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畸形的手指上有着撕咬的齿痕,烫伤的疤痕,还有深深的刀痕,似乎在无声诉说着一个个血腥的经历。
甘痛苦的捂着头,他最不想回忆的经历突然占据了他的大脑。
“滚出去,短耳鬼!”
“快滚快滚, 你根本不配在这里!”
“啊!”一个尖锐的石子砸中了甘的左眼,感受到疼痛的他摸了摸眼角,手掌中有着猩然的红色。
他有些茫然的望着四周,伸出双手试图捂住自己的耳朵,越来越多的石子砸向了他, 惊恐的他看见他的哥哥从远处跑过来。
“你在干什么,甘!”哥哥一把将甘的头按下,“你又在胡闹!还不向他们道歉!”
“是他们…!”甘倔强的抬着头,愤怒的嘶吼着。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管教!我怎么有你这样个弟弟!”他的哥哥硬生生将甘按倒在地上。
“你还不快道歉!”
“快道歉啊,短耳鬼!”
“你能在这生活可都是我们对你的恩赐!”
“还是快滚出去吧,你这个短耳鬼!”
“滚出去!”
“滚出去!”
周围旁观的精灵越来越多,脸被埋进地面的甘却听不见任何一句劝阻的话语。
甘没有说一句话,哪怕他的脸被越按越深,哪怕他哥哥吼得越来越大声,他也没有说一句话,精灵们散去后,他才抬起头来跟着脸色铁青的哥哥默默的回家,地面上有一块部分都染成了红色。
“甘,你怎么变成这样!”他的母亲在他迈入家门时就冲过来把他抱在怀里,他能感受到温热的液体在自己的脖颈上划过。
“父亲,他又在外面惹事了。”哥哥正对父亲说着,“我没有!”甘压抑的情绪爆发开了。
“甘,你还敢顶嘴!”父亲大声喝止住了甘,甘闭上了嘴,从眼中流出了泪。
在走廊上吃完晚饭后,他蜷缩在寒冷的阁楼中,听着父母房间里的争吵,每一次都是在父亲的怒吼和母亲的哭泣中结束,他知道父母在为谁而争吵。
甘的每一个夜晚,都在流泪中睡去。
甘望着那个女孩, 手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耳朵,“真是可悲的种族,能热爱自然中的一切,接受不了一个短耳的族人。”
“哗啦啦啦!”雨季的瓢泼大雨很快就来了,农夫们大多发出咒骂声,狼狈的跑回村中的房子,雨水总会把土地给夺走,让播下的种子永远长不出来。
雨水很快汇集成细流,将女孩周边土地染成令人惊心的红色。
“这种怪物早就该死了!”
“你这个六只手指的怪物!”
“滚出去,短耳鬼!”
“离开这个森林,我的弟弟,它再也不会欢迎你。”
甘闭上了眼睛,将这些痛苦的经历从脑中撇去。
“轰隆隆!”闪电试图划破昏暗的天空,给地面带来一丝光明。
……
“不要,父亲不要把我卖掉!求求您了,父亲,母亲呢,我要见母亲!”塔利娅从她噩梦中惊醒,“我这是在哪?”她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正躺在一个木床上。
“你醒了,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你的身体太差了,我还得再花些功夫才能把你治好!”一个裹着黑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突然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肉汤。
“是你救了我嘛?”塔利娅小心翼翼的问,还把左手偷偷的掩藏起来。
甘将肉汤摆在床上,无视了塔利娅的小动作。
“你在这里最好不要多问,也不要给我乱动,等伤好了,我立马去把你送回去!”甘吩咐了几句就转身走开。
“谢,谢谢你,我叫塔利娅,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塔利娅发问的声音有点发颤。
“你可以叫我甘。”
甘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塔利娅才端起那碗肉汤,味道十分腥臭,但那大口的吞咽声从未消失。
甘傍晚时分进来又送了一次食物,望着先前送进来的碗筷被整齐的叠放着,他没有打扰熟睡的塔利娅,悄悄的放下食物就离开了房间。
醒来的塔利娅这一次却慢慢的吃起来,阴森的房间,诡异的味道四处弥漫,时不时划过的闪电显得那么的阴森,但却比她呆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温暖,都要安全。
看来今天晚上,塔利娅似乎能暂时摆脱噩梦。
她不知道的是甘透过录像水晶默默的注视着她。
甘突然感觉自己陌生了起来,投身于黑暗的他,性格早就扭曲,灵魂都将崩溃的他是出于什么救下了这个女孩?
