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同樣是一個人到學校,我就等著愛什麼時候出現,一想到她去找螢花的事我就感到不安。
到了校門口,我看到了愛,她注意到我後,慢慢的走向我。
「喂,花形,妳昨天是不是去找螢花了?」
「嗯」
我看到愛用一種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我,我感到不對勁,不可能因為我知道她去醫院就驚訝成這樣吧?
「妳是怎麼了?」
「不不,沒事沒事,我昨天確實去看過螢花了」
「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吧?」
「沒事…不對,該說沒事嗎?不對,超有事」
「啥?」
「簡單來說,我一開始雖然顧慮到你,所以沒多說你昨天的樣子,但聊到最後,螢花聽到你的事後就放聲大哭」
真…真的嗎?這個問題在我的心中徘徊,為什麼螢花會哭?
「為什麼螢花會這樣?」
「因為…她好像是覺得讓你擔心了,所以感到內疚吧?」
「這…」
「天晴,你也別這樣,我看著你們兩個這樣其實挺累的」
「什麼?我怎樣」
「一副快要爆炸的樣子啊!」
「唉…花形,妳覺得我應該去找螢花嗎?」
「這是當然的!拜託,螢花光是想到你就想成這樣了,你要是就此不去,她大概會傷心到死掉吧?」
「!!」
為什麼愛有辦法輕鬆的說出“死掉”這句話,螢花她可是…她可是心臟病啊!這種東西根本不知道會在何時死去…
「天晴,太誇張了呦,你的情緒快要爆炸了」
我想,花形會那麼冷靜吐槽,應該是因為要讓我不要那麼難過,畢竟我平常說話的語氣就是這樣,總之應該是為了我。
「唉…我現在確實快爆炸,我想,我今天應該要去看螢花才行」
「對對對~你們兩個就好好獨處,要把一切都處理好呦~~~」
「謝謝妳,花形」
———————
到了放學時間,愛在離開教室時特地對我招手,彷彿是在說“祝你好運”。
我到了醫院,我的心臟也越跳越快,感覺非常得不安,怎麼辦?真的要走進去嗎?
既然決定好了就乖乖認命吧…我走進醫院,走到櫃臺詢問螢花的病房。
「哎呀!你就是雪陽小姐無時無刻都會詢問的那位十神天晴先生對吧?」有個護士對我這麼說。
等等,“無時無刻”是怎樣?螢花她真的…
「叫先生有點奇怪了」
「叫十神同學可以嗎?總之,雪陽小姐的情緒有些不穩定,我是剛好比較常出入她病房的護士,所以我比較清楚」
「嗯,我知道了,拜託您了護士小姐」
「啊對了,請你不要讓雪陽小姐的情緒太過激烈,昨天才打了鎮定劑,雖然不會暴動,但為了穩定身體狀況纔打的」
原來螢花打了鎮定劑…我居然會讓螢花那麼擔心,我的呼吸突然加快,感覺心好痛…
護士帶我走到1103號單人房,走進去後看到螢花正在睡覺。
護士正要去叫醒她,但我阻止了護士。
「不好意思,就讓螢花睡吧,我可以等」
護士露出溫柔的微笑說:「知道了,要是有事的話請趕快按呼叫鈴,我先走了」
護士走出病房,而我坐到螢花的病牀旁邊,沒想到,才過了兩天,螢花的臉就變得更瘦且蒼白,我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心臟病是那麼可怕的東西嗎?
真可笑,一個心臟病患者不知道疾病的危險性,我怎麼會那麼可悲?
螢花的胸腔穩定的隨著呼吸起伏,氧氣罩確實也呼吸吐出的水氣,點滴也慢慢將養分輸入螢花體內,希望螢花可以好好養病。
我在空檔看了一下這幾天都沒看過的手機,沒想到看到牙一直在傳訊息。
“哥哥,你沒事吧?”
“哥哥,那個女孩是誰?”
“哥哥你也回一下嘛!”
“為什麼你會因為一個女生而那麼激動?”
“哥哥?”
“哥哥你沒事吧?”
“📞一則未接來電”
“📞一則未接來電”
“📞一則未接來電”
“📞一則未接來電”
“📞一則未接來電”
“📞一則未接來電”
我的天啊,原來牙一直都那麼緊張嗎?我再看了父母的通訊,父親只問我有沒有事,大概是因為工作很忙,而母親有較多留言,不過最後提到不方便回來看我。
我收回手機,繼續看著螢花,她的眼睛已經微開,似乎是要醒來了,糟糕,我的呼吸又變急促,要怎麼辦?就這樣靜靜看著吧…
「嗯…」
螢花慢慢張開眼,她往天花板的方向看,似乎還沒發現我,我應該要跟她說嗎?
「天晴…」
她看著天花板叫我的名字,難道她知道我來了嗎?
