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房层层叠叠,在山城立体的建筑结构中,错综复杂的钢铁森林的角落,很容易能够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
不起眼的某座大楼的负一层——同样是某一栋楼的五层,无人监管的区域,脏乱差的环境中,出现了一位丽人。她一头赤红的长发尽显张扬,魔鬼一般独具诱惑力的面庞与身材让任何男人都不由得把视线移动到她的身上。
只可惜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好像是墓穴一样,透露着浓重的死气。
女人一路来到这条走廊的最深处,在那里,有着唯一一道门锁没有坏,不是虚掩的生锈的铁门。拿出钥匙,钥匙与锁孔摩擦发出机械齿轮的悲鸣,随后在巨大的噪声中,门被打开。
门里面,另一个冰蓝发的女性正在搬家一样收拾着屋内的东西,两个人无论是发色还是瞳色都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却丝毫给不了人一点违和的感觉。
“哟,‘冰莲’小姐,这么急吗?”
赤发女子关上门,铁门咚的一声和门框撞在一起,响声在整个走廊里回荡。
瞬间,被称作冰莲的女子闪身到赤发女子的面前。
“小声点!”
冰莲死死钳住眼前女子的右手,侧耳聆听着附近的声音。大约过了一两分钟,这才缓过神来,松开手,快步回去继续收拾着东西——
说是收拾,也只是一股脑地把东西往里装,似乎身后就有一只洪水猛兽在追着她一样。
“至于吗?被区区山城创协的干员追捕,就急成这个样子,我看你们救赎议会也不过如此嘛……”
“你可能是觉得,现在的你能够让他们对抗伊迪丝,是在利用他们。假如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我要纠正你一点,‘血女皇’小姐。”
背对着血女皇的冰莲皱起眉头,像是大人训斥孩子一样纠正着血女皇从心底里透露出的轻蔑。
“且不说京都分布,山城分布的那个神奈凛……就凭那家伙,你我都没有胜算。你只不过是靠着伊迪丝的认知度远胜于你,所以在检测死者幻想力的时候只能检测到她,而检测不到你,来混淆视听罢了。”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语言还不够犀利,冰莲又接着补了一句。
“准确来讲,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是抓捕伊迪丝,与其说是你利用了他们,不如说是你一直跟在人家身后捡漏罢了,连真名都不愿意透露的‘血女皇’小姐。”
“哦?你不也一样吗?说起来你们这群什么议会的人还真是官威极大啊,嘴上说着别人不愿意透露名字,结果自己不也是,不告诉别人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吗?用代号示人的冰莲小姐?”
血女皇说出这句话的刹那,仿佛是踩到了冰莲的雷区一样,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冷了下来。冰莲停下了双手的动作,心中翻涌着别样的情感。
半晌之后,她才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血女皇一眼。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我们不都一样吗?没有人真的记得我们的真名了,靠着吸食其他人苍白之魂存活的我们能保证不损失目前的记忆已经是极限了,又怎么奢求找到已经遗忘的本名?”
血女皇试图为这陷入僵局的对话打个圆场,而冰莲似乎像是没听进去一样,只是手上的动作又继续了起来,房间里面值钱的东西被她一个一个收入囊中。
“说起来,你答应给我的情报,总该兑现了吧?”
血女皇总算是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或者说,对她而言,闲聊已经到此为止了。冰莲跟着沉默了一下,拉了一下背包的拉链,似乎是所有东西都收拾干净了,才站起身来。
“……首先,伊迪丝那边,根据我们最后追踪的信号,她朝着“龙”那边去了。虽然龙之前收留了她,不过没关系,这次我们搞定了龙,她不会再见到她的老房东了。”
冰莲再度蹙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血女皇,似乎是在看着某种不可思议的怪物一般。
“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能耐,值得议长去求那头老龙帮你办事。但是言归正传。除了伊迪丝以外,她身旁的那批小伙伴已经被创协给抓住了,就在今天早上。但是同样的,你也暴露在了他们的视野之内,为了协助你,我们议会也最终被他们确认,参与了这次事件。”
冰莲看向血女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扑火的飞蛾,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子。
“他们察觉了我们的存在,就必然会意识到我们打算对伊迪丝做些什么。他们绝不会放弃审判伊迪丝,但是也绝对会防备我们的行动——甚至防备我们的优先级更高一些。我是建议你别把注意力放在伊迪丝身上了,你这段时间吞噬的苍白之魂够你苟活一段时间,鬼牌让渡给你的那只虚妄兽也让你有了狩猎的资本……你现在还不能正面对抗创协,我们都不能。”
冰莲劝说着血女皇,然而血女皇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可侵犯的高傲。
“没关系……伊迪丝是我的猎物,你们接下来也不需要插手了。我能够让创协帮我做我想做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还是专心干好你的事情,在他们的追杀下抱头——”
话音未落。
冰莲像是听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拉着身边的血女皇往旁边一闪,身躯突破玻璃,自杀一般地从高楼一跃而下,就在她离开房间的下一刻,小提琴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音符像是有魔力一样,将四面八方的家具,建筑统统撕碎。
假如有人在里面的话,即使不死,也必然会落得个四肢分裂,鲜血淋漓的下场。
冰莲能够带着身旁的血女皇成功脱逃已经是万幸,饶是如此,在空中坠落的血女皇,一边张开蛛腿在墙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一边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冰莲——她的耳朵血流如注,身上已经有了几处利刃划开的伤口。
原先的房间,伤痕累累的铁门被轻易地推开,神奈凛那娇小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她的手上还是拿着一个小提琴和琴弓。
她的耳麦中传来一个声音。
“报告神奈凛队长,整个街区已经疏散完毕,可以进一步抓捕。”
“……明白。我会让胆敢在创协眼下犯案的人,都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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