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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时代(4)

帝国时代(4)

公元2371年,4月9日,星期五。

东之帝国,首都。

时过黄昏,当太阳坠入群山的环抱,一点星火从黑色的高楼大厦中亮起,然后就像引起连锁反应一般,一条金色巨蟒在钢铁森林中翻身而起,那是帝都的万家灯火,沉默不语的巨大城市仿佛在一瞬间熊熊燃烧,火光从地平线那头席卷延烧到了这头,亮起金色瞳眸的巨人在长夜里悍然苏醒,矗立在广袤的大地上眺望着浩瀚星海,就像是漫长黑夜里孤独燃烧着的守望者。

一颗流星忽然在寂寥无声的晴朗夜空里划出美妙的弧线,修长温婉如女孩凊秀的眉宇,留下绵延的流星轨迹后去向可望而不可及的远方。那道久久不散的流星轨迹下方是与它同一方向的皇道街,宽阔宏伟而安静祥和,直通往尽头处金碧辉煌的宫殿。

无人出入的皇道街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温柔的晚风抚摸着茂绿的树叶,整条长街都空荡荡的,就像是沉雄的巨龙在帝都蜿蜒逶迤,恬静的微风吹拂着几枚花瓣滚落在长街的石碑上,远处矗立的高楼里黑暗一片,透过表面的玻璃幕墙可以看见远处皇道街的灯光在微风中荡起涟漪。

可忽然间,有车灯的光芒刺破了这片宁静!刺眼夺目的白光一闪而逝,将光线稍纵即逝地映在长街的路牌上,又余势不止地如刀一般在长街上划过,惊走了枝头上昏昏欲睡的小鸟,尔后,车灯不断亮起又暗下,黑与白笼罩了城市的一隅,彻底搅乱了这片寂静温和的皇道街。

那是一支豪华车队。

不知为何,原本已经进行了路管宵禁的皇道街上,一辆接一辆披着城市灯火的各式昂贵轿车突然出现, 它们来得那么突兀,又那么安静,在那条通往皇宫的皇道街上接连驶过,连成了一条长龙般的车队,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同样汇入在了皇道街的绵延车流中,无数昂贵轿车长龙似的接连不断向前行驶,盛装出席的泰斯塔罗莎和九魔罗坐在劳斯莱斯幻影融入了道路上的豪华车队里,眺望着这浮华得不似人间的金色长街。

"我们快到了。"泰斯塔罗莎轻启柔软的红唇,睁开深红色的眼睛,扭头看着闭目养神的利姆露。

"我知道。"利姆露也睁开了灿金色的眼睛,他刚刚用【万能感知】将整个帝都尽收眼底。身着正装的利姆露轻轻解开了领口处的扣子,扯松领带,伸手越过坐在他右边的九魔罗随意地降下车窗。

他的视线眺望在前面那冗长的豪车队列上,凡是能想象到的任何昂贵的车标今晚都能在这条长街上找到,里面坐着的乘客也都是能完美符合豪车本身档次的王公贵族或贵妇豪绅,可以轻而易举地在他们指节中夹着的醇香雪茄,和鎏金的烟托上闻见流溢出的奢靡之气。

但即便如此,利姆露和泰斯塔罗莎仍是平静如水,这种场面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九魔罗就不一样了,坐车的时候她总是扒着车窗往外看,这条安静有序的长街在她眼里显然是新鲜活泼五光十色的,每当出现五颜六色的豪车或大气磅礴的建筑她都会拧着脖子追看,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初见世界的广阔无边。

这不是她第一次离开魔国联邦,却是她第一次正常地在国外游玩,以前都是为了战争而不得不外出征伐,没有闲暇时间去欣赏途中的美景,有的只是掀起狂风暴雨席卷大地,以刀劈斧凿之势斩断山脉,最终在断垣断壁上眺望烽火连天,染上了难闻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所以每次打完仗她都会马上回到地下迷宫冼一个小时的澡,把自己洗得喷香水滑,好像只要这样做就不会染上血腥味了。除此之外她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地下迷宫里,每天按工作时间表准时上下班,上班时孤零零地守在第90层,工作就是等待着某位挑战者前来与她对决,可第80层偏偏有个强得离谱的泽奇恩,导致几乎无人到来因此闲极无聊,于是她动用自身的权能建了个小木屋,每天都在那里吃吃零食喝喝饮料,打打游戏追电视剧,打发上班时的闲暇时间……虽说每一天都很闲。对她而言上下班其实都一个样,都是那么枯燥乏味,难以想像她要如何忍受这么多年的孤独。

九魔罗已经1086岁了,这个年纪在普通人看来简直离谱,但在幻兽族中却仍是年轻的女孩,所以她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蛮幼稚可爱的事,比如她曾经向利姆露请求能不能叫他哥哥大人,但是却被利姆露亳不犹豫地拒绝了,理由是"让年龄比自己大那么多的可爱女孩叫哥哥大人简直是十恶不赦!"……这让九魔罗当时好一阵失落。

看着眼睛里浮动着金色光华的九魔罗,利姆露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稻穗般的长发柔顺光滑,让人爱不释手,利姆露不由地露出温柔的笑容,只觉得这个呆呆看着窗外的是个小小的女孩子。

"帝都好漂亮。"九魔罗把头扭回来,凑近利姆露好让自己能享受到更舒服的抚摸,"但果然还是‘莉姆露’更棒。"

九魔罗笑眯眯地看着利姆露,她刚刚的对比就像是小女孩拿别人的玩偶来与自己的玩偶比较,无论别人的玩偶有多么的精致华丽,她都会在自己的玩偶脑袋上狠狠地亲一口说果然还是我的最可爱。

女孩说出的最好,一定是她心中最美好的事物。

"是啊是啊,利姆露最棒了!"利姆露眉飞色舞简直恨不得举双手赞成,但他却把手放在九魔罗的头顶上轻轻地揉着。

"奴家说的是首都……不!主人才是最棒的!"九魔罗看利姆露的表情以为他误解了自己的话,想要解释时却又忽然改口。

"小嘴真甜,可我觉得今天最棒的是你哦,你今晚真漂亮!"利姆露大声赞美,"不对,你是一直都这么漂亮!"

