

猛虎扑食般的气势让保安先前的热血和冲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本能的恐惧,让他觉得浑身发软无力,好在他还记得开枪,扣下扳机,两发飞镖状的电极带着铜线从枪口飞出,射向巨鼠。

打中了!

保安的庆幸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飞镖射中了巨鼠的身体,还让它发出了吃痛的呜咽声,却并没有扎穿皮毛,而是被弹飞到了一旁。由于接触时间太短,释放的电流完全不足以将之电晕。

从巨鼠那变得愤怒的目光中,保安似乎看到了自己被撕碎的样子。

求生欲重新占据大脑,保安扔掉电击枪,拔腿开溜,但已经太迟了。

另一只体型还要大些的巨鼠早已悄悄来到了他身后。一条接近三米长的尾巴即将落在他的腰部,而保安对此还完全不知情。

这一击如同抽到了陀螺上,保安旋转着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一旁的大理石廊柱上。

得益于身上的防护装备,他并没有因此丧命。但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他,面对正小心翼翼向这边靠近的巨鼠,已经连逃跑都做不到了。

意识因为剧痛而逐渐模糊,在昏过去之前,保安听到了一个声音。

“灵修者!是灵修者!小罗,你还……”

两只巨鼠已经凑到了保安跟前,对讲机的内容并没有引起它们注意。确认保安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之后,其中一只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了保安的脖颈。

整个廊柱瞬间染上了一层鲜红色、混杂着白浆的血液,只不过这些血并不是保安的。

看着突然少了半个脑袋的同伴,还活着的那只巨鼠愣住了。直到发觉尾巴被抓住,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身后。

墨绿色的夏裙已经被浸成了黑色,女孩全身上下都已经被血液包裹,根本看不出来她原本的肤色是什么。血腥味浓郁得让人恶心,但女孩眼里却闪烁着兴奋。

……

两个小时前,桃源车站。

“由桃源出发,前往梓阳市的C1195号列车即将停止检票,请还没有检票的旅客……”

“我没有来迟吧?小夕?”

急促的声音将吴夕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抬起头,对面的座位上已经多了一个女孩——十五六岁左右,正满脸通红,喘着粗气,看上去刚经历过剧烈运动。

“能赶上车就不算迟。”吴夕注意到了女孩的异样,“你……是跑过来的吗?”

“对啊,从宿舍到这边也要不了多久,十多分钟不到吧!”说这话的时候,女孩已经调整好呼吸,露出一个骄傲的表情。她确实值得骄傲,从龙组社区到桃源车站坐车都要一两个小时,即使是对于她这种妖兽而言,十多分钟的成绩也已经很不错了。

但其实她不赖床的话,是可以跟吴夕一起慢慢赶到车站的,甚至还有富余的时间去逛街,买点桃源的特产,这也是他们本来的计划。

女孩名叫温果,和吴夕一样,是一个名为“龙组”的组织的成员,他俩今天的任务都是坐火车前往梓阳市,去那里的龙组地方单位报道。

区别在于,吴夕刚加入龙组一个月,就已经成为了正式组员,是去参加工作的。而温果已经在龙组呆了三年,这次去梓阳,是去参加转正考核的——第八次转正考核。

至于她是怎么和吴夕扯上关系的,这就从龙组的建制说起了。

龙组主要由七个分组组成。由北斗七星命名,分别是摇光、玉衡、天权、开阳、天玑、天璇、天枢。

对于妖兽而言,想要成为龙组的正式组员,必须先加入开阳增辅——熟悉的人一般称之为龙组学院,学习人类社会和灵力使用的相关知识。参加并通过开阳增辅组织的考试后,便算作龙组的预备组员,可以参加各组的转正考核。人类可以跳过在开阳增辅学习的过程,但也得通过预备组员考试后,才能参加转正考核。

由于各组所负责的工作并不相同,转正考核的难度也不尽相同。吴夕所在的瑶光组负责最基础的后勤工作,考核难度比较低。而温果参加的天璇组考核,对战斗能力有着极高的硬性要求。普通的灵修者连门槛都碰不到,更别提吴夕这种普通人了。

而温果的特殊之处在于,她的战斗能力是达标的,但却总是在其他方面出岔子。毕竟天璇组要招的并不是五大三粗的打手,而是精英灵修者,其转正考核并不只考战斗能力,温果的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她经常找天璇组的人切磋,甚至跟那的组员都混熟了,却一直转不了正。久而久之,天璇组的人也开始为她着急,吴夕的师姐就是其中一员。但组员下场干涉转正考核在天璇组是被明令禁止的,而吴夕所在的瑶光组并无这一要求。由于正好赶上了温果的第八次转正考核,且岗位实习也是考核方式的一种,于是温果“恰好”跟吴夕同路。师姐也出于人情,让吴夕多“照顾照顾”温果。就这样,他俩在师姐的介绍下认识了彼此,约好了今天一起逛一逛桃源后,坐高铁去梓阳市的龙组地方单位报道。

火车出发后,温果解释了自己发车前十多分钟才出门的原因——昨晚和室友们开践行趴开太晚了。这个理由还比较可信,因为吴夕当时试过给她室友打电话,却一个也没打通,看来是都睡过头了。

“汉堡炒饭方便面!卤蛋汽水火腿肠!”温果刚坐定不久,乘务员就推着餐车,一路吆喝着走了过来,“二位要来点什么?”

