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在见识到杰洛那样的行径之后,作为人类的我已经不能对她抱有任何一点信任了,为了获得有力的手段借此进行活动,我决定还是接受付延之的提案并投靠他口中的那个“世界树”组织,至少,不要那么被动,虽然从一开始我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但脱离他们两派后我就真的束手无策了;在电话拨给付延之的同时,我也努力回想着那天他的说辞...
“司徒小姐,和你同行的那位伙伴可不是善类哦。”面前的青年男人双手抱胸,抽出一只手来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对我说;他能看到杰洛?这让我很吃惊,只有他能看到吗?还是在场所有人...但是我看不到啊,杰洛刚才有一段时间停留在楼下,是被他们发现了吗?不是说人类看不到吗?许多问题如连珠炮打得我脑子突然罢工,我努力地想要镇定下来,试着不让面前的人读出我内心的动摇。“这又是怎么说呢?”隔了一会我才蹦出这么一句话,目前能出口的像样的话就只有这一句了。“时间猎人吧,他们应该是这么自称的,但在我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畜生而已,要不是做着与我利益相悖地勾当,我并不会去理会他们的。”
他将嘴角上扬,露出诡异的微笑,我感觉他的视线正在扫描我,又说道:“少见的手段,司徒小姐,你现在拥有的这副身体,她的原主人怎么样了呢?”他还保持着笑容,配和这些话语让我感觉心里毛毛的。“遇难了,是吗,嗯,我想也是,是猎人夺走的吧,她的生命。”他语气中带着得意,好像是从我难看的表情上读出了什么的样子,我不得而知,“我们组织在招收人手哦,像你这样的人才会很合那个老太婆心意的,嗯?为什么要过来我们这边?我想想,可以让你永生如何,如果你现在身体的原主人是你重要的人的话,我们还可以让她复活。”他说着,脸上已经没了笑意,解开抱着的双臂,将一只手按在落满灰尘的梳妆台的一角,我这才发现,我们站在塞满杂物的阁楼里。“就像我的爱人一样。”他补充道,同时逃避着我不可置信的眼神,歪着头看着自己搭在梳妆台上的五指。“机器人,但是看起来和真人没什么两样。”“啊,机器人?”我反问道,匪夷所思不是吗,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会是一堆冰冷的铁皮和电线?“是的,机器人。”他的语气夹杂少许无奈,“但是我一定会让她复活的,跟过去一样,作为一名真正的人类。”此时,他抓着桌角的五指缓缓握紧成拳,似乎在表明着他的决心,向我表明吗,应该不是;“永生什么的是很荒唐的啊,我和她根本就不需要,只要是有办法制服那个怪物老太婆,复活小镜该是不成问题吧。”我难以理解他在说什么,因为他这样就好像在解释给自己听,他也许在说服别人之前先说服了自己吧,才会对自己的想法这么狂热。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说道:“有问题电话联络,付延之,这是我的名字。”他用它捏得红肿的手指指了指名片上的字,整段交流,我不敢轻举妄动,努力地消化着眼前这名年轻人嘴巴里描绘的天方夜谭一般的信息,付延之轻轻推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和他一起下楼去。
下楼后我只想马上和杰洛会合,寻找机会套她的话看看有没有付延之说的这回事,直到那个时候,杰洛给我的安全感还是远大于付延之的,我也见过她的实力,而且大概了解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却没想到这种想法当晚就被否定了,在我们去完医院之后。
电话接通了,虽然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求救,但是我还是用命令他人的口吻对电话那头的付延之说:“你们组织的事情,多说些让我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就可以领我去见你们管事的。”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声音,令人火大,不出意料地,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14
我张大着嘴,盯着面前这名缩小版杰洛一样的少女,她身着淡蓝色的病号服,一头如春雨般注脚连绵细腻的黑色长发,她闭着眼,下垂着油黑油黑的睫毛让人联想到华丽的孔雀开屏,乍一看其实是很淑女的细致脸蛋,但是这种违和感,来人一棒子敲晕我吧,我真的不愿意想下去了;想了很久都没得出什么结果,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脑子却这样钝感,这让我更加难受,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女孩那毫无血色的双唇上,脑子给我一种时间过了很久的错觉。
直到发现有人抓我的手我才察觉过来,这下完全是少女身体的本能救了我。“不要弄掉哦,掉了可就麻烦了。”付延之这样对我说,脸上画着让人不快的笑容。“把你手里的琥珀插入这里就可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对我说,同时指了指玻璃舱身旁边的磁带大小的开口。见我不为所动,付延之碰了一下我的肩膀,半带提醒一样地催促我:“将琥珀放进去吧。”放进去,面前的女孩子就能苏醒了吧,如果现在是在观看一场魔术表演,那只要配和魔术师的指令将手里的东西让出去,就可以欣赏到十分精彩的魔法,我大概会因为这奇妙的观感而对魔术师心生敬佩,但为何现场的人神色又如此慌张呢,不,不对,慌张的应该是我自己吧,我脑袋里浮现出一副眼前人偶活动过来,翩翩起舞的景象,又突然间变成了杰洛那天在医院展示给在我面前的黑色背影。手里的东西给我握的发烫,我感觉额头冒冷汗,为什么小千,她是这个样子呢?不是的,这不是我女儿,我一直以为小千她就是我现在的这副模样啊!