"没有啦……"九魔罗弱弱地说,低下头想掩饰眼中的羞涩。出发之前她用了两个多小时打扮自己,所以今晚的她真的很美很美,她的脸蛋那么生动那么柔软,颊边有着淡淡的绯色,眉宇修长,呢喃的嘴唇仿佛有果冻的质感,稻穗般的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有层次的斜刘海和长长的鬓发为她增添了一份时尚。不同于泰斯塔罗莎的敢露敢美,九魔罗穿上了深紫色的齐膝裙,裙摆像是一层层荷叶叠成的,腰线很高,腰间扎着黑色的蝴蝶缎带,胸前有精美的黑色蕾丝,还穿上了黑丝袜和黑色绑带高跟鞋。如果说泰斯塔罗莎是身披血色长袍的冷艳女皇,那么九魔罗就是深宫里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不必否认哦,九魔罗小姐,你必然是今晚宴会中最闪耀的明珠。"泰斯塔罗莎微笑着鼓励。

"罗莎都这么说了哦,小可爱今晚真的超漂亮的。"利姆露说:"我待会还要靠你撑场子呢。"

利姆露并没有盛装出席,别说是魔王装了,甚至连最基本的礼服都没有,就是一套普通的商务西装,看着像是整天劳碌的上班族,很多人都说美女才是成功人士的最好装饰品,不管你是秃头还是大腹便便,只要挽着裙短腿长脸盘靓的姑娘出场,就浑身笼罩着光环。在真正上流社会的人眼中,好的服装永远是为了衬托一个人气质而存在的……可如果当那人的气场足以压倒周围的一切时,就算他穿着洗白的T恤和仔裤,举着香槟杯的晚礼服女士们也会向他抛出最为明媚动人的笑容。

利姆露就是那个压倒一切的存在。

"嗯……"一抹红润渐渐爬上了九魔罗漂亮的脸蛋,抿着嘴唇不敢说话。

"利姆露大人,关于待会的宴会?"泰斯塔罗莎问。

"知道,跟几个熟人聊一聊就好了,还要辛苦你去和更多的人交流。"利姆露说:"可他们一定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泰斯塔罗莎抿嘴轻笑,"您过奖了。"

"待会我们去拍几张照吧,难得见你盛装出席,留个纪念。"利姆露欣赏着泰斯塔罗莎的窈窕身姿,心里只觉得是个男人就该喜欢泰斯塔罗莎这样的美人。

"好的。"泰斯塔罗莎眉眼含笑,妩媚得很是撩人,钻石耳坠跳闪出炫目的光彩,她身着玫红色的性感露肩晚礼服裙,柔顺的雪白长发落在香肩,酥胸半遮半掩,半透明的裙摆下隐约露出修长优美的小腿弧线,纤细的脚腕若隐若现,穿着十厘米高的红色高跟鞋,衬得裸露的足背雪白娇嫩。

平日里那些经常与她打交道的权贵们如果看到她今天的娇媚性感必然会惊掉下巴,在他们眼中泰斯塔罗莎就是朵生于绝壁之上、围绕着荆棘的血色妖花,被她的美貌震撼的同时也被她的杀气压垮,各国权贵在接见泰斯塔罗莎时都是胆战心惊,生怕惹恼了她。她难得穿着如此性感,因为她总是穿黑套裙黑丝袜黑色高跟鞋,一身黑寡妇,但又雷厉风行,杀气腾腾威震四方。

难以想象,这样极致美艳和强绝的女人居然也有侍奉的君主,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利姆露才用的起泰斯塔罗莎这样的红颜祸水。

车流缓速前进,步步接近那座气势恢弘的皇宫。

纳斯卡·纳姆里慕·乌尔梅里亚东方联合统一帝国,是坐落于这片大陆最东边的大国,自古以来都被称为东之帝国,那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帝都的最东边是数千年前东之帝国称霸世界时修建的黄金宫,是帝国数千年屹立不倒的权力中心,神命皇帝的威严从大地东方的王座上向四周辐射,跨越鸠拉大森林和山脉冮河,遥远的西方诸国都在其威势下胆战心惊。这里本该是戒备森严的禁忌之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城墙下的阴影里永远都藏着冷厉无声的杀手,任何一名士兵都有权就地击杀擅闯者。

曾经的东之帝国不承认其他所有国家,认为帝国是世界上唯一的合法国家,其他国家皆是异端,帝国的大军常常出外征伐,黄金宫从不举办盛大的宴会,也从来都不允许外国使臣进入,因此这片气势恢弘的建筑群常年处于寂静无声,毫无热闯的气氛,每个第一次走过城门的帝国人都会有种信徒拜谒教皇的惶恐,恨不得踮起脚走路,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扰乱了这神圣不可侵犯的黄金宫

但今晚的黄金宫灯火通明,仿佛沉雄的巨兽悍然苏醒。

白色的探云灯交织成网打向天空厚厚的云层,金碧辉煌的宫殿建筑群亮起闪闪灯光,金色浮光不断掠过汉白玉石阶,护城河的水面上各式各样的人影随着波光逐流,一辆辆豪华轿车依次停靠在皇宫城门前,红色尾灯逐一亮起,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车为后座的正主们拉开厚重的车门,或者由附近的侍者拉开车门迎接贵宾。

