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乱七八糟的心情收拾在一边,我依然努力摆出一平时的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假装着偶遇和巧合。
“怎么精神好像不太好?”我看着她浅浅的眼袋,有些头疼和担心。她瞳孔猛然紧缩,又很快恢复到疲惫时无神的状态,并不像平时那样充满活力地围在我身边,而是和我保持着距离,除了迷离的眼神偶尔在我周围徘徊,让我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凝固,有一种压抑莫名涌上心头。
“你怎么了。”我看她不说话,有些尴尬,伫立在路边,两个人有些对视着,无言中又有那么一丝微妙。“没什么,有点失眠了。”她揉了揉眼睛,浅浅的眼袋耷拉下来,在她脸上竟然有那么一丝慵懒的违和感。
我向她走过去,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手不自然地放到口袋里,低下头,脚尖抵着粗糙水泥地,不安地摩擦着,传来石子摩擦路面的声音。她走到路边的长椅旁:“坐下来休息会吧,看你刚刚应该跑步来吧?”
我坐到她身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本来整理好的思绪一下子乱了套,努力回想着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的原因。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糖,倒出三粒,似乎有些迟疑,思考片刻后递给我一粒,将剩下的两粒放到自己嘴里。
我看着自己掌心的糖,黄色的,菠萝的么?我试探着放进嘴里,好酸。我皱起眉头。“好吃吗?”她看着我微妙的表情。
我赶紧吞下去,实在是太酸了,舌尖酥麻的感觉让我有些承受不了。“很好吃呢。”我有些尴尬地摸着头,让本来有些凝固的气氛更加紧张起来。
“真的么,那你还要吃吗?”她又倒出三个黄色的糖果,鲜艳的颜色让我感觉有些害怕,舌尖又回忆起刚刚刺激的感觉。“啊,好啊。”我接过三个黄色的颗粒,闭着眼,想要一口闷下。
她似乎有些生气:“明明就很酸嘛。”她缓缓扬起手,轻拍我的后脑,试图阻止我将酸酸的糖直接咽下去。“嗯。”我在答应的同时乘机将糖咽回到喉咙里,我的味蕾已经不允许我再经历第二次这种刺激了。
“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感受了吧。”她瞪着微肿的眼睛,有些咬牙切齿道。“嗯?什么感受。”我有些疑惑,自顾自吐槽着,不过看起来好像情况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不过毕竟只是临时的关系,我也不好做出过多的举动。
“酸死你,哼。”她又咬了一颗糖,空气中弥漫着柠檬的酸味,她自言自语着,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呃,最近是口味变了吗?我也不好多问。“好啦好啦,早上起来少吃点糖。”我夺过她手里的糖盒。
她鼓起脸颊,有些不高兴:“明明是酸的,为什么不让我吃。”我将糖盒放进口袋里:“那也不行,糖就是糖,酸的也会蛀牙。”她将整个人的重量依靠在我身体的左边,让我整个人侧向她:“给我!”
我将糖紧紧按在口袋里:“不行就是不行,不管怎么样都不行,一点都不自觉,以后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要学会自己控制自己。”她一下如晴空霹雳般变脸,她的表情一下又凝固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将头埋在手臂间,像个受委屈的小孩。
“好啦好啦,还给你就是了,即使吃完糖刷牙,也不可以吃那么多。”我将糖放在她的头顶。她似乎更加难受了,“嗯,死直男,啊。”她忽然爆发,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为什么不开心你自己不知道嘛,哼,天天就知道和你那个前女友卿卿我我,啊啊啊啊。”她捂着脑袋,蓬松的头发从指缝间散出。她原本有些懒散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拿起头顶的糖,向嘴里大把大把倒着。“啊,气死我了。”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和她早已经一刀两段了,我们现在只是乐队的合作关系。”我摆了摆手,不过细细回想,我对她的那种愧疚算是我对她还留有残念嘛?我不敢多想了,生怕真的会变成那样,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都没有,我在心里默念,反复催眠着自己,告诫自己。
薇薇瞪着自己大大眼睛,正对着我的侧脸,呼吸时轻微的气流抚过我的脸颊:“我不信!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我没他好看?还是身材没她好?”说罢,又将糖塞了满满一嘴。我赶紧夺过她她手里的糖盒,已经比刚刚轻了一半了:“你是多喜欢吃啊,说了不要一下吃这么多。”我又把糖盒放到口袋里。她垮着脸,眼神又显得疲惫起来,让我又不由得心疼起来。
“你总是这样对谁都好,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对我一个人好呢,管家先生,啊?”她将头靠在长椅上,仰起头,看着头顶剩的几片枯叶。
秋天也快过去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我摸着口袋里的半盒糖,空空的,就像我的心一样,空空的。“我和她现在真的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我不断念叨着,尽管显得很苍白,但是总比什么都不说好吧。
“嗯?某人刚刚说的是一刀两断的哦?怎么现在又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会在你脸上留点记号?”她微眯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锤子的物体。“薇薇,你听我解释,先把锤子放下,话说为什么你的口袋里会有锤子?”我谨慎地坐到凳子的另一端,和她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啊,早上吃核桃来着顺手就带出来了,不过有些人确实欠捶啊。”她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如果能让你好受一点那就来吧?”我将头歪向她闭上了眼,等待着惩罚。她举着锤子,并没有下手,而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算啦,看你认错态度良好我就暂时放过你一马。”
她将锤子收起来,放进口袋,像个修空调的老师傅。“那你现在是原谅我了?”我放开刚刚捂着脑袋的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她露出浅浅的虎牙:“本来就没有怪你啊,就是有点郁闷,为什么你还和她的关系那么好而已,然后有点事比较在意而已。”她反复强调着两个而已,让我又想到了那天的事,一股深深的自责感涌上心头。
“怎么啦,你不会真的在想那个女人吧?那我可真的要锤你了。”她看我在低头思考着什么,又将锤子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不行,得想个办法治治你这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坏习惯,还有在我面前不许想别的东西。”她看了看手里的锤子:“我把这个锤子给你,以后你自己捶自己!听到没有!”她的语气又凶狠起来。
阳光下的锤子散发着金光,日光透过熙熙攘攘的残叶照在那根小木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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