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一個充實的黃金周，當然就是要上學了，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期待上學，反正我是很期待中午。
什麼時候開始我會期待了？
沒想到會有期待的一天，從完全不期待一切變成現在這樣期待與人聊天，我變了好多啊。
今天我會一個人去學校，我八成會是最早的一個，帶上了書包和我跟花鹿的便當後走出門。
「啥？」
我被嚇出聲，打開門後看到一個穿學生服、綁雙馬尾、帶著頸圈的少女，她就是剛認識幾個禮拜的凜霜木棉。
「妳在這裡幹嘛？」
「有女生來找你，你不高興啊？」
「纔不該高興，有女朋友了還高興個什麼勁」
「怎麼會有那麼心地正直的傢伙…」
「所以，妳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木棉」
「都要上學了，來找你當然是一起走啦！天晴」
「所以，why？何必呢？」
「我想要不行啊」
「妳不給我答案呢，何必呢？妳家不是離得較遠嗎？」
「怎麼對我那麼有敵意？」
「妳先回答」
「沒什麼理由，就是順路，如果你不信的話我現在就走」
「唉…反正也要去學校的吧，走就走」
正式走到門外，今早路上的腳步聲又要多了。
「所以呢？為什麼對我那麼有敵意？」木棉問。
「我也不是刻意，畢竟我說話比較直，不過真要說的話我還是對於第一次見面時妳的行為耿耿於懷吧」
「呃噗…哈哈哈哈！我就是喜歡天晴的直率！」
「笑什麼？」
「這可不是嘲笑，你真的很酷，明明心思繁雜，卻能夠誠實跟對方交談」
「妳是怎麼知道我“想太多”的？」
問完，木棉的眉毛一瞬間皺了一下，我肯定說了甚麼重點。
「哎呀~你那個往前看似獵鷹一般的眼神，靠近看之後實際上只是個舒服曬著太陽的烏龜」
「妳想表達什麼呢？」
「簡單來說，外表看起來專注，但實際上心神根本不在現實，要說是怎麼看出來的，可以說是我識人的眼光」
「…還有我一直想問…」
我話還沒說完，木棉突然往前差點摔倒。
「沒事吧？」
「沒事的！我可是…」
「等等，妳轉過去，我走在妳後面顧著吧」
現在木棉背對著我，或許是讓我能夠好好說話的機會，我懂為什麼木棉總是無時看著我，彷彿我身上有什麼一樣，這種感覺很奇怪。
「纔不用，當我是小孩子啊，而且我是往前倒，你在後面難道要拉住我？」
「唉…說不過，等一下也小心一點，不要再摔倒了」
最好小心一點，因為路上一點石頭縫隙都沒有，鞋子也不是鞋帶型的，這樣的路摔倒可是最危險的。
對我來說最危險的。
「天晴，有時候動畫不是有這種情節嗎？在這種非常平整的路面、我這種魔鬼氈的鞋子，如果摔倒了的話事情肯定不單純吧？」
「…是啊，不過木棉妳這樣活潑的傢伙，跳著跳著也有可能失手摔倒」
「天晴你的臉不要那麼猙獰嘛！我是真的不小心摔倒的」
「是是是，說回剛才的話，我想…」
當我旁過頭想跟木棉說話時，卻發現不在我身旁。
「木棉？」
她在後面蹲在地上。
「妳…在做什麼？」
「天晴你看！是蝸牛耶，最近沒下雨吧？居然會有蝸牛」木棉抓起地上一隻蝸牛到我面前。
「…誰說蝸牛要下雨才會出現，只是…把牠放到草叢吧，小心被鳥吃了」
「是~」
木棉答話後將蝸牛塞到了草叢中，不過才走了沒幾步，後頭的草叢就發出騷動了就是，呵呵，這就是自然啊。
經過兩次，我意識的只要我想問些什麼時，木棉就會做出些不明所以的事情來打斷，因此我還是放棄跟她說，反正機會多的是，既然她不讓我講，我也不是很想主動說出來。
一路上就這麼走著，果然如我所想，很早到，我聽著木棉聊了一路，某種意義來說是聽到了鬧鐘而清醒了。
到了教室，裡頭總有一種早上特有的味道，燈沒開，陽光從窗戶灑進教室，如果這時候看書的話肯定很舒服。
「早安！沒人的教室！」
哈哈哈哈哈，有一個傢伙真不解風情！哈哈哈哈…唉呀…
放下了書包，拿出小說閱讀，木棉也是靜靜看著我，讓我好好的看，這是唯一的優點了吧。
不過教室中只有我跟她，不說話好像也是挺尷尬的，尤其到底有誰會盯著看小說的人，然後什麼都不做？到底有誰？
「那個…木棉啊，我想問妳，為什麼妳會像是看透我心思一樣的跟我說話？」