皇宫迷离浮华的暖光照在金花绽放的红地毯上,光彩照人耀眼夺目,乘朱轮华毂而至,衣冠楚楚的男人们迈步下车,他们大多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贵族世家出身,或是执掌一方的权力者,又或是掌握资本和财富权柄的国际巨鳄,但今晚他们都是一身笔挺的西装礼服。

今晚赴会的男人们看起来年纪大概都在五十岁以上,即使稍微年轻一些的都接近四十岁,岁月在他们的眼角和额头上留下了痕迹,但抹不去的是他们嘴角边高昂的笑意和眼中饱含的人上之人的气质。

男人们在下车后稍微抻敨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正装后,转身微微弯腰搭住了从里面伸出的纤嫩白手,而后是整段白藕般的手臂,礼裙下盖不住的长腿迈出,绷紧的小腿弧线能让人联想到象牙做的艺术弯弓,高跟鞋落到花岗岩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露肩低胸装,裙摆艳丽得宛若三月海棠似的女士们轻笑着踩过红地毯踏入皇宫之内,男士们则身着优雅的西装挽着女伴的手,含蓄而不失骄傲的踩着红毯走过,洒了花瓣的红地毯铺了数百米长,路途上晚礼服香艳绝丽的女士们端庄优雅从容不迫,高跟鞋踩在花瓣上抹出的褶皱就像是手指在男士们心脏上捋出的痕迹。白色的花岗岩地板斜斜地倒映着女郎和男士们迈步抬臂间的浮光掠影,帝都皇宫像是坐落在白色的云里,犹如九重天上的琼楼玉字,浮华奢靡得不似人间。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留在了城门口,一名在红地毯旁等候的侍者小跑着赶去,打算为尊贵的客人拉开车门,可走到一半时发现车旁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他是忽然出现的,但又仿佛一直都在。他留着长及腰背的银蓝色长发,穿着不合这种场面的黑色商务西装,背对着侍者挥挥手示意他不必上前。侍者留下脚步,并没有坚持上前为贵客拉开车门,这才是服务上等人的正确方式,服侍真正的上流社会要的是淡定和服从,遵循他们的意志才是身为侍者该做的,既然要求他不必上前那就应该安静地待在一旁等待差遣,而不是冲上前去热情洋溢地嘘寒问暖,因为这是无礼,甚至僭越。

侍者面容严肃,深鞠一躬后便退到一旁。他当然要服从这位大人的命令,既然他不允许自己上前那就绝对不能上前,违背这位大人的意思乃是真正的大不敬。虽然他只穿了一套普通的商务西装,还是背对着侍者,但那头银蓝色的长发太过醒目,宛如他的标志一样。

魔王利姆露·特恩佩斯特。

利姆露拉开车门,略微弯腰伸手左手,温柔地轻声说:"把手给我吧,小宝贝。"

"好的……"车里传出弱弱的声音,随后便伸出纤细娇嫩的小手乖乖地放在利姆露的手心里,包裹着黑丝袜的长腿迈出,穿着黑色绑带高跟鞋的脚尖轻轻点地,鞋跟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面色红润的九魔罗乖巧地站在利姆露的身旁。穿上高跟鞋的九魔罗显然是比利姆露高出一些,但现在却没有那么明显了,因为九魔罗正低着头看那两只十指相扣的手。

"罗莎。"利姆露伸出右手。

"荣幸之至。"一只雪白得仿佛透明的手不急不缓地放在利姆露的手心里,车里飘出玫红色的裙摆和礼裙都无法遮掩的长腿,小腿柔美脚腕纤细足背白嫩,红色高跟鞋轻轻落地,发出若有若无的响声。

不少已经行走在红毯上的男士们听到微弱的响声忽然身躯猛震,仿佛有一记炸雷在耳边轰响,震得挽着的女伴险些身形不稳,可当女士们带着嗔怪或疑惑的眼神看向身旁的男伴时却吃了一惊,男士们喘着粗气腰杆挺直,浑身僵硬得好像有一头猛兽正绕在他们身边,于是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好像是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被激发了,男士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森然杀机迫在眉睫。

这样的情况只保持了一会儿就结束了,危机感如退潮般向后方收拢,每一个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转过身去想看看这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可正是这一眼,彻底压倒了所有人的傲气。

香风裹挟着玫瑰花瓣扑面而来,血色的妖花在夜幕下肆意狂放。穿着玫红色的性感露肩晚礼服和红色高跟鞋的泰斯塔罗莎从车内的黑暗中踏入万千光芒,华丽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不同于九魔罗的羞涩,只敢牵着利姆露的手,泰斯塔罗莎落落大方地挽着利姆露的手臂,对每一个注视她的人露出温柔的笑容,那惊为天人的美貌看呆了所有人。

最震惊的莫过于那些平日里常与泰斯塔罗莎打交道的人了,在他们眼里泰斯塔罗莎简直就是位凭临众生的女王,一举一动都是全场焦点,一言一行都带着赫赫风雷,即使立场上双方是平辈论交,但是在真正面对泰斯塔罗莎时仍会显得气势不足,在注视她的瞬间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退缩,她从容地品味红茶眼帘低垂,他们则是在心里捏了一把又一把的汗,仿佛她端坐的位置就是王座,而他们则是慎言进谏的谨小慎微的臣下。可今晚他们居然看到了这么一个肃杀强绝的女人穿着性感的玫红色露肩晚礼服,千娇百媚地挽着另一个人的胳膊,眼波流转的轻笑叫人心神荡漾。

但在看清泰斯塔罗莎挽着的那个人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位大人才有资格挽着高傲冷艳的泰斯塔罗莎。

掌声的浪潮从四面八方涌来,金色的光束渐渐汇聚成一条道路,利姆露左手牵着九魔罗、右手挽着泰斯塔罗莎,踏上了铺满玫瑰花瓣和金色暖光的红毯。

"主人,奴家待会儿要干什么呀?您一直都没说呢。"九魔罗有些不适应众人的目光,只能怯生生地被利姆露牵着走,在路上和利姆露【通话】。

"那你平时都在干什么?"

