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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骚动

三十一、骚动

当陈三妙提着几个早餐包子神清气爽进入学校离远就看到周一程慢悠悠走在过道旁边,她呆滞了一会后,一股上当受骗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大步赶上周一程,劈头盖脸就是一声质问:“你不是说走了吗?”

她的呜呜哇哇的嗓门顿时吸引了不少过路学生的目光,有些人认出了这两位是前段时间爆出丑闻的主角,走路的速度都慢了不少,等着看戏。

周一程嘴巴抿在一起,将心里升起的怒气压下,他很想撬开面前这个女孩的脑袋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引起大众关注,事情好不容易过去了一点,这家伙做事完全不顾后果,脑子怕是有什么大病。不过当下也不想和她争吵扯皮:“我不想在这里跟你争。”

陈三妙正想说话,旁边七七托着下巴飘在空中,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让她反应过来,要是又起争执指不定又有什么闲言碎语,她撂下一句‘放学给我等着’就匆匆离开。

七七一脸无趣扒拉在她肩头:“怎么不说了,继续啊!那小子就没安好心!看他那骚样,八成就是因为女人才不走的。”

“你怎么知道?”

“看他昨天还一脸司马样,今天眉飞色舞,还不是因为女人?”

“我看他还是老样子啊!还是面瘫脸。”

“他的眉毛明显要比昨天弯,眼角也开了,驼背也挺直了。你姑奶奶我吃的人比你看的人多,这点小心思一眼看穿了。”七七老气横秋晃起小脚丫,以一副婴童模样自称姑奶奶,语气偏偏还奶声奶气的可爱,着实让陈三妙想笑。

不过七七分析得有理,她也不好辩驳,只好转移话题:“那现在怎么办?他又不走了,之前说的那一套行不通。”

七七叉腰神气地说:“你求我,你开口求我我就告诉你解决的方法。”

陈三妙呸了一声:“谁稀罕!”

正当陈三妙和七七意念交流之际,忽然感到身后原本自然流动的空气停滞一下,她身体下意识往左一躲,一道笨重的身形扑了个空,她不假思索左腿侧蹬而出,直接踢中那人的腰间。

林立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突然感觉腰部传来巨力,整个人以一个奇怪的c型姿势往旁边摔了开去。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疼叫不已。

陈三妙看清楚来人是林立,连忙上前:“你没事吧?”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林立犹自捂着腰满脸痛苦:“有事!真的想踢死我啊?”

陈三妙虽然内疚,不过还是撇嘴道:“谁叫你一声不吭想从后面吓我的,你这是咎由自取!怎么样?我陪你去校医室看看算了。”说着就带他往校医室走。

七七一旁看着,却是哼了一声随即跟上了两人。

另一边,早上的小小闹剧并没有影响周一程的好心情,他的心情从来不曾想今天这样兴奋,有股灵气鼓鼓当当存在胸腔,一呼一吸都留有余地,随带着他的胸膛也比较从前要挺直。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景物在周一程的眼中似乎换了一种色彩,好像所有东西和人都换了个滤镜,变得和谐而美好。晨光中的校园看上去是那么漂亮,每个人都那样的有朝气,和昨天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真是奇怪!

周一程背着包来到教室门口,正要进去,走廊迎面走来一人,他楞了楞。微微提了一口气,下意识把呼气的速度放缓,本来放在背带上的手显得有点多余,于是又把手放到裤兜,又陡然觉得这样的姿势是不是太流气,把手不自然地垂下。他解决了姿势问题,心念又不由自主开始考虑,要不要说点什么?要说什么好呢?打招呼吗?还是点头微笑就好?不说话会不会显得太冷漠?她来了,快点快点决定!

“嗨。”周一程抬起手晃了晃。

谢安茹抬头看一眼,抿嘴低头微微点了一下,快步走过,显然赶着要去做什么。

“呼!”周一程眼睛跟着她的背影到转角,才缓缓收回目光,心下犹自狂跳,抿起嘴巴把即将涌到嘴边的笑意收住,心情大好。

回到自己座位依旧激动,就连啰啰嗦嗦的胖子同桌也变得胖乎乎的可爱,不等胖子开口讨要作业他就把作业翻出来交给他。

“怎么回事?吃错药了?”胖子觉得今天周一程怪怪的,不过时间紧迫,他拿过作业就埋头抄写。

今天是周一,要全校集会升旗还有开短会。

学校开短会其实也着实无聊,不过是通报上周的一些事情和评选什么文明班之类的东西。本来挺无聊的会议,却突然听闻主任慢慢宣读一个处分通知,于是周一程再次被周围所有人围观。

“高二三班周一程,打架斗殴情节恶劣,但认错态度诚恳,处留校察看记大过处分,取消高二三班文明班评比资格。”

窃窃私语此起彼伏,都在讨论这件事的真相。

周一程提前知道结果倒也不显得有多惊讶。

隔着远远的陈三妙却也感受到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她是没能想到周一程竟然会是这种处罚,如今班上同学目光都聚拢在她身上,让她犹如满身蚂蚁,难受至极。