咦？說出來了？剛才我在路上她怎麼樣都不肯讓我講，現在卻讓我成功說出來了？
「我說過了吧？是靠我的識人眼光呦」
「那麼，一開始跟我說話時，“為什麼能同時想一堆事情”還有“為什麼思想能在一瞬間消失”，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個嘛，就像一杯茶，你能從茶透過去，看到後面的東西，可知茶外表雖然有色，卻輕易看穿。但是呢，你不喝那一杯茶，你怎麼知道其味道是苦還是澀？清淡還是濃烈？一成不變還是先苦後甘？」
「我直說吧，我根本不明白你想要表達什麼」
「再會喝茶的人，也不一定能夠品酒呢」
「好吧，看來是完全不想告訴我，我會等到妳打算直接告訴我的時候，這期間我會一直問的」
「哼哼，要祈禱三年級的分班還在一起啊」
「何不叫我祈禱畢業呢？」
「說得好！」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看來，天晴你對我的敵意可真是不小」
「當然，哪有人剛見面就說有些聽不懂的話，我當然很警戒」
「你可真是，我還住過你家耶」
「不然妳說，給信任度打分的話，最高100分，現在是幾分？」
「幹嘛這樣問，聽起來有夠像小孩子」
「假日那時候妳跟我說過耶…自己說的話再說一次不會怎樣吧？」
「好啦，真要打分數的話，是70分吧」
「及格了啊，妳之前說的那個“不能說的理由”能說了嗎？」
「天晴啊天晴，你越是有意圖就越是讓人不信任啊」
「啊，咦？是這樣嗎？」
「哈哈哈哈哈！等一下，你認真的嗎？」
「嗯，我的心是如此純真」
「好啦好啦，那我就…就說了吧，你覺得……」
木棉連話都還沒說完，這時門突然打開，出現的是或許本應最早到的班長，也是我的好友板柳。
「呦！你們兩位早啊，十神，你們怎麼獨處啊？」板柳說。
「你可別想歪了板柳，我可是有女朋友的，木…凌霜在這裡不過就只是偶然」
「哈哈哈！什麼偶然，她就是我們班的新同學啊」
「是啦是啦，不過就是兩個都比較早到罷了」
「這樣啊，不過我說，既然早來了幫忙掃一下地也好嘛，都過了一個黃金周了」
「你只是不想做早上的清掃工作吧？」
「說得對！」
雖是那麼說，板柳還是很老實的到櫃子裏拿出掃把簡單的掃一下。
「看來有人在比較比較難說，晚點再說吧，中午怎麼樣？」木棉小聲的問。
「中午啊…」
中午我可是想跟花鹿一起…可要是木棉說的事能讓我更加了解她的目的的話…但是呃…可是午餐也不是隻有今天能吃…
「至少等我把便當送去給花鹿吧」
「好的~」
———————
經過了半天的鬼混摸魚，也總算是到了午餐時間了。
「天晴，要不要…一起吃午餐？還是跟花鹿一起…？」蓮從包中拿起便當盒，滿臉期待的看著我。
「這個…對不起，老實說學校有些事情我需要去處理，妳想嘛，我是學年第一，老師們應該有蠻多事情找我的，所以今天暫時不能了，對不起，還有…能幫我把便當交給花鹿嗎？菜色都一樣，我想跟花鹿交換便當之類的也不錯吧？」
「噢…畢竟天晴很厲害嘛，那我…我先走了，再見」蓮有些傻住的拿著我為花鹿做的便當走了。
「噢呀噢呀，明明說好隨便找個理由後兩個人分別走去某個地方講話，但是卻跟當初不同呢」
「我想不到暫時說服蓮的方法嘛！蓮一片純心，妳忍心理都不理？」
「也是啦，說謊也比完全不說還來的好一些些，不過她看起來有點失望呦」
「木棉妳也真是夠了…我之後肯定是要好好道歉的，而且話都這麼說了，要是我被發現跟妳在一起，哪怕是超級天使花鹿，我也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哈哈哈！當然，我又不是想害你，我們在教室也沒差吧，就說你辦完事回來了就好」
「也好啦，中午人挺少的，這樣也好說話」
「那麼天晴我問你，你認為我為什麼有辦法看穿你的心思？」
「照正常邏輯，應該也只能說妳很懂人心吧？」
「再正常不過的回答，不過要不要試著往不可能的方面想？」
「不可能的方面…其實我們是曾經見過面的超級熟人只是我忘了？」
「哈哈哈哈哈！怎麼可能嘛！你在說什麼，我壓根不認識你，哈哈哈哈」
「…不然呢？」
「再想想嘛，再~誇張一點」
「花鹿偷偷跟妳說些有的沒的？」
「為什麼那個比剛才的還誇張啦，再誇張一點嘛」