"……上下班、追剧、打游戏、吃饭、睡觉。"

"一直待在九十层无聊吗?"

"不无聊,这是工作。"

"平时会经常离开迷宫吗?"

"几乎没有……"

"那总的来说还是很无聊的不是吗?"

"……嗯。"

"所以我这次是带你出来玩的哦。"利姆露笑了笑,"开心吗?"

九魔罗愣了愣,随即笑逐颜开,两只手抱住利姆露的手臂,"主人最好了!"

一股信息流汇入九魔罗的脑中,那是整座黄金宫的三维结构图,其中餐厅的位置被标注了红点,然后便是一大串美食的照片如水般流过眼前,隔着照片都能闻到香味,谗得九魔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去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但别吃光了,也要记得有礼貌哦,如果有事就来找我。"

"好的!目标是餐厅!"九魔罗巧笑嫣然,跳着轻盈的狐步奔向餐厅的方向。

看着九魔罗的身影汇入人流逐渐消失,利姆露笑了笑,"真好哄呢,希望她能一直都这么天真。"

渐渐地,四周安静了下来,本应热闹非凡的皇宫被按下了暂停键,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远离,人们的脚步声消失了,礼乐的演奏停止了,喷泉的水柱停留在半空中绽放出水花,散落了无数的小水滴,每一颗都晶莹剔透,散射出蒙蒙的光华,折射出周围的景象,仿佛一个水滴就是一个世界。

"所以需要提前支走她呢。"泰斯塔罗莎对着九魔罗的方向露出慈爱的笑容。

"是啊,我想让她一直都这么天真,所以有些话不能让她听到,有些事不能让她看到,只有保持无知才能无忧无虑……反正我是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天真了。"

"毕竟,您是皇帝啊。"

"我是皇帝,你和她也都是王,大风大浪我们都一起去闯去挡,但她还心智未成熟,我们要保护好她。"

"其实九魔罗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但她受过的伤已经够多了!"

泰斯塔罗莎听到这冷厉的话后急忙转身去看利姆露的脸,但在一瞬间的对视后便低下头去不再看了。

那一瞬间,在利姆露的瞳孔中,金色的烈光在极深的黑暗中旋转。

"有些事,我们去面对就好了。"利姆露叹了口气。

"遵循您的意志!"泰斯塔罗莎退后一步,提起长裙行屈膝礼。

"手。"利姆露提醒说。

泰斯塔罗莎迅速反应过来,再次挽住利姆露的手臂,脸上露出无可挑剔的自然的微笑,当她踏出脚步时,身边的一切都活了过来,众人的脚步声,男女士们的欢声笑语,不远处传来的典雅的礼乐,一股鲜活的热气扑面而来,微风吹动起了她耳畔的一缕发丝。

身后极远方,若有若无的银铃般的轻笑随风而来。

"利姆露先生,能再次见到您实在是太好了!"身着白色正装的正幸上前几步来与利姆露握手,整个人都被水钻、灯光、玫瑰金表和金发等东西流淌的微光所包裹。

"你这种说法搞得我好像病危了一样。"

"怎么会呢!利姆露先生您可是永垂不朽的啊!"

"嗯——你可真会说话呢……所以有什么事吗?"

正幸愣了一下,随即悄**地小声说:"这时候你不是该说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吗?应该互相吹捧一下对方才对不是吗?这还是你教我的嘞。"

"直接叫‘你’?"

"……抱歉,是我失礼了,但也麻烦请您配合一下呀,否则我又要被训了。"正幸朝自己的身后努了努嘴。

正幸身后不远处矗立着一堵人墙,其中以灼热龙维鲁格林德为首,还有帝国的宰相米尼兹,军务大臣卡里玖里奥,以及一些利姆露没见过的新面孔,这里几乎聚集了帝国所有的重臣。除了维鲁格林德云淡风轻之外,他们中大多人都有些紧张,似乎是在担心正幸与利姆露的交谈出现意外。

"被训也不一定是坏事啊,至少能证明他们还是关心你的。"

"您是不知道他们有多烦……"

利姆露一时语塞,嘴角带有一丝玩味的笑意,好像是嘲笑,又好像是同病相怜,"其实……我能理解。"

两人再次有力地握手,而且还是四手相握,彼此的对视中仿佛带有火花闪电,目光灼灼,一副遇上同类的样子,简直恨不得当场就大力拥抱……后边的维鲁格林德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俩是不是还要亲在一块儿啊?"维鲁格林德嘴角抽搐。

"不,我只会也只喜欢亲吻你的嘴唇!"正幸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他一直面对着利姆露甚至都没有转身,所以只有利姆露才能看到他眼神中的慌乱。

"笨、笨蛋!说什么呢!?"维鲁格林德脸上有些羞红,空挥着拳头不知该打向哪里,虽然正幸说甜言蜜语确实让她很开心啦,但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啊!

