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火祭场外围,一心持刀而立,看着持剑向他走来的少女。
灰烬小姐手握长剑,躬身行礼,抬头看向一心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哦?眼神很不错嘛!”
一心赞许道。经过人偶小姐一段时间秘密训练的灰烬神情坚定,双眸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他满意的点点头,举起手中的剑。“来吧!”
伴随着一心的厉声一喝,灰烬小姐第一次朝着这位剑圣,挥舞出手中的剑刃。
“铛!”
“锵!”
与以往不同的凌厉招式从灰烬小姐手中斩出,伴随着清脆的打铁声,一心的脸上逐渐露出喜色。
“很好!”
一剑逼退灰烬小姐,之前还一直垂着的左手按住剑鞘,一心在一声怒喝中挺直了腰板:“再来!”
自然不用多说。
融汇贯通的剑术流过手心,传达于手中的剑刃,灰烬小姐架剑上挑,轻松的格开了一心的斩击。剑圣一心与老年一心的招式不断浮现,原先杂乱无章的剑法此时在灰烬小姐的眼中慢慢显现出了其中的脉络,灰烬小姐的攻势也变得有针对性起来。
真不愧是天生的战士,进步神速。一心内心如此想着,手中的打刀欺身横斩。
“铛!”
面对从侧面传来的压力,灰烬小姐只得将刀向右弹开,同时整个身体向左探出,这样一来,两人的后背便都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了对方面前。
“机会!”
灰烬小姐内心叫好,她双手持剑,想要仿照虎鲸小姐来一次舞铲剑法。
“唰!”
后背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灰烬小姐脚下一软,直接被劈飞了出去。而在她身后,空气中残留的精一图标暗示着一心所用的招数。
平平无奇旋风斩。
“呜……”灰烬小姐看着空气中迅速消散的剑气,不甘心的掉下了悬崖。
火祭场的篝火再次燃起,灰烬小姐一只脚刚从黑暗中苏醒,心头便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她毫不犹豫的举剑格挡,千钧之力自头顶落下,将灰烬小姐击退到篝火的边缘。
“一心老爷子!”
灰烬小姐不满的喊道。
“哈哈哈哈,这不是很好吗!”没有丝毫歉意的一心不紧不慢的收起刀,脸上笑意不减,“这才是你的剑嘛。”
“不是被剑带着跑,而是挥舞自己的剑,才能叫战斗啊。”
是的。虽然出发点并不单纯,但就在灰烬小姐生出那股想法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自己就像一个拿着答案做题的学生,不会了就翻一翻答案,虽然看上去每一道题都做的很好,但事实上没有一道题是她自己做出来的。仓库里的长剑涵盖了二十人的剑术,不说面对一心古达,对付普通的敌人总有一款适合她。只要依葫芦画瓢,身体与世界补正让她自然而然的就打出了那一击。
可以说,剑和她,是两个个体。一个如同书本与导师,指引着灰烬小姐战斗,而灰烬小姐所磨练的只不过是将答案的页数背了下来而已。力量不来源于自身,她只不过是将剑的力量发挥出来,面对一心和古达的时候自然就显得无力了。
于是她握紧了剑柄,沉浸到“书”中去。一招一式去解析,一招一式去学,魂世界的特点让她免去了基本功,只要熟悉了一个人的剑术,即便武器不同,她也能再次复刻。
于是,当她再次握住手中的剑,长剑挥舞的不再是活尸的剑术,而是独属于灰烬小姐自己的打法了。
一心的话让灰烬小姐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女孩瞬间换上了一张笑脸,蹭到老人身边,笑嘻嘻的说道:“那您是不是可以把那把刀给我了啊。”
一心嘴里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握着剑柄的手一把抓住灰烬小姐的头,用力的揉搓起来。
“想得倒美。就你这三脚猫水平,想要学苇名流?还早着呢!”
“您这不是耍赖嘛!”一听到新玩具拿不到了,灰烬小姐立刻变了脸色,小脸一鼓,甩开了一心按在自己头上的干枯老手。
“我是让你靠自己拿到它!”一心也吹胡子瞪眼,“两三下就让老夫砍飞了你也好意思问我要?!”