「不然還能怎麼想？妳是有讀心術不成？」
「嘻嘻」
木棉露著笑臉什麼也不說的看著我。
「啥？呃…讀心術？」
「哼哼~」
…我聽到了什麼？
「你剛才心裡想的是“我剛才聽到了什麼”對吧？」
「…呃…等一下，給我一點時間冷靜一下…要去找花鹿她們嗎？」
「你去吧，我就不用了」
「不，等等，我…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呃…」
「好啦好啦，你走吧，我去福利社買東西」
說完，木棉就起身走出門外。
我看著木棉走出的門口，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看什麼，可是不知道是我心裡想太多還是什麼都沒在想，我慌神了大概一分鐘纔拿著便當站起來，往花鹿跟蓮可能會去吃飯的地方。
「花鹿？蓮？」我走到A班附近的樓梯間找花鹿跟蓮。
「咦？天晴你來了啊，剛才蓮跟我說你有事情」花鹿帶著笑臉跟我說。
「是啊，沒想到只是一些小事情而已，不過我倒是被嚇到了就是」
「什麼事情啊？居然會讓你嚇到，核彈要射過來了嗎？」
「花鹿妳對我心理素質的界定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我…我覺得，就算殭屍出現，天晴也會冷靜吧？」
「蓮！哈哈哈！我纔不會那麼厲害，我可是怕黑怕到死」
「這麼說來，我倒是沒看過天晴你在全黑的地方的反應啊」
「花鹿妳別嚇我了，我跟妳說過了吧，我超級怕的」
「好啦好啦」
又是個日常的午餐，可是我一直在擔心木棉，讀心術到底是什麼鬼？
我是在現實世界吧？我不是在做夢吧？不是啊，有甚麼科學證據能說明讀心術？
可是…她能完美說出我的心聲…雖然我寧可相信她其實是FBI探員，但這樣好像更不妙。
那也就是說…當初見面時她會嚇到跑走就是因為…讀心術？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我的心裡沒有什麼不堪入目的事吧？
聽她之前說的，是我心裡想太多？可是讀心術不是聽到聲音嗎？太吵嗎？也就是說其實我在她身旁一直都是個吵死人的收音機？
怎麼越想越抱歉了啊…不對不對，嚴格要說我是真的想很多事情就是，但我也沒錯吧？
等一下，也就是說如果有什麼非份之想的話全都會被知道？啊啊…幸好我夠善良…要是真的想了什麼不妙的事，那我不就完了。
真是的，所以到底是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啊？讀心術照理來說是不可能的啊，畢竟蓮人類的思考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了，我知道這種原理根本不是我能懂得吧？
啊啊啊啊啊！腦子好亂！
「那個，花鹿、蓮，我有事要先回教室一趟，我先回去了」
「唉天晴…」花鹿好像想要留住我，可是我現在迫切想要找木棉將一切問清楚。
———————
我說出來了啊…為什麼我會說出來呢？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這危險又期待的第一次、不知道會不會招來毀滅的真相說出來了。
之後會發生什麼事？等等，萬一我真的除了事情該怎麼辦？啊！糟糕糟糕糟糕糟糕！
可是…他也不是沒有讓人相信的地方…事情就發生在去天晴家住的那晚。
我半夜起牀想上廁所，起身後我發現一個光源，那天沒有月亮、天晴家雖然有落地窗，但外頭有樹叢遮了一點。
我轉了轉頭，首先看到的是安穩睡著的蓮，再來看到沙發那裡有亮光，身邊的花鹿還在睡，但她旁邊的天晴不在。
「天…晴？」我對著沙發說。
「嗯？咦？木棉嗎？你怎麼醒來了？」天晴似乎在看著筆電。
「我只是想上個廁所」
「走出客廳後對面」
「嗯」
當時腦袋還昏昏的，上完廁所，洗手時被冰涼的水弄醒，突然想到，現在幾點了？
「天！晴…抱歉抱歉，不該太大聲」
「沒事的，其實我剛纔不小心把電腦的音量打開，不過妳們也沒什麼反應」
「怎麼聽起來怪怪的，現在幾點了？」
「現在啊…我看看啊…3點」
「3！…3點？你還在做什麼啊？」