大概从两年前起,正幸私底下对待维鲁格林德有时会突然变得很直接很强硬。维鲁格林德仍然非常非常非常清晰地记得两年前的那一天,她珍藏的一张日历上标注了那天是公元2369年3月18日,冬雪消融春花将开,鸟儿欢唱鱼儿嬉戏。在曲径通幽的长廊,正幸忽然将维鲁格林德摁在墙角,左手撑着墙壁右手托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睛里带着火焰带着闪电!在那灼热得可以熔化雪山的目光下,维鲁格林德的心渐渐软了化了,眼里荡漾起粉红色的波浪,觉得自己的正幸终于长大了,不再是小奶狗小怂包了。她缓缓地合上双眼,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但过了好一会儿都无事发生,只能听到一阵悠长的深呼吸,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幸忽然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嘴唇,从那一刻起维鲁格林德就明白了,她的正幸岂止不是小奶狗了,他简直如狼似虎!

在此之前他们不是没有接过吻,舌吻也不在少数,但每一次都是由维鲁格林德主动,正幸有时甚至还会逃,这让维鲁格林德不禁有些气结。但是在那一天,正幸第一次主动亲吻她的嘴唇,那么凶狠那么霸道,如火焰般将她吞噬,她不知道正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知道自己兴奋得快要哭出来了。

大概过了几分钟,正幸结束了接吻并匆匆离开,只留下了化为一滩春水的维鲁格林德,她心慌意乱的同时又希望正幸希望能继续这样下去,甚至希望他能再过分一点,但正幸当时说自己有事要忙先走一步,所以维鲁格林德没有追上去,只是坐在原地回味那一吻的温存,并且期待下次的芳泽

可是在那之后,正幸仿佛又变回了以前的小奶狗形态,不再主动不再强硬,甚至还会躲着她,这让维鲁格林德不禁有些恼怒,于是为了重现那一吻的万千风情,维鲁格林德开始向正幸全面进攻,有时会穿上让正幸很是心动的蕾丝裙和白丝袜,故意在他面前摆出很性感的姿势,有时则是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想要激起正幸的保护欲,结果她所有的招式都不灵,那一天主动的正幸就好像是假的一样。

可在她不高兴的时候,正幸又总是会陪在她身边,会哄她开心,会摸她的脑袋,会把她抱在怀里,耳边充斥着正幸的温言软语,但有时候又会突然变得很强硬,几乎亳无征兆,这一软一硬、一松一紧的感觉让维鲁格林德飘飘欲仙,只能接受这种忽冷忽热的刺激感……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正幸的每一次主动都是在她有点生气的时候。

"其实啊,格林意外的很好哄呢。"利姆露松开正幸的手,开启【思考加速】向正幸【通话】。

"确实……尽管代价是出卖色相。"正幸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别说的这么难听,搞得好像你亏了一样。好歹是我教你这招的,你赚爆了啊!"利姆露展现出世故老男人的笑容,"怎么样?格林的嘴唇甜不甜?身体软不软?"

"请您正常点。"

"哼,说出你的真心话!"

"爽!"

利姆露再次伸出手,打算明目张胆地占便宜,"所以叫声老师不过分吧?"

"一点都不过分!老师!"正幸用力握住利姆露的手。

"我就说嘛,对付格林这样强势的女人就要用强硬的手段,不给她留下半点喘息的机会!"利姆露满脸牛逼哄哄。

"是啊是啊,这招真是百试百灵啊!每次用完之后格林就不会生气了。"

"没错!但这一招不只是体现在动作上,还要流露在话语中,你刚刚对格林说的那句话就很不错。"

"但还是会有些慌啊,毕竟这么多人……"

"这说明你的修行还不到家啊!撩妹就应该是随时随地都能撩,即使当着所有人的面也要把女孩搂在怀里亲吻她的嘴唇,告诉所有人她是你的!"

"是!从今天起我将以老师为榜样,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正幸忽然笑了笑,话锋急转,"话说作为榜样的老师有女朋友了吗?"

利姆露差点没忍住挰碎正幸的手。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看来是没有了呢。"正幸饶有趣味地笑着。

"不谈而已。"利姆露开始与正幸互揭伤疤,"而且别搞得你好像和格林关系有多么大的进展一样,过了二十多年居然还是男女朋友。"

"……我这边不行顶多是心理问题,毕竟我还有点怕,但你那边不行可是生理问题!"

利姆露心说我今天跟不行过不去了是吧!用力握紧正幸的手,"我突然有点想打你一顿"

"……格林会保护我的。"正幸有点发颤。

"她拦不住我。"

"对不起我错了!"

利姆露松开手,似笑非笑地看向维鲁格林德,她现在正与泰斯塔罗莎攀谈。

"正幸,我记得你是喜欢黑色和红色的吧?"

"对啊。"正幸转过身来与利姆露并肩而立。

"和我一样呢,不过我还喜欢白色。"

这俩家伙不再交谈,开始一起欣赏美景,利姆露的视线在两位美女身上来回跳跃,而正幸只敢看着维鲁格林德,红色的旗袍勾勒出性感诱惑的曲线,黑色高跟鞋令她的身形更加婀娜多姿,紧绷的小腿弧线流畅纤美,高高的开衩露出珠圆玉润的大腿,在灯光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你觉得格林穿这身漂亮吗?"利姆露问。

"太性感了!"

"所以你有好好夸人家吗?人家可是一看就是特地为你穿的哦,女孩子都是要夸的。"

"当然!我说了这件旗袍很适合她。"

利姆露忍不住抚额,好像是无法接受,"笨蛋!你当自己是纯情少年吗?都这么大岁数了给我放开一点啊!要直接跪下来高呼女神大人才对啊!"

"这么夸张……不至于吧。"

"好好看好好学!"

这时维鲁格林德和泰斯塔罗莎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目光,于是结束交谈一起向他们走来。

利姆露走上前去与维鲁格林德热情地握手,"好久不见啊格林,想不到今晚你居然这么漂亮,看的我这心真是一跳一跳的啊!"

