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太残酷了,谁也不想亲眼见证双亲的离去······”
弗蕾莎怀中的瑟妮已经哭泣到昏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想开口。鉴定尸体身份来确定情报这件事,是大家共同都想尽快完成的任务,但在各位见过瑟妮后,每个人的脑海里都不免得生出一个万一来:万一就是她的父母呢?寒鸦之霜的成员们并不冷血,有很多反而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员,再加之本身团内所承接的不少任务都是有关人道主义救援的,所以当瑟妮站在验尸房门口那瞬间,每个人都想把瑟妮送回去好好休息,然后把这件事瞒住。
除了断戟。
如果要说寒鸦的正面的主旋律是大家共同建立的话,那么它的另一面则是两位重量级选手承担,那就是断戟和残焰。
现在的状况就是如此。
断戟和残焰就像两个没心没肺的禽兽一般,来回摆弄着瑟妮双亲的尸首检查端详着。如果瑟妮还醒着,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都是一刀穿吼的致命伤,看得出来这刀做工很精良。”断戟用手指搓捻着瑟妮父亲喉咙的伤口处,“切口很利索,就跟王国祈神界杀猪似的。”
“你还别说,真挺像。”残焰附和道。“还挺怀念以前小时候看祭司杀猪祭天的日子,那些祭司估计也是些暗中的杀手,手上的刀子耍的一溜一溜的,白天杀猪,晚上杀人。”
两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一边说着些不明所以的突兀话,一边完成了检查。
“各位,现目前仅从两具尸体上发现不了什么,我相信这不过只是一起匪徒伤人案件罢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过多介入了。”残焰召集大家宣布了命令,众人便陆续离开。残焰这句话的意思是,毕竟没有什么跟佣兵团利益沾边的事情,所以还是别管了,怕引火上身。
弗蕾莎抱着瑟妮准备往外走,却被断戟叫住。
“怎么了?”
“你先走吧,我照顾她,别耽误你的工作,我今天闲。”
断戟看着弗蕾莎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又看了看瑟妮,长叹一口气。
瑟妮从昏迷中悲痛地醒来,她的双眼早已哭肿,喉咙疼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的房间。这一切是梦吗······
正当瑟妮游离在混乱与清醒的边缘时,开门声将她拉回现实并重重地给了她一拳。断戟穿着一身黑斗篷走了进来,瑟妮情绪突然混杂起来,她愤怒地哭喊:
“你到底想怎么样!给我恐惧!给我痛苦!自从见过你之后,没一件好事,你给我滚出去!你让我变得一无所有,我恨你!”
瑟妮将身边够得着东西都砸向断戟,而断戟只是往门框一靠,环抱双臂,像个看戏人似的。
瑟妮的情绪逐渐高涨,骂起了自己不曾使用过的脏话,直到脏的不能再脏那种。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精疲力竭,只能坐在床上任由眼泪滑落。
“你无论如何发泄,现实都无法改变。”断戟终于开口。“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你醒了,我就此别过。”断戟合上门前,还不顾瑟妮的怒视顺手拿了两束花。
瑟妮摇晃着走下床,她已经怒不可及,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无不都在挑战她的底线,她一定要拦住他。
她摇摇晃晃地跟随断戟来到了院子门口,断戟走到两个小土包前将花放下,回过头看着瑟妮说:“既然你有点觉悟,就过来吧。”
瑟妮以为是挑衅,一边慢慢地靠近一边思考怎么骂他。但她突然看清了土包前,两块墓碑的字:
瑟妮之父
瑟妮之母
霎时间,愤怒消散而去,瑟妮内心躁动的情绪瞬间被清空,现在的她如同被打了一针镇定剂。她看着两块紧紧靠近的墓碑,和这两座不用说也知道是谁造的坟墓,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她的双眼逐渐模糊,迷茫的泪水和迷茫的黑夜,诉说着少女的悲伤。
断戟本来想走开,但是内心却有一股骚动将他留下。他不明白是什么,但这股冲动让他顺口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想弄清不明不白的事,试着选择去雇佣同样不明不白的佣兵吧,至少他们会给你找到答案。”
说罢断戟准备离开,但还未踏出一步,他的斗篷却被身后的少女拉住。
“你·······也是个佣兵吧?”
“嗯。”
少女的手臂颤抖起来,斗篷跟着一起共振。少女略带着哭腔喘着粗气,握紧拳头,抬头看着断戟的后脑勺说:
“佣兵断戟,我要雇佣你帮我调查我父母死亡的真相!”
