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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初夜(二)

第十章 初夜(二)

黑夜的影子逐渐吞噬着草原的一切。齐腰高杂草随着微风舞动,活像一群着魔的邪教徒,疯狂的追逐着透过云层的一丝丝微光。

这样的草原上伫立着一座房子,房子亮着光,光的外围是无边的黑暗,黑暗中掩藏着疯狂,一些诡异人与影难以言说的不断显现,将光芒团团围绕。

而在更远处站着的则是一个微胖的男人。

“今晚没有月亮......,月光...,指引.....哎.....”抬头望天男人的口中诉说着一些难懂的话语,缓缓摇摇头,脸上划过一丝失望的神情。

“——”

“啊,你说的对,雾要起了.......,不过我们不该走,不,是不能走。除了那些影子,房子外面还有些其他不速之客。”

“——”

“不,影的能力察觉不到这个范围。”

“——”

“.......,如果你坚持这样说的话...,至少也该通知一下辉,他也有权利知道这个残片的存在。”

“——”

“嗯。知道,谢谢你,琳。”

名为久的男人仿佛与人对话一般不断自言自语,内心这样得到安慰的他转过身,形体渐渐消散,融入夜幕。

—————————————————

“哥,起雾了。”唐丛雨站在窗口向外望,同时通知了下正在制作物资清单的哥哥。

当然,物资清单完全不是唐丛云心血来潮,而是唐丛雨的“提议”。说是提议,其实用强迫来形容也不过分,反正唐丛云没有选择的权利。

本来管家务收支的唐丛雨在从说漏嘴的哥哥口中,突然得知他房间里屯了一大堆自己都没听说过的垃圾食品时,当即愤怒要求了清单的制作。

“起了吗?我来——,这tm叫雾?”快乐的将清单甩到一边的唐丛云蹦跶到妹妹旁边,随即表情一僵。

窗外弥漫着白雾——被影称作雾的白色气体,充斥着整个窗户外部的空间。虽说是黑夜,屋子里可还有这么亮的灯光在,但透过玻璃只能看见一片白,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的景物。

这很异常,至少不仅仅是像影说的有毒那么简单。

“....,没想到你们这还有这么多食物。”影捡起被随意丢下的纸张,随意的扫了几眼,随即便发现唐丛云在瞪着他,“我还是有原则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们的食物出手。”

“谁在意那个啊,你要吃的随便拿好了……,我想知道的是这雾是怎么回事?”

“雾?刚才解释的还不够清楚吗?”

“啊,有毒我是知道了,但通透性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完全看不到窗户外面了吗?”

“哥,我认为常识差异的事,你没必要一次又一次的问。”

影没有恶意隐瞒,单纯是哥哥太蠢问点不清楚,至少唐丛雨是这样认为的。

收到来自友军暴击的唐丛云也不好接着再问,只好把头再一次转向窗口,这一次,他看见了雾中扭动着的一些黑影。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身体本能性的感受到危险。

“!”

“......,我之前就在想,你们这个屋子在黑夜中发出这么亮的光会不会引来些什么,哎....麻烦了啊……”影摸着额头这样说道。

“这么重要的事你倒是早说啊!按你的说法把灯关了就没事对吧?妹,赶快的!”

“我...来吧。”虽然叫的是妹妹,不过黑斗篷先应了声。

随着电源的切断,屋子一下子就黑了下来,窗外全是雾,并无半点光源透入。不过屋子正中央接连亮起了两道火苗。

影的手中拿着一个翻盖式的老旧打火机,而唐丛雨的手中则是举着一支不知从哪取出来的蜡烛。

“灯关上了。挺简单的。”

“噫!”被身后悄无声息接近的黑斗篷吓了一跳,唐丛云不自觉的往影身边缩了过去。

“你怕黑?”