"您也是帅气非凡呢。"

"用不着敬语用不着敬语啊,我们可是好朋友,好朋友怎么能这么生疏呢?"利姆露眉飞色舞地说:"话说格林真的是美艳动人啊,无论这身旗袍还是这双高跟鞋都很好地展现了你完美的身材和气质,但从这颜色来看,我想你一定是为了某个人特地这么穿的对不对?我猜是正幸!"

维鲁格林德恬静地微笑,就当是默认了。

"我就说嘛!格林肯定是为了正幸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可正幸偏偏不看你,你是不是有点难过?"利姆露紧接着说;"但其实你完全用不着难过!正幸不是不想看你而是不敢看你,他不敢直视这么性感的你,只敢悄悄地偷看,刚刚他和我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说格林怎样性感怎样美丽,话里话外都在夸你好看!他刚刚一直没转身所以你没看到,但我看到他脸红了哈哈哈!"

正幸心里大呼压根没这回事!利姆露你不要给我胡编乱造!但下一刻热风扑面。

"真的吗正幸?"维鲁格林德闪现到正幸面前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那双柔情似水的深蓝色眼睛摇曳着热情的火焰,仿佛风平浪静的海面忽然间波涛汹涌,海啸的狂潮能彻底淹没正幸。想必她现在最期待的就是正幸说是呀是呀然后抱住她亲一口。

"是……是真的……"正幸声音颤抖地说,强颜欢笑。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喜欢我的!"维鲁格林德抱住正幸的手臂蹭啊蹭,满心满眼满世界都是软玉温香和粉红色的情绪,确实是太好了呢!

但正幸觉得自己要完了。

情急之下正幸急忙看向利姆露,发现罪魁祸首正悄悄地对他竖大拇指,眼神里似乎包含了"加油,你能行"、"不用太感谢哥,哥只能帮你到这"和"小心被吃干抹净哦"等意思,但正幸已经知道这家伙在干什么了,不就是捉弄你了一下吗?至于报复得这么狠吗?他刚刚顶多只是调侃了一下利姆露而己,笑一笑就过去了,但利姆露回的这一招,时效性可不一般啊!

他甚至已经想到了维鲁格林德在将来会干出些什么来,穿着性感这招以前也用过但频率不高,但今晚过后维鲁格林德的性感攻势必然会更加凶猛,诱惑的也会更厉害,他哪顶的住啊!

"好了各位,我们就别打忧人家卿卿我我了。"利姆露拍拍手,招呼众人迅速离场,然后这一大帮人呼啦啦就走了,正幸还从中听到"皇上英明神武!"和"要攻下元帅大人啊!"之类的话。

正幸感受着身边夏日烈阳般的温暖,看向利姆露的背影。

怎么他让你们走你们就真的走了?

偌大的宫殿内回荡着宾客的欢声笑语,二楼明亮处的交响乐团演奏典雅的乐曲,长笛娓娓升起小调,大号小号婉转悠扬,小提琴和大提琴相互融合,钢琴键跃起轻盈的音符。

一盏接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出浓郁的金光,将长桌上矗立的香槟塔照耀得熠熠生辉,金黄的酒液散发出诱人的光泽,只有懂行的人才能明白,那座香槟塔是清一色的巴黎之花美好时光,登峰造极的香槟之王。

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没有人大声喧哗,人们都在乐团的演奏下分合有度,英俊的侍者们身着燕尾服无声地推着载有美酒和甜点的黄铜小车穿梭人群,托盘上摆放的波尔多红酒、罗曼尼·康帝红酒和芝华士威士忌不限量供应,宾客自行拿取。

"两杯冰啤,谢谢。"年轻的女孩向手推小车的侍者轻柔地呼唤,她黑色的长发烫到了舒卷的波浪披在香肩上,雪白的礼服裙衬得腰线如水一般柔美,天鹅般的脖颈上系着一条钻石项链,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出璀璨的华光。

正常情况下,她的要求十分不合规矩,在这等规模的宴会自然是洒水不限量供应,但只有红酒、冰酒、香槟、威士忌、白兰地之类的美酒,啤酒那种大众饮品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而待者真的从推车里掏出了两杯冰啤……其实他也不明白原因,以他多年服务于上流社会的经验,啤酒出现在这等规模的宴会实在是有损格调,可按上级的话来说就是有重要的贵客大驾光临,必须要为他做好万全的准备,每一辆推车里不仅藏有啤酒,甚至还有可乐、橙汁和酸奶,在摆满诸如波士顿龙虾、芝士焗蚝以及各类山珍海味的长桌上,还有薯片和巧克力之类的零食,如果有客人提出要吃汉堡和薯条,那么后厨就有足够的食材并在短时间内做好呈现在客人面前,

"您的冰啤,小姐。"

女孩接过两杯啤酒,微笑点头致谢,随后款款扭动腰肢漫步消失在侍者的视野中。

白色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踩出轻盈的脚步声,雪白的裙摆飘然起落,时而裸露出纤细的脚腕和素白的足背,少女端着两杯啤酒穿梭在人群中,遇上熟人就含笑示意彼此问候,但少女并没有中途停下脚步。

少女身边的人群渐渐密集了,直到发现前方汇聚了大批人群,但是每一个人都在尽量压低声音说话,尽量保持着社交距离,似乎是不想打扰到别人,所以即使人多也并不嘈杂。

这才是真正的上流社会,贵族其实从来都不是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尖酸刻薄、愚昧无知,而且正相反,他们彬彬有礼、谨言慎行。因为家中的老人会为了家族的持续兴盛而尽心尽力培养下一代,所以真正的贵族子弟都是从小就接受优质的全方面教育,那些纨绔子弟根本就不会被家族放出来丢人现眼,贵族世家会为了自身的名誉和声望而选派出优秀的后代参与和其他世家的交流互动,上流社会的大型聚会往往都是由各家族精心挑选的人参加的。