“艹,该死的周一程。”她心中暗暗骂起周一程:“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打架斗殴。”

“打架斗殴其实也没说错,不过看来没几个人相信。人人都已经先入为主,再听学校说辞难免会怀疑学校想遮掩丑闻,大事化小。”七七盘腿坐在陈三妙肩膀上:“从而更加坚定你被❌了的想法。”

“啊?那,那,怎么办啊!我才刚刚上高中,还有三年,不会一直都要顶着这个屎盆子吧?”陈三妙一听就急了,如今她的声誉不佳,人缘极差,就等着平反昭雪,不料这下学校像是掩饰定性,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姓周的不走,你走不就得了。”

“凭什么?”

“凭你脸皮不够他厚!”

陈三妙不忿,一双拳头攥紧,用力过猛指间发出咔咔响,气血上涌,体内气息流转速度变快,体表温度也渐渐升高。她本来就是直来直往的性格,受了这等委屈还不能辩驳,当真让她憋得难受,一股气在胸口闷得慌又是开校会不能走动。一股气流到了胸腔,她轻轻把气呼出来哼了一声。

离她比较近的几个同学蓦地感到耳膜突然被堵住,听不到台上主任发言,随即听觉恢复,顿感心头被闷锤了一记,恶心反胃的不适涌将上来,早上吃的东西从食道爬上来。几个男生伸手捂住胸口压下不适,毕竟这样的场面下吐了可不雅观。旁边一个女生却忍不住直接晕眩了过去。

校会有学生晕倒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过来,班主任手忙脚乱联同几个老师一起把女生抬去了校医室,学生一阵骚乱。

学校主任又说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就宣布散会。

陈三妙此时也不认为刚刚的事和自己有关,跟着队伍回去,心里还想事。

旁边七七也出奇地没有在她耳边念叨,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盘坐在陈三妙肩膀上,不时还摇头晃脑,也不知道在苦想些什么。

旭日东升,太阳刚刚出来就散发出灼人的热量,烤得底下的学生头昏脑涨,汗流浃背,怨声载道。

回到教室的周一程理所当然遭到胖子的追问:“怎么回事?怎么就变打架斗殴了?”

“本来就是打架斗殴。”周一程说,只是说出来的事胖子也不大信,一个男的和女的在实验室约架,真的是毫无可信度,说是约跑还更有可能些。

胖子又说了几句问起:“我还以为你会转走呢!结果这么大一件事就这样完了?”

周一程挑眉,他感受到屁股下略带潮湿的椅子:“今天你的抹布是不是没拧干?”

“是没拧干,怎么了?”胖子反问。

“明天我来早点。”周一程说。

胖子听闻愣了愣:“那我呢?我要早点来吗?”

“随便。”周一程无所谓地说。

………………

在这里读了两年虽然谈不上有感情,不过即将离开心中不免带点伤感,就这样离开也算是他投降了吧!这样想着,周一程将所有书籍资料全部装好,耳边又传来同学们的说话声,大家都能看出来他要走,只是没有一个人上来询问情况。

胖子放学就走人了,周一程也是特意等他回去再收拾东西,要是那家伙在的话免不了啰啰嗦嗦。

他收拾好东西,从位置上起身,环视了一眼教室,教室里的人纷纷装作忙碌,他没有过多停留,背起书包就往外走。

走道站了几个同学,看到他都让出了路,他一一走过,走到一个人面前时那个人却犹犹豫豫没有让开,两人一时同时向左一时同时向右,搞得有些尴尬。

周一程看清楚来人,也不差这一会,于是主动侧身退到旁边的位置,让出路给副班舒晴。

舒晴想打个招呼,不过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开口冒出两个字来:“走了?”

周一程没想到她会突然跟自己说话:“啊,对。”

舒晴好像还想说什么,不过只是短暂顿了数秒,轻轻点点头走过。

周一程突然又觉得这个班级起码还不算太没人情味,他耸耸肩,大步走出教室。

夕阳正好,斜阳草树,都为周一程的世界平添了一份孤独的悲凉。

真是糟糕透顶!身上越发疲惫,身上那几口针回去取出来好了,到头来还是没有派上用场了,仿佛自己天生倒霉,跟命格关系不大,不然何以锁命改缘仍旧会这样?胖子和自己多少有点朋友关系,尚且受到牵连,果然改是改不了了,自己还是省点力气,舒舒服服过完这辈子到也不错。

即将走出校门,他的速度慢了下来,因为前面有一个人,是经常出现在他心里的人。

谢安茹眼睛看着这边,看到周一程看过来,她有些胆怯地转移目光,周一程直觉告诉自己,她是在看自己。他不知道怎么心就开始越发快地加速起来。很快周一程就验证了他的想法,因为谢安茹轻轻朝他挥挥手。他为了不让双方尴尬,特地确认谢安茹确实是在叫自己后才走到她面前,虽然是走的但速度明显加快不少。

“你找我?”