“我不怕!”颤抖的双腿使这样的反驳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好在一片黑也没人注意到。

说起来,这样的黑暗似乎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到,心头痒痒的,却完全想不起来相关的记忆。

“好了,站稳。”影举着打火机慢慢靠近窗,小心谨慎的拉上了窗帘,“听好了,鉴于我们之间沟通有困难,我说的简单点,屋子外面有雾,所以要关好门窗——这点你们已经做到了,接着,不要再打开灯火,那些游荡者会被火光和声音吸引。”

“所以我们要保持安静。”唐丛雨接道。

“小姑娘说的对,保持安静。”

“......”借着微弱的烛光,唐丛云看见妹妹脸上得意的神色,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要遵守这两点,坚持过这个夜晚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还有一件事你们要听好,要应对的危险可不只是雾。”

“喂喂喂,你别是说外面还有人围着屋子吧,这么危险的雾摆在那,里面还有那个叫啥...游荡者,除非他们疯了。”

雾很危险,里面的游荡者更危险,这是一种本能的预感。唐丛云以前看过一部小说,里面的世界被雾笼罩,雾没有毒,但却封锁视野,雾中的怪物会将一切接近者用利爪撕碎,捕食。而现在...雾有毒,里面的怪物或许会更加不得了。

“......,不知道你们的世界有没有一个说法。”

“?”

“人类是最智慧的生物。而有着无限执念的人类则是最可怕的怪物。”

“啊?执念?他们对什么有执念?盒子吗?为了这个盒子他们都不怕死的吗?所以里面到底是什么?”

“盒子里的东西....,不,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我解答,先前放跑久是我的失算,下次见到他我一定会狠狠踢他的屁股。”

影在说出让人不能无视的话语的同时,已经将客厅所有的窗帘拉下。完成了布置的他将打火机翻盖合上。轻巧的“咔嚓”声随之响起,唐丛雨也把蜡烛用两本书卡在了茶几上。

光源少了一个,影却仍很轻松的绕过障碍,坐回到了沙发上。

“把盒子收好,然后去休息休息,视情况我们可能要在清晨雾散的时候突围出去。”

“.....”唐丛云借着火苗傻眼的看着影好一会,第n次准备和他再理论理论。

“哥,走吧。”

“哎?”

唐丛雨将哥哥不由分说的拉离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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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啊?!这家伙一直打哈哈,和他对话跟猜哑谜似的,刚才那个机会你让我好好问啊,那样说不定就...”

“说不定能知道什么。”唐丛雨一边点燃另一支不知从哪搞出来的蜡烛一边说道。

“——”

“是是是,你每次都这么说,问题是你问了这么多次也没见得成功啊,所以说你是笨蛋哥哥。”

“我不笨……”

“影不大会说话,这么明显的事我都看得出来,不然我早就去问有关爸爸的事了。”

(怪不得刚才的对话我一直感觉我在孤军奋战......,猪队友啊——)

“你是不是在背地里骂我了?”

“没...没有的事。”

唐丛雨看哥哥这不成器的样子只好大大的叹了口气,接着用刻意拖长的语调说道:“异世界什么的我不是很关心了,我只想知道爸爸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能不能请你配合一下呢?别刁难影了,你再这样子,他不翻脸,旁边那个披黑斗篷的都要翻脸了。”

“可是影很可疑啊,说真的,到现在我还是有些疑...”

“疑心病这么重,所以才说你在班里一个朋友也没有。”

“我是想不出为什么你这么毒舌还能有那么多朋友的了!”

这样的大吼完全没有意义,只是唐丛云对于妹妹暴政的一点点反抗。

寻找父亲死亡的真正原因,这话说出来容易,但是就能否在影这边找到答案必须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说句实话,其实唐丛云自己也不敢说他完全不关心已经逝去的父亲。如果有可能,他绝对会第一个跳出来寻根究底,可是目前这个情况....