上流社会的宴会是有规矩的,大家都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家族而遵守规矩,彼此之间面目含笑,嘘寒问暖,男士风度与礼貌齐躯,女士优雅与矜持并驾。而那些不守规矩大吵大闹,乱给人添麻烦的要么是虚张声势的纨绔子弟,要么就是新掌权的暴发户,才刚刚开始触碰权力就趾高气扬,以为自己认识了几个有权势的朋友、参加过几次上流社会的酒会就掌握了很大的权力,恨不得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的成就,在真正的贵族和权力者看来,这些家伙幼稚得不值一提。这种人没有任何资格参加今晚的宴会。

少女汇入人流,看到了被人群包围的那个人。

权力位置理论,即掌握权力之人所处的位置必然是众人的中心,就像是台风的眼,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大群人围绕在附近。

在东之帝国的皇宫,身为皇帝的正幸本该是那个"眼",但今晚有这位大人的驾临,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的风向尽皆改变,只围绕着他一个人旋转。

"陛下,您喜欢琶音的干净清晰吗?还是喜欢手指交替使用的帅气?"钢琴少女兴奋地与利姆露交谈。

"阿尔贝蒂低音节奏均匀,短琶音干脆利落,古典钢琴有很多值得回味的音韵,由美少女来弹奏更是相得益彰!我也认识一个很擅长弹钢琴的女孩,将来有机会说不定可以介绍给你认识哦。"利姆露礼貌地回答。

"谢谢您的关照,我感激不尽。"钢琴少女提起礼裙行屈膝礼,告别利姆露后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回到一堆女孩子那里炫耀。

每一个前来与利姆露交谈的人都会尽量把时间控制在不影响到别人的程度,既不浪费利姆露的时间,也不影响后续的想与利姆露交谈的人,人们在附近排起了一条若有若无的长队,没有人维护秩序,但不会有人插队。如果有人不小心占了自己的位置,他们也不会恼怒生气,而是会上前与之对话,委婉地表示这里是属于自己的位置,最终在相谈甚欢后顺利地取回自己的位置。

但在利姆露看来,这种情况就像是学生面对班主任一样,大家手捧作业小心翼翼地排队交给老师检查,如果老师用红笔写了"阅"就可以松一口气了,如果被扔了回来,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利姆露总算体验了一把学生时代班主任的**。对于每一个前来交流的人,利姆露都会彬彬有礼地应付,他会细心聆听每一个人的讲述以及闲谈,并以丰富的阅历恰到好处地切入话题的轴心,三言两语就与对方达成共识,把酒言欢,有时又会说出一些脑回路清奇的有趣的话,逗得对方哈哈大笑,尤其是女生。

利姆露忽然向一旁伸出左手,一个冰凉的东西被放进手心里,收回来一看发现是一杯冰啤。

"谢谢,难为你还记得我喜欢喝啤酒啊,琴海。"利姆露转身看向一旁的白裙少女。

琴海秀丽的脸蛋上弯起一对月牙,这个女孩有双看起来很乖的清澈眼眸,笑起来又有点小狐狸的妩媚,"您以前经常说,下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同事们一起去喝一杯,这是您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

"是啊,比起那些高档的红酒,我还是更习惯喝啤酒,下班后来杯冰啤让人简直飘飘欲仙。"

琴海与利姆露碰杯,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金黄的酒液在玻璃杯里荡起涟漪。刚刚她端着两杯酒接近利姆露时就把不少人吓了一跳,他们一开始还以为那是香槟,仔细观察后发现那原来是啤酒,而这个小姑娘居然打算让魔王喝这种大众饮品,这是想表达你也不过如此吗?可招待魔王怎么想都应该用最顶级的好酒啊……结果利姆露真的接下了啤酒。周围的人大多都有些惊讶,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姑娘会和魔王这么熟悉,原本已经有几个人都准备好上去救场了,尤其是帝国方的人,毕竟那个名叫琴海的女孩可是东之帝国军务大臣卡里玖里奥的女儿。

"要不来个交杯酒?"利姆露眨了眨眼睛。

"好啊,如果您期望的话。"琴海巧笑嫣然。

"不了不了,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利姆露将啤酒喝下一半入肚,"我不占小姑娘便宜,而且也不想把你爸吓出心脏病。"

利姆露向琴海后方不远处的人群招手,琴海回头一看,发现卡里玖里奥就在那群人之中远远地看着她。

琴海露出笑容,轻轻地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转过身来说:"爸爸在看着我呢。"

"是的,他在担心你。"利姆露说:"或者说是在害怕我。"

"可我并不会害怕您,我始终都把您当成长辈。"

"我记得你小时候每次见到我都叔叔叔叔地叫呢,现在你也长大了啊,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小的。"利姆露用手比划出琴海小时候的身高,再比划出现在的身高,"已经是大姑娘了,会化妆和穿礼服裙了,穿上高跟鞋比我还高了。"

利姆露一时思绪万千,似乎是想起了另一个人。

"我能有今天也是陛下给的,没有您的帮助就不会有我的出生。"

琴海的父亲卡里玖里奥因为早些年的特殊原因导致失去生育能力,后来在利姆露的帮助下顺利痊愈了,于是才能生下琴海这个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但那件事对于利姆露来说就是举手之劳,他也很乐意这样做,因为不仅能巩固与帝国军务大臣的关系,还能让卡里玖里奥感激自己,欠下人情。

"你就别用敬语了,听得我有点不自在,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叔叔吧。"

"好的,叔叔!"琴海开心地笑了,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看到这么可爱的琴海,利姆露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但是很轻,因为不想弄疼她。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微风轻轻拂过女孩的发丝,若有若无的轻笑声随风而来,雪白的长裙在风中摇曳生姿,琴海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

"听说你现在是少女舞团的首席了?"