谢安茹点头。

周一程看着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谢安茹,她似乎很怕生,一直把头低着,只用头顶相对,对她来说和周一程打招呼就已经用光勇气。

周一程又问:“有事?”

谢安茹仍是点头,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说话。

周一程是个有耐心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耐心比寻常更好得多。

周围人来人往,人声嘈杂,正值放学的时候,校园广播也适时响起,老套的音乐通过学校大喇叭传遍整个操场。

“谢谢。”

谢安茹的声音很小,不过周一程却省略了广播声人群吵闹声,清楚地听到她的话。很简单的两个字,落在心中却将柔弱的心脏碰得如同q弹的布丁果冻,发出Duang的一声,然后心就原地抖个不停。

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了一句最为老土的话:“呃,不,不客气。”他着实是大脑有点乱了,说出来的话完全没有考虑过,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不过数秒后他就不后悔了。

谢安茹捂着嘴巴格格娇笑起来。

周一程也呵呵笑了。

“你还是老样子。”谢安茹收了笑意,一张脸红彤彤的。

“啊,啊?”

“中班的时候我们一起上的幼儿园,哦!我叫谢安茹,你还记得我吗?”谢安茹说道,神情已经不再像方才那般局促害羞。

周一程说话都有些结巴,他很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却像空气一样通通漏掉,还留下两句:“记得,记得。”生怕对方不相信。

“虽然我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肯定不是大家说的那样的。”谢安茹这才第一次抬起头正视周一程,一双眸子透亮。

这回倒是轮到周一程避开了眼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何和谢安茹解释事情来龙去脉,他不善言辞,此刻更加觉得舌头打结,脑袋一团糨糊。

谢安茹本来想他接下话茬,顺势听解释事情起末,不料他呆如木头,一时间气氛尴尬,连周围路过的行人,谢安茹也疑心是来看热闹的,脸憋得通红。

“呃,我,你,你有时间吗?”周一程话刚出来就连忙说:“我没有别的意思,那天的事要说起来很麻烦,如果你赶时间回去的话……”他感受到旁人朝他射来的目光,他顿时冷静下来,想起今天要搬走的事:“突然想起来,我家里有点事,我得先回去。”

“哦……”谢安茹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

“其实这里聊天也不是很方便,被别人看到,要是让别人看到又得说闲话。”周一程说出他的顾虑:“最近我的形象很糟糕。”

“嗯,那有空再聊。”谢安茹明事理,想明白其中关节,也明白周一程的无可奈何,牵扯到这样的事情还是

有空是什么时候?周一程脑子萦绕着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客气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谢安茹答应一声,两人别过,一左一右走出校门。

周一程扭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望着她慢慢走远,几乎要淹没在人群之中,他忽地拔腿跟了上去,突兀地问:“有空是什么时候?”

谢安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眨巴眨巴眼睛,眼神透着迷茫:“什么?”

“哦,没事。”周一程想撤回这句话:“开个玩笑。”

谢安茹想明白了当中话语,脸忽的染上红晕:“下周再见。”

………………

今天又见到谢安茹,两人冥冥之中又似乎多了几分熟络,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招呼,都让周一程解读一个上午。心中有种莫名的期待感,呼吸间都感觉胸口有股气呼之不去,藏在心里也不难受,鼓鼓的憋着气整个人都精神不少。身上丧气驱散,死鱼般的双眼翻生过来,神采奕奕,做什么事都充满干劲。

胖子看出端倪:“怎么感觉今天你怪怪的。”

周一程呵呵笑:“有吗?”说着用手整理自己的衣领,快要放学他越发按捺不住:“哪里怪了?”下课他遇到几次谢安茹,每次两人目光对上他就想笑。

“妈的,怎么感觉你就那么骚!真想给你两拳。”胖子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今天内敛的骚动,心里就来气,总感觉和以前高冷人设不符,没那味了。

“今天不行。”周一程耳听下课铃声一响,嘴角就忍不住上扬,老师宣布下课,他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直接站起来:“拜!”

胖子撸起袖子拉住他衣服:“不行忍不住了,两拳!求你了,就两拳!”

周一程甩开他的手,不再和他玩闹,背起书包就走出教室。隔壁班还没有下课,他一路小跑往学校外面跑,毕竟在学校见面难免会给一些好事之徒落以口实,要是因此让谢安茹陷入困境那就糟糕了。虽然没有约好,但是自己到学校外面再和她见面聊天多少可以避免一些流言蜚语。

刚刚出校门,人还比较少,周一程的心就慢慢冷却下来了,因为一群人在等他,而且是一群蹲在街上等他的外校学生。

约摸七八个都是身穿外校校服的闲散学生,清一色一脸流里流气,为首的一个男生身上披着蓝白校服外套外套用马克笔画龙画刀,显得脏兮兮的。

看到周一程出来,一群人齐刷刷看过来同时站了起身。

“啧!”周一程沉下脸,向几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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