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门后的是一名身穿深蓝西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的皮肤黝黑,面部方正而富有威严。男人单薄的头发略显凌乱,已经开始变得苍白,皱纹更是明晰可见。但是这些岁月所带来的瑕疵却令他看起来更加稳重。
教导主任起先吃了一惊,在他见过的许多学生家长中,已经很久没见过打扮如此正式的人了。
他清了清嗓子,以领导者的平和地问道:“您莫非是这孩子的监护人吗?老师们通知的效率可真是快啊。”
“我的名字是辛玄雷。”男人用一句话做完自我介绍后,随即将一封盖章的牛皮纸文件丢到桌上。
“这是刚下的判决书,现在我已经法律上对周百昴有监护权与抚养权。”
教导主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勉强地赔笑道:“嗯……百昴家长,单纯会面的话,是不需要带身份证明文件的。”
辛玄雷依旧保持冷峻的表情,像是在嘲弄教导主任的目光短浅。他继续说道:“不为别的。我要用法律赋予我的权利,把周百昴带走。”
这个男人霸道的语气让周百昴忍无可忍。更准确地说,他作为未成年人的被监护权莫名其妙地被移交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无论谁都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的事情,更何况去接受这样的现实。
周百昴从沙发上跃起,一手抓住那男人的西服衣领,像被激怒的小兽那样吼道:“大叔,你适可而止吧!监护权变更这种事连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直面着周百昴愤怒的面孔,男人的神色却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这就是你全部的疑议吗?”
那声音分外低沉,像撞钟回荡在周百昴的耳际。
面前这个男人看上去有着无法攻破的坚定神色,仿佛在他的话语中蕴含着一股绝对的力量。
他放开一只手,将其握拳放在男人的鼻尖上。
“大叔,信不信我在这里就让你出糗。”
男人没有反应,似乎没有拒绝他请求的意思。
“轰”地一拳,男人的全身像是打滑撞到墙边,释放出的冲击让一旁的盆栽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男人的鼻稍流出了红黑的血,漫过嘴唇,大滴地落在地板上。但是他却站立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就是你全部的疑议吗?”男人问道。他连鼻血都不擦,直接吸进喉咙里。
在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先前威严的神色。
周百昴抓起办公桌前的一把转椅,将其举过头顶,怒吼着朝男人冲过去。
“有破绽。”男人轻声说着,在超越了常人预判的一瞬间,他猛然下蹲使出一记踢腿。那力量顷刻间让周百昴的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撞在茶几下的地毯。他手中的转椅则飞了出去,将玻璃窗表面砸了个粉碎。
男人从口袋里拿起手帕,轻拭破相的鼻血。他走到倒地的周百昴身旁,问道:“现在你还有异议吗?”
此时,周百昴的内心已然一片空白。
——我已经被狠狠教训了。他清楚地明白了这个事实。
男人蹲下身,用类似怜悯的目光与周百昴对视着。随后他站起身来,平静地对发呆的教导主任说道:“抱歉,损坏的费用我会赔的。”
教导主任注视着这场不同寻常的战斗,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打假条的话,记得去找他那个班的班主任。”
周百昴好像失忆了,忘记了自己是怎样被这个男人带出办公室。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他再次看到那名站在门口的女孩子。张粼粼的目光与他交错,像是不舍地为他送行。
“这也是你安排的吗?”周百昴问道。
“别误会了,跟我没关系。”张粼粼一手叉腰,以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但是你从这里离开的话,没有一个人感到惋惜的。”
周百昴觉得自己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便沉默着和男人一起穿过走廊。窗外的风景与他擦身而过,可是他却忽然觉得没必要留恋这里了。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第七中学的校门口,静候着他们的到来。
“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接受我的监护了。”上车之后,坐在副驾驶座的辛玄雷看着后视镜,向后排的周百昴说道。
“要去哪?”周百昴问道。
“比学校更能发挥你才能的地方。”
车辆发动了,第七中学的校门被甩得越来越远。此时,周百昴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张粼粼站在教学楼的门口,目送黑色轿车的远去。她心中的情绪却变得更加复杂。
——
芋圆捞店里的收银员盯着面前的蓝发少年。全身在不自觉地发抖。这并非因为他的衣着略显怪异,而是环绕他周身的那股气息。
蓝发少年的容貌可以说相当出众。他中分的长发如同柳枝,不起眼的泪痣点缀在洁白的面庞上。
那双微张的幽紫眼眸似乎有将一切吞噬的魔力,令店里女性顾客的眼神都向他集火。假使他是女儿身,也必定是一位忧郁的美人。
收银员咽了下口水。这个外表仅有十六岁的少年,竟让他产生了一见钟情的感觉!
“总共是15元。”
蓝发少年的手犹豫地在斗篷里摸动,从中传来金属摇晃的声音。当他重新伸出手时,掌心里装满了一元硬币,其中一些还带着些许锈迹。
“15枚,一个不少。”少年以温和的语气补充道,“记得打包好点。”
收银员满头大汗。
待蓝发少年端着纸碗离去时,收银员战战兢兢地回应道:“谢谢……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等等,”少年又转回身来。
“……请……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忘了,一次性汤勺。”
天狼星蹲在楼顶,小口地喝着芋圆烧。他所处的废弃大楼距离繁华的商业街仅有数百米的距离,但是这附近只有丛生的杂草和野花。
忽然,从天狼星的背后传来一个成熟的男声:“哟,小狗。”
一名浅紫短发的男子向他走来。漆黑的紧身皮衣衬托出他高挑的身材,脸上则画着眼影与唇彩,看起来就像是穿着视觉系服饰的流行歌手。
天狼星没有搭理他,而是自顾自吃着芋圆烧。
男子一手扶着柱子,刻意地摆出伤感的神色,说:“真不明白巴密瑟教授怎么会重用你这个第一次上场,我很好奇你是否会给‘星宿’军团出洋相。”
“哧溜”一声,天狼星昂起头把剩下的都吞到喉咙里,将剩下的纸盒递给男子。
“织女星(Vega),帮我丢一下,记得丢垃圾桶里。”
织女星愣了一下。随后天狼星缓缓从地上站起,将手指松开,显露出握在手中的物体——那是一枚放射出白光的不规则石块。
天狼星面向灰蒙的天空,发出响亮的咆哮:“觉明!星兽西亚斯!”
在那声音传达到高空的时刻,光浪从石块中流淌而出,在一瞬间淹没了天狼星的身体。螺旋形状的光路随即从地面升起,直冲天际。
望着那蔓延的光路,织女星捏着空纸碗,撇着嘴角笑道:“祝你,好运。”
光芒降落在商业街的中央,在其中现身是一名有如骑士盔甲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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