"是的,很高兴您能知道。"

"我很期待看到你穿上舞裙跳裙的那一天,想必那一定美极了。"

"我想可以不用让您特地等待那一天了,请问待会儿的舞蹈环节,我能邀请您与我共舞一曲吗?"

琴海展露出前所未有的娇艳,嘴角那一抹淡然的微笑是那么的惊心动魄,光线逐渐聚集在她身上,她的美在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致!

女孩无声地注视着利姆露,眼睛里似乎蕴含着万千柔情,但在极深处,有深红色的光焰旋舞。

"好啊。"利姆露轻声说,伸手在琴海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拍了拍,然后与她擦肩而过。

利姆露渐行渐远,在他身后,琴海的娇躯剧颤,仿佛从睡梦中惊醒。

天穹之上,极夜降临,星河流转,光辉曼舞。

金碧辉煌的宫殿渐渐灯光黯淡失色,陷入沉睡,方才热闹的气氛骤然间荡然无存,宁静的晚风悄悄地走过四通八达的长廊,将安祥吹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清冷的月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大理石地板上犹如初凝的白霜,人们流露出沉浸的神色沐浴在明月的光辉中,低头并双手合十,吟诵古老的经文,虔诚地向天穹之上的明月星辰祈祷,也有人在月光的洗礼中述说着自己的罪行,渴求上天的原谅。

一首宏大庄严的进行曲不知从何处奏起打破宁静,人们的祈祷声被渐渐掩盖,它的声音越发高亢激昂,逐渐响彻整个世界,但它也仅仅只是为了铺垫而来。

轻盈美妙的歌声随风飘扬在空中,仿佛天上的神女浅唱轻吟,月光是她的陪衬,晚风载着她的歌声降落凡间,凡人们高声赞扬她的美好。

"独行千年的孩子,你是多么孤单,

荒原之上长途跋涉,抵达之日终无来临,

毁灭的必然毁灭,不朽的必然不朽,

无法到达之地终将无法到达,

而诸神的光辉终会照耀列国。"

歌声中仿佛隐藏了令人悲伤的孤独,就像是冰原上千万年来终年积雪的山峰,可当积雪的重量超越了极限,雪崩的狂潮将会席卷整个世界。

"每个人都曾是荒原上的孩子,走出去的那个是扛起战旗的王。"

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有人淡淡地回应。

利姆露从阴影中缓步走出,微弱的月光无法照亮他的脸庞,却给他的银蓝色长发渡上了一层薄薄的莹亮,晶莹剔透如宝石般的瞳孔在黑暗中光华散乱,那一抹金色象征着高贵、光荣、辉煌,以及……至高无上!

遥远的高天之上,传来声音:

"王是伟大的,也是孤单的,

亘古的岁月流逝,王亦永垂不朽。"

循着声音来的方向,利姆露穿过虔诚祈祷的人群,他的前方出现了一道通往天空的阶梯,无穷无尽的彩光四射,这一刻,雄浑的乐曲奏响最高潮,仿佛神话中的天国降临!

"来寻我吧!我的友人,我的同类。"

利姆露登上通天的阶梯,不紧不慢地行走,在他抬头的一瞬间,高天之上云开雾散,晨星辉光显现出来,阶梯的尽头消失在茫茫星海里,

在西方圣教会传说的神话中,善良之人死后会遇上通往天国的阶梯,那途中会有天使的羽翼偶尔飘落,又或是美丽的流星划过天际,你需要克服无与伦比的劳累困乏才能抵达终点,那里端坐着至高无上的、满怀慈悲的鲁米纳斯神,祂会凭借着无尽的智慧与力量为你祝福。

此时此景,真的犹如神话一般,唯一的不同在于没有天使的羽翼飘落,而是瑰丽神秘的紫鸢花倾泄洒落,狂流如瀑布,浩瀚如山海!

紫鸢花如蝴蝶般翩翩起舞,轻轻落在利姆露的肩头,花潮的前锋即将冲到他的面前。

利姆露迎着花潮上前,随意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前方仿佛有锋利的刀刃将花潮分割为二,从利姆露的左右两侧流过,就像是摩西分裂红海。

一片紫鸢花划过利姆露的眼帘,暂时遮挡了他的视线,可在那一瞬间,眼前的场景便从天梯变成了浩瀚无边的云层上。

紫鸢花的狂潮回流,席卷扶摇而上,形成一个通天彻地的龙卷风,它并不肆意张扬,反倒轻歌曼舞,紫鸢花盘旋飞舞犹如少女的裙摆,银铃般的轻笑从中传出。

"我前来赴约,与你共舞。"

利姆露的曈孔闪耀出无穷的光彩,与此同时,天穹上挂坠的无数星辰响应着他的呼唤,散发出来的光芒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耀眼,群星连成一片形成了浩瀚无垠的金色海洋。

此刻天穹金黄,地方幽蓝。

利姆露无视那些狂舞的紫鸢花,径向冲向龙卷风的中心,所有的花瓣都被无形的刀刃一分为二,如冋折翼的蝴蝶。

紫鸢花的狂潮开始以某一个点为中心,迅速盘旋聚拢,等到形成一个直径五米的球体后就立刻炸开,漫天花雨飘落,帘幕逐渐低垂,显露出其中的二人。

"晚安,露米娜丝·瓦伦泰恩。"

利姆露轻柔地怀抱着少女,少女柔顺的银色长发倾落如雪,红蓝异色的瞳孔倒映出利姆露的身姿。

少女柔声细语;

"晚安,利姆露·特恩佩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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