是自己有过类似的经历吗?真的是自己的同情心嘛?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他似乎理解了为什么要观察人类。
“塔利娅,把衣服脱了,让我检查一遍。”时间到了第四天,醒来的塔利娅就发现甘站在自己的床边。
“嗯。”塔利娅顺从地脱去了衣服,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知道她不配拥有正常女孩子的感情,她只是一个畸形的怪物。
甘观察着这具伤痕累累的纤细肉体,枯黄的皮肤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疤,脸颊上还有大片的烫伤痕迹,口腔中的牙齿大部分脱落,这是长期啃食铁石英果实的后果,肮脏的发丝稀稀疏疏的趴在头上,甘只有从她的生命能量中,才能确定她正处于人类少女最青春的时期。
唯一闪亮的地方,只有那双坚毅的眼睛。
“请把左手伸出来!”甘命令着。
“啊?”塔利娅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了抗拒,但她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左手手掌缓慢伸出,她害怕的闭上了眼。
“嗯?”一种奇异的触觉让她睁开了眼睛,甘伸出他的手抚摸着那根畸形的第六指。
“请问…?”她的声音都开始发颤,她一生下来就被厌恶的这根诅咒的手指,第一次被人温柔的对待着。
“把衣服穿上,跟我来。”甘放下手掌,将塔利娅引入他的密室。
“进去。”甘指着一个装满粘稠液体的大锅,塔利娅望着散发恶臭气味的液体,没有丝毫犹豫走了进去。
“啊!”塔利娅感觉跳入了沸水之中,全身的痛苦让她发出了惊呼,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发出的声音。
甘望着努力克制痛苦的塔利娅,心里有了丝丝波动。
锅里的液体,是他维持生命最后的生命精魄。
普通人的塔利娅很快就晕厥过去,甘将她抱起,她的身体疤痕逐渐的淡化,皮肤变得雪白,掰开她的口腔,新牙正在长出,最为直观的变化是那飘逸的长发和青春的面容。
她并不美丽,但却如此特别。
将她放在床上,甘矗立在旁边,他的生命正在逐渐的枯竭,他转过身去,准备去掠夺新的生命。
“咕!”突然灵魂的剧痛让他跪倒在地,“我现在还不能…,还不能…。”甘挣扎着爬向门口,可惜他太衰弱了,他倒在了塔利娅的床边。
“您醒了,真是太好了,甘大人!”少女欣喜的声音,让虚弱的甘坐起身子。
他侧过头去,想要看见那个恢复健康的少女,可是眼前一片漆黑。
他看不见了,他的灵魂逐渐脱离肉体。
他还知道更糟糕的很快就要来了。
他必须要抓紧了,他挣扎着自己的身子,却发现它如此的陌生。
“啊,请好好休息吧。”少女情绪似乎格外的高涨,“我的面具!”甘一下将她推开,他发现自己的脸暴露了出来。
“您的面具在这,我醒来之后发现您倒在地上,就把您扶到了床上,这张面具就掉在地上。”塔利娅将面具拿在手上慢慢靠近他,却发现甘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我看不见了,你告诉我,我的脸现在是什么样?”甘的语气很平淡。
“很,很英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脸了,就像我母亲说的精灵那样好看。”少女似乎有点羞怯。
“你说什么!”甘突然大声吼了出来,“对,对不起!”
“不,是我的错。”甘摇了摇头,不自觉的摸了摸耳朵,晕眩的感觉让他重新倒在床上。
当他再度恢复清醒时,感觉一双温热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抚摸着,双手逐渐移到甘的耳朵上,还轻轻的捏了捏他的耳垂。
当触碰了耳朵的那一刻,甘浑身颤抖了一下,那双手似乎有点害怕停了下来,看到甘没有任何反应,又抚摸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甘不想承认自己沉迷那种感觉,经过一段时间后他终于发声。
“对不起,对不起!”塔利娅连忙道歉。
“去我昨天带你的地方,拿一瓶绿色的药剂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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