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了血腥浪漫的约会在晚上八点结束。
在电影院附设的餐厅用完晚餐，我踉跄着脚步摇摇晃晃跟在夜鸣的身后，手里除了在ATRU购入的哥特萝莉，还多出了装有一双黑色高跟鞋、一条黑色百褶裙的两个购物袋——都是基于“为你的好色赎罪”这一理由而另行购买的。
夜鸣这家伙，难道是顽固的黑色癖好？
总而言之，拼命想要节省下来的十万元，终于还是全军覆没了。
还有眼睛，也忍不住阵阵刺痛。
被夜鸣刺伤之后就暂时性失明，直到现在视线还是模模糊糊。在药店买了药膏应急处理才稍有缓解，不过又青又肿的熊猫模样实在不堪入目，只能在便利店买了廉价的太阳眼镜遮掩过去。相应的代价，是无法尽情观赏电影。
也无所谓……计划中的恋爱电影被夜鸣心血来潮换成了暴力动作片，怎么可能提得起兴趣来，更何况一片漆黑之中想要握住她的手，反而被她学着电影里的格斗技巧揍了两拳。
在夜鸣的心里我也许还算不上是恋人吧……这算是今天最让我懊丧的结果了。
不过，人类和人偶之间的爱情能否成立，本身就是存在感相当苍白的未知因素，这是不能过分强求的现实。和夜鸣的关系，也许继续维持普通的日常因素更合适……
“呜哇——！”
沉醉于联翩浮想，不留神就撞上了停下脚步等我的夜鸣后背。彼此身高相近，我的额头径直就顶上了她的后脑。
“糟糕——！”
并不是担心我的额头受伤，而是害怕这一击会把夜鸣撞回到散件。幸好转过身来的她除了恼火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你这个笨蛋，眼睛在看什么地方！”
“都是因为你我才心神不宁的！”
——当然我没有胆量说出这句话，谁能料到说出口之后会被怎样修理。不过心里的怨气也不愿意长久郁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在最短的时间里找了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理由：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我的眼睛可是非常脆弱的啊！”
“那就让自己去锤炼得更顽强一些吧！否则连我也面上无光呢！”
怎么锤炼？每天忍受被你直刺，直到习以为常？
开什么玩笑，人类的眼睛不可能和人偶的相提并论——我的潜台词都已经暗示得那么明白，夜鸣居然毫无觉察，或者说根本是在装疯卖傻：
“不过这是你自业自得吧？区区一个陪着我逛街的仆人，目光也敢色眯眯盯着其他的女生！就算她比我漂亮也不行！”
对你来说我原来只是区区的仆人而已啊？话说回来——
“比你漂亮？这么说，你刚才也注意到她了吗？”
“废……废话！你盯得那么出神，我当然也被你感染了啊！”
九十度的扭头外加白眼，根本就是口不对心，因为嫉妒对方比你漂亮了吧？女生惯有的反应理应同情，反正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总，总之！确……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家伙！就算是在时尚杂志的模特里也没有见过那种程度的……简直不是人类！”
本身就不是人类的你请别那么轻率就说出这种话……
“你也那么认为吧？”
“唔？”
指的是“她不是人类”吗？这一点我也有些赞同，不过在事实得到确认之前不应该那么武断。而夜鸣看起来也不需要我的回应，自顾自就接了下去：
“最奇怪的就是那身衣服！就像是在故意掩饰什么一样，感觉很不愉快……”
“说的也是。”
能让热衷于奇装怪服的夜鸣也感到奇怪，看来那位美少女的打扮并不是我单方面的错觉，至于“故意掩饰”这一点，当时却没有意识到。
“还有……也许是我的错觉吧？好像有些‘在哪里见过’的熟悉，明明就没有任何的印象……所以真的只是错觉吧？对吧？”
这一次倒是认认真真地向我寻求一个答案了，不过一接触她炽热的目光，我反而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不……不知道啊。也许，因为你们都是奇怪的女生，所以产生某种共鸣了吧？”
“你是白痴啊！”
一击重踢让我单脚跳了好久，夜鸣虽然不理会我的抱怨，至少也不再纠缠于那些谜题：
“也许是我疑心生暗鬼了吧？无所谓，反正也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嘛！”
“……说的也是。”
多多少少的遗憾还是掩饰不去，不过正如夜鸣所说，以后不会有机会见面，再多的纠结也是徒然。我用左脚轻踢了两下右脚的伤处，分解了疼痛后挣扎着跟上夜鸣的背影，偏偏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把右手的购物袋交代到左手，费力地摸出了手机：
“我是夏空……”
“我是佩菲特。”
一瞬间我有种想要摔碎手机的冲动——幸好仅仅只是冲动：
“请问……”
“失礼了，今天的约会怎么样，夏空同学？”
电话彼端的嗓音依然愉快沉稳，想象得出他那张满带恶毒微笑的臭脸……我无声地咬了一阵牙才勉强地“嗯”了一声：
“总算是顺利，不过很抱歉，你借我的十万元都用完了……”
“请放心，我不是来催你还钱的，也不介意你什么时候还给我。只不过，有个特别的情报想要向你确认一下——你在ATRU碰到了打工的铃对吧？”
“你这家伙难道是在跟踪我吗？”
刹那之间怒火中烧，只差一秒就要大声怒吼震破他的耳膜，怎奈完美混蛋的回应还是一如往常波澜不惊：
“当然没有，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一无所知，请不要小看我的情报网。”
“……你想要怎么样？”
面对这种可怕的情报系统，我还是放弃抵抗的好，谁知道完美混蛋是不是某个黑暗组织的头目。电话的彼端因为我的缴械而轻轻地笑了一声：
“请不要用这种口气，我不希望和朋友之间的友情交往变成利益交易。”
“那么就先请你改变一下和别人对话的口气。”
“我会谨记你的指教。”
言外之意是“我会记住你”对吧？不小心又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了啊！今后需要更谨言慎行才好……
“关于铃的事，我只是想要向你确认而已，现在我已经有了明白的答案，非常感谢。”
没有多余的目的？这样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就只是这样而已吗？换句话说吧，你确认铃在打工的情报，有什么样的目的？”
“是啊——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也许是因为我在暗恋她吧？”
谁会相信你这番胡言乱语啊！
“就是这样——那么从明天开始期待你的成果。”
连一声”拜托你了”，至少是“再见”也不说就“咔哒”挂了电话，让我握着空响着杂音的手机在路边发呆凌乱了好几分钟，脑袋里不断地回旋着“冷静——发怒——冷静——发怒”……终于一阵蒸汽轰鸣之后还是懦弱的本能占据了上风，没有跟着十万元的牺牲把自己的手机也赔进去：
“……那个混蛋！”
谁愿意和你这种无礼的家伙友情交往了！
我的反抗也就仅限于此，如果完美混蛋此刻站在我的面前，或许我连这种程度也做不到。
“喂——夏——空——！”
夜鸣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前方，怒吼声在夜幕的深处回响。
某种意义上来说，夜鸣比起佩菲特要可怕得多……我高声地回应了一句，拎着购物袋稀里哗啦向前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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