乘务员是温果喊住的,不过吴夕也正好有些饿了,饭店已到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逛了一上午的街,却没怎么吃东西。身为厨师的他不喜欢吃快餐,又实在不放心那些路边小吃摊的卫生。

“一份红烧肉盖浇,谢谢。”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一排!都来两份!”

听到温果点的餐,吴夕皱了皱眉头。他很反感浪费食物的行为,点这么多,能吃的完吗?

乘务员倒是一点都不震惊,从餐车里拿出吴夕的红烧肉放桌上后,朝着对讲机复述了一遍温果点的菜。没过多久,菜品就一份不少地摆在了温果面前。

“厉害啊。”吴夕尝了一口自己的红烧肉,他自己也经常下厨。以他的做饭经验来看,这份红烧肉外酥里嫩,汁香味浓,肥而不腻,刀功十分匀称,拼盘也在一次性餐盒的限制下尽量做到了美观,可见做这道菜的人功底很足。而吴夕感叹的不止是这车上厨师的厨艺,还有这上面的服务水平——温果点的那些菜,其制作难度比吴夕的红烧肉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却也能很快便全部上桌,而且看那冒着热气的样子,说不定还刚出锅。

“我觉得这个挺厉害的。”温果往吴夕的餐盒里夹了一个酱猪蹄,“你觉得什么厉害。”

“这车上的厨师、”正如温果所言,那冒着油光的猪蹄着实厉害,光闻着香气,便已经让吴夕食指大动,哪怕他刚吃下大半份红烧肉盖饭,“能这么短时间做出这么多菜,还这么美味。”

“这可是龙组专线,厨子和你一样是摇光的,准确地说,整列车都是摇光的人在负责。”

“原来如此。”怪不得听到温果的点餐,那个乘务员一点都不震惊,看来平常没少服务过温果这种食量大的。上菜这么快也能说得通了——摇光组有不少灵修者厨师,他们做菜的速度可不是吴夕这种普通厨师能比的。

吴夕啃了一大口猪蹄,表面的肥肉跟本无需咀嚼,刚入口便化为浓郁的汤汁;里面的瘦肉则依旧筋道。口感如此特别的同时,味道也丝毫不落下,没等他啃下第二口,香味便已经将整个口腔覆盖,瞬间征服了吴夕的味蕾!

“怎么样,很好吃对吧!再尝尝这个呗!”温果又往吴夕碗里夹了一块粉蒸肉,“要吃自己夹啊,这车上的菜我已经吃了个遍,我点的这几份都是他们最拿手的!”

“你就不怕我吃了,你自己不够吗?”

“所以我每样都点了两份啊。”

“你还给我计划了?”这些饭菜虽然美味,但吴夕可没有敞开了吃的打算,他们下午还要赶路去报道呢。他可没有温果那种食量,吃太多会走不动路的。

“那到没有,这些是我一个人的量,不够的话待会再点就行了。”

吴夕松了一口气,盖浇和猪蹄下肚,他已经有七分饱了,再将温果点的菜挨个尝一遍后,便没再动筷子。倒是温果,把桌上的饭菜全部清空后,还想着再点几份,但火车已经到站,他们该下车了。

“那再给我来俩个猪蹄!打包!我在路上吃!”

“没问题,算上两份猪蹄,一共426块,是扫码还是刷卡?”

温果伸手去摸手机,但翻遍了身上的口袋,只找出来一张身份证。

“我来吧。”吴夕掏出手机帮忙结了帐,看温果那样子,多半是手机落宿舍了。好在能叫舍友给她邮到梓阳,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吴夕提着行李下了车,温果一手拿着一块猪蹄跟在后面。两人向出站口走去,一路上吴夕总觉得有哪不对劲,走到一半,看到啃完一只猪蹄的温果空出了一只手,才想起不对劲在哪。

“等一下!”吴夕转身把她叫住,“你行李呢,忘车上了?”

“啊。”温果还在舔手指上的酱汁,听到吴夕的话,咧嘴露出了一副尴尬的表情。

“现在跑回去拿吧,还来得及。”吴夕看了看时间,没记错的话,列车要在梓阳市停靠十分钟,现在才过去一半。

“可是……行李……还在桃源的宿舍里。”

“合着你要在梓阳呆几个月,就带了张身份证?还是我昨天提醒你才带上的?”

“嘿嘿,出门走太急了,理解一下。”温果满怀歉意地笑了笑。

嘿你m!急还不是怪你自己睡过头了!你怎么不把人忘在寝室?吴夕很想这么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唉,问题不大,呆会打电话叫你室友给你寄过来吧,连手机一起。以后记得东西带齐再出门,不是每次都有人能帮忙寄快递的,快递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送到……”吴夕掏出手机,解开锁想要递给温果,但看她一手拿着猪蹄,另一只手除了酱汁就是口水,他又把手机揣了回去,“算了,等你吃完再打吧。”

两人继续向着出站口走去。这车站是新修的,吴夕还十分陌生,但是来到出站口前,看到外面熟悉的大楼后,回家的感觉终于涌上了心头。

“欢迎来到梓阳市!”

出了车站后,吴夕不禁伸了个懒腰,再深吸一口家乡的空气——

刺鼻的恶臭混杂着血腥味直冲他的鼻腔,让嗅觉本就敏感的他肠胃一阵翻腾,差点吐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可不是家乡的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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