“额……”灰烬小姐尴尬的移开了视线。
“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赢我了,再来问我要刀吧。”一心说完,便找了一处台阶坐下了。看样子若是灰烬小姐不能达到他所想的高度,这把刀他是死活不可能给她了。
这让一向以全收集玩家自居的灰烬小姐很是难受。但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将其当做现阶段无法解锁的物品来看了。
“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
人偶小姐非常适时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随后不等灰烬小姐一把把她抱在怀里蹂躏,便一个猛子扎进了灰烬小姐的心灵世界里。
总感觉她变皮了。灰烬小姐心里这样想着,再一次触碰篝火,这一次,她将亲眼目睹火祭场外的世界。
柔和的烟雾覆盖了她的视野,灰烬小姐感觉手中的螺旋剑篝火就好像是哆啦A梦里的时光机,将她从一个时空带到另一个时空里。而随着螺旋剑的篝火破开烟雾,灰烬小姐站稳脚跟之时,手边早已是空荡荡的,螺旋剑也不见了踪影。
洛斯里克高墙。
和游戏中一样,灰烬小姐被传送到了一栋看起来如牢房一般的高塔之中,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唯有自铁窗投下的一束阳光照在灰烬小姐的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灰尘,灰烬小姐轻轻吸了一口气,一股难闻的发霉腐臭味瞬间充满鼻腔。阴暗潮湿的牢房的霉菌味,陈年的老人臭,以及不知道多少年没洗澡才酿就的腐臭味一同袭来,熏得灰烬小姐睁不开眼睛。这还是那个游戏中虽然阴暗,但至少还干净的房间吗!
努力的挥手试图驱散毒气,灰烬小姐一个箭步冲刺到大门前,对着木门直接一脚踹开。
“咳咳,呕——”
趴在台阶上,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灰烬小姐开始不停地干呕。这是什么人间地狱吗?!
“那里面到底曾经放了些什么啊!”
人偶小姐摇了摇头,她也是一脸迷惑:“就算是我上次来的时候,也只有一些霉味而已。这种腐烂的臭味,就好像有人曾被关押在这里一样。”
灰烬小姐吐掉口中的胃液,强行闭上嘴巴来缓和自己抽筋的舌头:“以前没关过人?”
“说实话,我也并不清楚这里的实际功用。火已将熄,不死人与活尸的数量大大增加,尸体都已经不计其数了,能够维持记忆的洛斯里克骑士又有多少呢?”
“至少我不要再往这里来了。”灰烬小姐掏出一块破布擦了擦嘴,这是她之前从活尸的衣服上裁下来的,虽然老旧,却还干净,平时擦擦血还是可以的。
缓了半天,灰烬小姐才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看向远方的洛斯里克城。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啊……这就是鼎盛时期洛斯里克的国力吗。”
虽然已经破败,但洛斯里克曾经的辉煌还留存在这只墙片瓦之中,房屋鳞次栉比,高低错落有致,尖耸的高塔遍布内城。即使已然破落,灰烬小姐依旧能从其中窥见当初的繁荣。
“我的双眼,果然容不下这些东西啊。”
灰烬小姐摇了摇头,将视线从远方收回:“你之前说,这次传火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新生,那如这洛斯里克城,也能恢复曾经的繁华吗?”
人偶小姐稍加思索,随后还是摇了摇头:“双王子一旦逝去,那群贵族肯定会将旧仇新帐一起清算,到时候又会是怎样一副景象,我不得而知。不过,当我们下一次再来到这里的时候,它一定会以一种不一样的繁荣,来迎接我们。”
灰烬小姐噗嗤一笑:“那我可要加把劲了啊!”
“您也是加把劲骑士?”
“所以不要停下来啊!”
少女们的欢笑声荡漾在高墙之上,飘荡在这片毫无生气的土地上。或许这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活力,能为它带来新的生机吧?
高墙之下,骑士们的整备室中,银甲的骑士手执长枪,将一个个活尸捅成对穿。他将尸体抛下高楼,摘下头盔,露出一头微卷的银发,与一张苍老的面孔。他抽过一张椅子坐下,从铁甲中取出一个酒壶,一口饮下。
“那个老东西,害的我喝酒都不香了。”
老骑士啐了一口唾沫,收起酒壶。他咂了咂嘴,明明是刚下肚的烈酒,在他嘴里却淡的像鸟一样。那个身穿布衣的老头自说自话的跟他打了一架,又请他喝了从未尝过的好酒,如今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传火的灰烬也都消失不见,只有偶尔几个入侵的红灵能够表明有灰烬来过。
“唉……这一届的灰烬素质吊差,估计又被那几个欺软怕硬的家伙给打得不敢出门了吧。”
老骑士摇了摇头站起来,想要找个好地方晒晒太阳。突然,在他的面前,一道红色的波纹荡漾开来,一个红灵出现在他面前。
“又有新人了?”
红灵没有理会他,只是扛着脸便跑了出去。没等老骑士开口大骂,第二个,第三个红灵便从他身边跑过,与之前的红灵汇合,一同爬上了房顶,向着高墙进发。
老骑士赶忙跑出去,在他的眼前,整个世界仿佛终于坏掉了一般,地面上,房顶上不断冒出红灵,黄灵与紫灵,太阳骑士,法兰不死队,暗月骑士,罗莎莉亚的指头……他们所属阵营不同,但所有人的目标却仿佛出奇的一致一般,如潮水一样涌向高墙。
目标,是那个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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