断戟听到此话浑身一个机灵,反手将瑟妮的手腕拉住,转过身来:
“那么代价是?”
“我······”少女明显不清楚雇佣兵的生意是怎样做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代价。钱?家里的值钱的都没了,货币也没有,更别说房子了,这郊区的地皮根本没人要,那还有什么?
瑟妮忽然想到了什么,心脏扑通直跳。但却没料到自己说出了声来:
“让我做你的随从······”
“合约成立。”几乎是下一秒无缝衔接,断戟就已经答应下来。瑟妮脸瞬间由煞白转为通红,这下想反悔也不行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
断戟默不作声地领着瑟妮穿行在清晨的萨卡尔小巷中。天尚未作白,不久前突然下起雨来,断戟顺手把斗篷取下,像绑架人一样把瑟妮套住。不免得又引起瑟妮的一顿好骂。
但现在看着被雨淋湿的断戟,瑟妮却忍不住想把斗篷还给他。斗篷下的断戟身着雇佣兵们常穿的帝国产战术装,加上雨滴的浸透,背部肌肉的线条让人一览无余。虽然不如那些黑帮的壮汉那么可怖,但也看得出是可以一拳抡死两个人的程度。昏暗的路灯,拍打的雨滴,忽明忽暗的身影,也许就是雇佣兵最好的写照了吧。
“见个人,我朋友,你有事也可以找他,他应该跟你聊得来。”
还是老地方的入口,瑟妮跟随断戟一步步走进了地下室。昏暗的烛光在眼前的墙上映出一高一矮两个个闪烁的人影,还有一声声沉闷的哼哼声。
“阿黑。”断戟停下脚步,示意瑟妮躲在身后,并瞬间抽出一把魔导铳来。他逼近转角,停了一下,然后迅速向内一个角度切枪。
“阿戟!”
在断戟准备扣动扳机的一瞬间,熟悉的声音死死的定住了右手扳机上的食指。断戟看见了一个不太一样的黑利戈兰,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女孩子,大概与瑟妮同岁。女孩正处理着阿黑右臂上的一处伤口,料不到断戟持铳突然出现,吓得“啊呀”一声,缠绷带的手一使劲勒紧了伤口,把黑利戈兰疼得挤眉弄眼。
等等。
这阿黑怎么长得不太一样?
空气静止了大概三秒,断戟脑海中的思路迅速得到了整理,理解了当下的情况。但他第一次见到黑利戈兰的“那个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涟漪。
“妆画得不错啊,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断戟收起铳说。
“咳咳-”黑利戈兰清了清嗓子说:“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舒尔茨,因为某些原因暂时得待在我这儿。”他转头给舒尔茨介绍:“断戟,'寒鸦之霜'的雇佣兵,我的好朋友。”
“你好,断戟先生,我叫西比尔·舒尔茨,是医生。”舒尔茨有点慌慌张张的,显然是还没从刚刚尴尬的气氛中缓过来。断戟只是微微点头,并不开口。
“阿黑,给你介绍个人。”断戟把还在转角缩着的瑟妮拉出来。舒尔茨看见长着精灵耳朵的瑟妮,“噢”了一声,脸上一副惊讶的表情。
“她叫瑟妮,现在要跟着我了。如果我以后没在,帮我看着她,免得她整些傻事。”瑟妮一听这话,嘟着嘴生气地小声说:“谁干傻事啊……”断戟却一把抓住瑟妮的肩,将她拉到黑利戈兰面前,指着黑利戈兰说:“我想你还有些话也应该对黑利戈兰先生说。”
“什么?”
“感谢他,他治好了你的伤。”
瑟妮一下子顿悟了,自己那天被撞后,其实是这两人都伸出了援手。瑟妮一下子仿佛又想起在昏迷时的无限黑暗,如果当时没人帮自己,那么这黑暗的泥塘便会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的生命夺去。
“那个,非常感激您,黑利戈兰先生!”瑟妮虽然并未生在精灵国,但也受过来自父母的良好教育,教养这一块还是很好的。她向黑利戈兰行了一个精灵国的礼。优雅的神态和姿势让瑟妮散发出来一股尊贵的气息。
“好漂亮啊!是真的精灵诶!”舒尔茨不禁赞扬到。精灵在帝国还真不算多见,大家熟知的除了那神秘的精灵女王,也就几个在帝国里声望挺高的商人和精灵国使者了。当然,佣兵里也挺多的,只不过这是普通民众接触不到的领域而已。
“看来我俩还真是有默契,干了一模一样的事。”
听完黑利戈兰和舒尔茨的事情后,断戟忍不住吐槽起来。看来这个兄弟真是交心兄弟。
“对了,上次给你说的事——”
“觉醒么?我不保证有效……但是能复刻一下王国那边的觉醒仪式,材料都有,只不过得花点时间而已。”介于各国觉醒能力的仪式形式不同,黑利戈兰只能选择能够从零开始准备的王国仪式,恰好断戟也是王国人,对应一下出差错的几率应该会降低一点。
“什么时候能进行?”