身体虚弱,皮肤溃烂,发烧,痉挛,这些根本不可能突然出现在一个健康人身上的病状,甚至连现代医学都没法检测出来的病因,想一下子在这里找到答案?或许可以,毕竟是异世界,不过这种可能性太过渺小,至少不值得去赌这一场。

因为失去,所以珍惜。死者已逝,比起苦苦追寻虚无缥缈的过往云烟,他更希望能抓住现在的一切———保护好妹妹。

“你真的要找那个原因吗?”

“干嘛突然这么正经?”面对突然正色的哥哥,唐丛雨略感意外,不过很快也端正了态度。“我不关心异世界,我只关心家人。爸爸死的不明不白,我要弄清楚。就这么简单。”

面对这样说着的妹妹,唐丛云也不好再去讲自己的那套理论,毕竟两者一比,高下立判。

“有时候感觉你才是姐姐。”哥哥语气失落。

“说的好像你是女的一样。”妹妹继续浇上冷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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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稍倒回一些——

茶几上的蜡烛闪烁着小小的火光,影望着火苗沉默不语。兄妹两人刚刚离开客厅,空荡荡的空间内依稀能听见里面的房间里两人在说着些什么。

影不关心这些。他在思考着很久以前的事。

唐澄忆,也就是那对兄妹的养父,曾经与自己是很好的朋友。这个关系当然不仅仅包括自己,还有久,以及辉。

今天的日记上只看见了辉的名字,不过不用确认也知道,自己和久的名字也肯定在其他地方有出现。不管过多久,绝对把过往的那段时光记在心底,他们四人彼此之间曾经这样约定过。

约定过.......可是....

“影哥。”黑斗篷突然走近了影的身边,轻轻的唤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起了点韵的事。”

“韵?”黑斗篷歪了歪脑袋,表示了对于这个单字的疑惑,这个字听起来很像是和影一样的人名。

“啊,我似乎没和你讲过。韵就是那两个孩子的养父。”

“我..以前没听影哥讲过。”

“嗯。韵是在我遇见你之前失踪的。这件事以后有时间再讲吧,让我静一会。”

影说完又将目光聚焦在飘渺的烛光之上。

韵在10多年前消失了,消失的悄无声息,听久说,韵在那之前和一整支莫格利西的队伍在进行着某个任务——就和现在的自己和黑斗篷那样。

不,不一样。

影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说不定那个任务比自己所想的要危险的多,单方面的揣测只会误事。要问具体的详情,只有久和少数几个人知道,不过那些人之中现在活着的也只有久。

久....

想到几个小时之前才看见的那张脸,影皱起了眉。

这家伙绝对知道韵失踪的内情,在韵失踪后他就像发了疯一样一直在寻找着某样东西。影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他只知道每次他向久询问相关情况时,久总是用尽一切手段进行逃避。

慢慢的,久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影对于从他那里问出什么也不再做什么期待,比起那个,他有了新的职责。

“影哥。”呼唤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影转过头,发现黑斗篷仍然站在他的身边。

“怎么了吗?”

“外面那些家伙要我处理掉吗?留着到早上可能有危险。”

“危险....”影重复了一遍,随后摇摇头,“不,暂且放着吧。他们盯上的是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如果我想的没错,那个估计也就是久一直在找的。我需要情报,而且我不想贸然行动让那个脑回路怪怪的小伙子怀疑。”

“明白。”

影将思绪收了收,过于在意过去只会影响眼前的判断。他不想这样。

“小慧,我问你,如果是你,遇见了故友的孩子,你会怎么办?”

“.....,影哥,我......”

“唔!抱歉,我忘了那件事。”影用带着悔意的声音惊觉道。

“影哥,我...不知道怎么做,但是我觉得至少不能坐视不管。”

“即使有着...代沟?”代沟这个词从嘴里说出来让人感觉怪怪的,确实硬要说的话,影看起来也没比唐丛雨兄妹要大几岁。

“——”

“你不用说了,我大概有点判断了。就努力这一把吧,权当为回头交差的时候做准备。”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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