“这个应该是像这样放进去的吧。”我身后响起刚刚才听到过的声音,再回过神来,我的手已经被另外一个人的手按在了刚才那个开口的位置,我惊恐的转头,同时那机器发出了一股酷似耳鸣的噪声,我看到付延之一脸嫌弃的样子,他也听得到啊,我想。正站在我身后的那个人还抓着我的手按在机器上没有放开,她是刚刚坐在办公室里的,付延之口中的怪物老太婆,我能理解为什么说她是怪物了,潜意识里有个人声音叫我远离她,我开始害怕了。此时一股疼痛将我带回现实,我手按着的位置,开口的正上方伸出一块改斜出刀尖的铁片刺破了我的手,而那个女人的手早就放开了,只是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还定在上面不动。
“哦,真是恭喜。”耳边伴着女人做作的声音,我面前的人偶慢慢的活动起来,她先是睁开了她的眼睛,眨了两下眼之后,表情马上变得扭曲了,似乎在说:“你们是谁,这是在哪?”身后响起高跟鞋啪嗒啪嗒触地的声音,那女的可算是走了,悬着的心一放,不知为何,很自然地就伸出手去,想要去够眼前女孩那纤细的手臂。女孩的身体被吓得一缩,她慌忙扭头向身后望去,结果脸埋在了垫着后脑勺的黑色胶垫里,她又转过头来,惊恐地看着我,眼睛瞪得很大。
“小千,我是爸爸啊。”我控制住了了自己的手,让它停在半空,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开口说道,此时身旁的人都已经走开了,付延之退开有我两米远,和一直等在那里的付镜并排站在一起,好像还在看着我。“爸爸?”是疑问句呢,果然;“是啊,司徒一,我就是司徒一,现在你看到的是小女孩的身体是吧。”不对!应该说是少女才对吧!她没有说话,还是很紧张地盯着我,对她的心惊,我可以感同身受;“经过一些说起来很复杂的事情,总之现在的我用上了这样的身体。”我腾起一只脚,单足点地转了个圈,想展示给她看。“对了对了,说一些只有我们父女俩才会知道的事情吧,迪安是上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桥段吗?”我提议,很幸运,她好像试着去遵从我的请求,现在露出了一副认真思考的神情。“那就上一次,我做给我爸爸吃的那些菜,哪个菜盐下得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你知道吗?”“炒上海青啊,你还下了萝卜丝的那道。”我对答如流。“上海青吗,额,其实我好像也有些记不得了,比较咸的应该是那道土豆焗鸡啊,我觉得。”她这样说话,真的好像我记忆中的女儿啊,心中顿感欣慰,终于是见到了,即使是这种形式。“果然你还是把那天吃的菜都说一边吧,还有你喝的哪个牌子的酒,喝了多少,越详细越好。”女儿追问道,我也只好努力回想:“土豆焗鸡,炒上海青你说了,啤酒那天好像试了一款新的德国黑啤,牌子和味道一样不起眼所以忘了,有虾还有玉米排骨汤是吗。”“对对对!”女儿面露喜色又是那么的美丽。“汤煮了好一会才发现萝卜剩下一点没放进去,索性就切成丝和上海青一起炒了。”女儿猛的从机舱里出来,迈向我,给我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体感是那么新鲜又令人怀念,抱着抱着,耳边听见了女儿在小声的啜泣着,被那声音一感染,我马上控制不住自己,流出泪来;在外人看来,就像年龄相仿的两个朋友吵架过后又和好,相拥而泣的那种戏码,此幕在我心里又是何其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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