「螢花」
螢花聽到我的聲音,頭轉了過來,但是開起來好像馬上打起精神且臉紅得拿起被子遮住自己。
「天天天…天晴!」
「那個…螢花,妳還好嗎?」
螢花從被子探出頭來,並脫下氧氣罩,隨後緊緊得抱住我。
「天晴!哇啊啊啊!對不起!!!」
我感覺到我的衣服濕了,螢花現在肯定哭得很慘吧?
我也摟住了螢花,摸著她的頭。
「好了,好啦。螢花,已經沒事了,妳冷靜…冷靜一點嘛」
螢花的臉完全埋在我的身體,哭聲漸漸變小,我們相擁在一起一段時間,我想,螢花應該也很不想放開。
「螢花,我沒事的,妳要好好養病,等妳出院後,我會給妳做一桌大餐的;等妳出院後,我們再一起…去運動吧?」
我開始哽咽,螢花的身體已經越來越虛弱了,我卻完全沒有辦法救她,只能鼓勵她,希望能夠發生奇蹟。
「嗯,天晴,你要幫我做好多甜點、還要一起去鬼屋,我想要學習怎麼打籃球,這樣就能跟你一起玩了,天晴…!嗚…」
螢花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後又開始哭泣,我的眼淚也流下,我擡起頭阻止眼淚流滿我的臉。
我跟螢花都知道這些話都是自己騙自己,我知道螢花的症狀,而螢花這個當事人肯定最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早就知道結局的我們完全不想面對。
在這類的故事中,想要期待發生“奇蹟”是非常愚蠢的事,但就是因為這份不該有卻一定會出現的期待,到了結局才會特別難過。
「螢花,我不會擔心的,因為平常的妳可是非常活潑的」
「你跟小愛說了一樣的話呢」
我們兩人放開彼此,螢花在病牀上坐好。
「是嗎?」
「嗯,而且,原來她喜歡你呢」
「她跟妳說了!?」
「嗯,天晴你在想什麼呢?小愛明明是很好的女孩,為什麼要拒絕?」
「唉…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辦法接受她的告白,並不是我自傲什麼的,只是…」
「只是?」
「我就是沒辦法接受…」
「天晴,你喜歡我嗎?」
「!!!」
「是不是因為我而拒絕小愛呢?我希望你不要這樣,小愛真的很適合你,你看,你們兩個連安慰我的話都一樣…」
我用力抓緊了螢花的肩膀。
「妳在說什麼!?」
「咦?因為…我那麼虛弱讓你擔心,而且…嗚…而且我又不怎麼樣」
「我很喜歡妳!不要對自己感到沒自信,就是因為我喜歡妳,所以我想照顧妳、保護妳、跟妳一起玩!」
「為什麼…為什麼?」
「我一直以來都被霸淩,就連花形她們本來也不是會理會我的人,而妳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為了我出聲,只有妳會跟我說話、只有妳不會對我惡言相向、只有妳跟跟我友善的交流,我很喜歡妳!妳是僅此父母外,我最重要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螢花抓緊被子,抓到了自己的胸前,
「我以為…我以為到了這所學校不會交到好朋友,這樣我就不會因為自己的病而讓他人擔心,但是…我卻讓人喜歡上不該喜歡上的人,我要怎麼辦!?」
螢花咬著牙,淚水不停流下。
「我只是想要…好好生活…我也好想喜歡別人,但是如果我將愛人丟在世間自己先走掉…換做是我一定會非常難過…對不起…」
螢花的手遮住了自己流淚的臉龐,
「但是我卻發現…天晴!我也好喜歡你!我對你那麼煩,也當了你的拖油瓶,但你不但沒有抱怨,還那麼費心思保護我,我好感謝你,我好喜歡你!」
螢花用堅定又茫然的矛盾眼神看著我。
「我好想要跟一般人一樣上體育課、好想要去體驗雲霄飛車的刺激、好想要知道我會變成怎樣的老婆婆…我好想要愛上一個人…我不想死掉…我不想要死掉!嗚啊啊啊啊!天晴!」
糟糕,淚水止不住了,我感覺心好痛,就像是被好幾萬條橡皮筋同時綁住一樣,好痛。
螢花一直以來都承受這樣的痛苦,卻因為我將她給徹底綁住,我的存在…難道是害了螢花嗎?
「我救不了妳…對不起!為什麼這世界沒有奇蹟!?螢花!我好想要跟妳永遠在一起!」
上帝為什麼要那麼不公平,要是能當面與神對談,就算換上我的命,我也想要救螢花,她辛苦了那麼久,我想要她過的幸福。
但是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彷彿像是註定一般,再怎麼哭鬧,世界也不會因為這麼幾滴水而改變什麼。
當天我離開醫院,之後的幾天每天都不缺席得去看她,平日就從放學陪到晚上,假日則完全住在醫院。
高考也過了,螢花想當然是沒辦法去考,我們因此難過很久。
螢花的身體越來越消瘦,直到一個月過去後的十四天,螢花突然再次心臟病發,在我面前痛苦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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