“今天有工作吗?”
“没,闲着,休假休到明天。”
“天哪,你这还算休假……”想想断戟这两天似乎都没真正歇过,黑利戈兰心里悄悄捏了一把汗,这好兄弟自打刚来萨卡尔就几乎天天全勤工作,没有一天是从早到晚真正在休息的。这样的意志,也许如同优秀铁匠捶打出来的好钢一样吧。“不行,你今天哪儿都不许去了,就留我这好好歇一天得了,我马上着手准备仪式。你就坐着好好等着啊!”黑利戈兰稍微舒展了一下受伤的右臂然后起身:“舒尔茨,你能帮我打打下手嘛?”
“啊,乐意至极。”
瑟妮也是个热心肠,她也站起来说:“那个,承蒙照顾,请问我能帮上什么吗?”
黑利戈兰转身笑笑:“不需要,你的伤还没完全愈疗。”他指指瑟妮受过伤的几个位置“伤者,也是需要休息的哦。”
终于,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当断戟站在法阵中间时,第一次觉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嘲笑,讽刺,和无尽的黑暗。没错,他的第一次觉醒失败了,在身边都是能够正常觉醒的人都成功之时,他成了唯一的失败品。
黑利戈兰察觉到了断戟异样的表情:“怎么了,不舒服吗?”
“是啊,太似曾相识了,如果不是你还在,我估计就把这里砸了。”
“……”黑利戈兰语塞,但他知道是为什么。
“调整一下吧,我们准备开始。”
地下室已经被收拾出来,成了一块空地,黑利戈兰在便在屋中央制作出了法阵。瑟妮和舒尔茨在里屋的门口窃窃私语,观望着断戟他们的情况。
深呼吸。断戟对自己说。
“准备好了吗?”
“就位。”
“那我开始了。”黑利戈兰抽出佩剑,双手持握,并将剑尖指向上方。他闭眼开始祷告:
“全知全能的诸神们啊,请予无知的愚人以指引,指其方向,探其本质,赐下慈悲的天启吧!”
空气仿佛静止了三秒,法阵迸发出了清亮的蓝光,把断戟笼罩起来。“成功了?!”黑利戈兰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然而这道光芒却在两秒后突然消失。正常来讲,法阵发出的亮光会持续十秒左右,这……
“看来是失败了呢,阿戟。”黑利戈兰将佩剑入鞘,惋惜地说到。他看向法阵中的断戟,却站在原地闭着眼睛,微微颔首,一动不动。
“阿戟?!”黑利戈兰想进入法阵中心查看情况,但是刚触碰到法阵边缘,一道透明的魔法屏障突然出现把他弹开。黑利戈兰对于当前的情况表示十分疑惑,他之前重温了一下仪式的相关古籍,从古至今,除了失败和成功的结果,从没见到过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他本来想用能力进行干涉,但是又考虑到法术波动十分剧烈,很可能引来巡逻队。瑟妮和舒尔茨已经见状缩到里屋去了,她俩肯定也没办法。怎么办,这样的紧急情况,只能靠他自己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断戟睁开眼,周围是一片泛着蓝色粼光的水域,除了亮白色的天空和地上的水,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
脚下虽然是水,但却没有一点实体水的感觉。断戟走了两步,好像还能自由活动。没有一丝气息,这里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但也算不上好地方。虽说如此,他还是闭上眼,将大脑放空,仔细捕捉这个地方的任何风吹草动。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断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好像,空气之中,有一股淡淡香味?
“这特么什么鬼味道?”断戟不喜欢香水味,所以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丝小小的支吾声,断戟瞬间定位,睁眼一个冲刺接一个飞踢。那是一个看不见的东西,但是拥有实体。断戟的这一脚没有收敛任何力气,那东西哇哇大叫着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时也显出了本体。是个带着一个不明所以的银质发饰的白头发女人
“你是谁?这里是哪儿?你想干什么?”
那女人被这一脚踹得够呛,她摇头晃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脸上一下子浮现出愠怒:
“无知的凡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现实女神动手!准备接受神明的责罚与制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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