「啊，其實我實在睡不著，所以就起來練習畫圖了」
我湊近了看，天晴把螢幕亮度調暗，還特別在有路燈光透進來的地方。
「為什麼不在別的地方用呢？在這不會不舒服？」
「早就習慣了，而且萬一花鹿跟妳一樣半夜突然醒來呢？」
「大不了跟我一樣嚇到吧」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很常這樣半夜不睡，平日時還會早起做飯，實際上花鹿很擔心我這樣子做會不會傷害身體」
「那你就給我去睡覺啊，別說花鹿，任何人都會擔心好嗎？」
「從哪一天開始呢？我也不知道，這個時間點我特別清醒」
“沒想到說出口後真的想到了螢花…”天晴這麼想。
「也什麼特別的理由嗎？比方說因為什麼人過去做了什麼事之類的」
「嗯，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妳常常有辦法說出我心裡所想的事情，沒錯，我是在想人」
「女的？」
「…對、對啦」
「哎呀哎呀，天晴會想別的女人」
「可是她已經…」
“火化了”天晴這麼想。
「抱歉，我說的太多了」
「沒事的，妳不也能很快脫離傷痛嗎？我也是，可能早就…不那麼在意了」
「她是個怎麼樣的人？」
「她嗎，怎麼說呢…一個笨蛋」
「嗯？」
「一個不顧一起被欺負的風險陪伴我的笨蛋，一個不管何時都有辦法讓我開心的笨蛋，一個…明明身體虛弱卻不願告訴離她最近的我的笨蛋…」
天晴聽起來都快哭了，天晴看起來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吧？我從來沒想過會變成這樣子。
「好啦天晴，如果難過就去睡吧」
「我不難過，我也睡不著」
「你想讓花鹿擔心嗎？像是你擔心那個女生一樣？」
「我！…我…纔不會，我會照顧花鹿的，就當成是…我的贖罪」
「你對花鹿的感情就只是贖罪？」
「才沒有，我是真心喜歡她的，她們兩個都是…啊隨便啦，我去睡就是了」
天晴把筆電關起來後，站起來背對著我。
「如果有什麼事的話也可以跟我說，我不希望看到我的任何朋友再出了什麼事情，我會吃不消」
“每個人都要心事吧，即使是那麼愛調侃我的木棉”天晴這麼想的。
事情就是這樣，現在我走在學校走廊，說是去福利社，實際上我也不知道我在走什麼，可能我是在懷疑天晴。
天晴這人嘛，應該是那種什麼都不想，但要是戳到某個點就會多愁善感的那種人。
他肯定覺得超級莫名其妙，讀心術這種事怎麼可能出現呢？哎呀，這種事我問過自己不下一萬次了吧。
還是走回教室好了，到了門口，後面突然聽到天晴的聲音。
「木棉！」
「天晴你不是去跟花鹿還有蓮吃飯了嗎？」
「我還是想知道，妳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有“讀心術”呦」
「也就是說你知道我現在心裡在想什麼嗎？」
「你心裡現在想“等木棉真的說出來我在想什麼再確定吧”對吧？」
「…是的」
「這下你相信了嗎？」
“也就是說我可以這樣跟妳說話對吧？”天晴這麼想。
「沒錯呦，也不是不行」
「也太可怕了吧！這樣要是我有什麼奇怪的思想我不就完蛋了？」
「天晴你也是男生嘛，我不會怎麼樣的」
「妳讓我的良心擺哪裡」
「就擺在心臟旁邊就好」
「…」
「對了，順便說一下，我的讀心術是直接把你的心聲變成彈幕浮現在你頭上」
「這是什麼漫畫情節啦！到底為什麼？這有什麼科學根據？可是如果把妳的事說出去妳可能會出事，什麼被抓去研究之類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放心了」
「放心什麼？」
「天晴會這麼說就是擔心我因為說出來而被抓吧？這一直都是我最擔心的事，但你沒這個意思繞我很高興呦」
「這樣啊…嗯…我現在心情很複雜耶，我可以回教室休息一下嗎？」
「我懂呦，去吧去吧，對了順便問一下花鹿他們在哪裡，我想去找她們」
「在A班旁邊的樓梯間」
「好的，天晴上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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