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钟摆不停地摇动,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房间内却像是滚雷阵阵,惹人心烦。
屋外已经安静了许久,即便凭借着梦凡无与伦比的听力,也只能寻到街道上无情的风敲打孤独的路杆,下水道内无忧的鼠打磨啮齿。
这是一个无言的世界。
“唉,看来是真的走了。”梦凡再次叹气,今天的叹气次数,可能比过去一个月还要多,“无所谓了,反正不关我的事。”
突然,一道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凭空出现在无言的世界中,如沙漠中的清泉流水般悦耳。
梦凡没有发觉自己的嘴角微微翘起,只是快速走到门前,赶在对方敲门之前,打开屋门。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帮你,我这里正好也缺一个...”
“嗯?魔女大人您说什么?”菲娅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思维急转之后,她双眼亮起高光,脸色泛起一丝桃红,“如果是缺一个女主人的话,您如果不嫌弃,我可以...但是我在大殿内还有好多事情的说...可惜。”
是的,因为某人突然出走半年多,害得菲娅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成倍增加,但是她不会说出口,顶多在心中默默地吐槽。
“...”梦凡只能一脸尴尬地挠着脸颊。
其实按理来说,梦凡不应该判断不出,靠近的人不是之前的少女,但是当脚步声出现时,他不由自主地将期望化成行动。就像绝望中的猎人会不停地朝着猛兽扣动扳机,即使明知道猎枪中早已没有了子弹。
梦凡看着面前的金发,伸出手揉搓起那比阳光更加闪耀的金丝:“呵,原来我是这样想的么。”
人总是会依靠硬币来做出选择,不是因为硬币能随机地给出答案,而是在硬币升起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而一个人如果对某件事情做出赌注,其实在决定赌注的瞬间,自己也已经有了方向。
魔女也不例外。
菲娅只是静静地等着,就像以前在魔女殿中,魔女大人也会想这样揉搓她的头发,虽然如今是男性姿态,但她知道眼前的魔女一直都是那位魔女。那时的她会和她一起,谈论起审判魔女殿的上一位主教,以及那位主教的一头更加灿烂的金发。
那位的名字叫做芙蕾娜,是菲娅的姑妈,是梦凡初次来到这个世界时,第一眼见到的人,也是一个唠唠叨叨的老妈子,虽然那时的芙蕾娜还不到二十岁。
但就是这一位喋喋不休的人,在梦凡空洞的心灵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失去了家人的梦凡,以为她就是自己仅存的家人。
于是她就死了,死在了一场对抗虚空生物的战争中,死在了自己的无能下。这成为了梦凡永远的噩梦。
或许这就是审判魔女需要背负的诅咒,是不可逃脱的命运,但芙蕾娜却对它说不。
“魔女大人,出去看看吧。即使身负沉重的责任和无穷的力量,您依旧是人。”
在那之后,本该与魔法绝缘的破法者,竟然觉醒了使用魔法的能力。
拥有更加强大力量的梦凡,决定出去看看。
烦乱的思绪渐渐明晰,梦凡收回手,一抹门栓上的那条红痕:“菲娅,跟我去救个人吧。”
菲娅露出淡淡的微笑,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的魔女大人似乎发生了一丝改变。她不做多言,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虽然自己也有一些事情要说,但还是以魔女大人的事情优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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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小巷子,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正在急奔,她叫冰琳,从梦凡的住处离开的少女。
她不敢在人前停留,只能尽可能地躲到人迹罕至的深处,躲到没人能看见的地方。
跑累了,少女就随便找个角落,不顾那长满的青苔,坐下休息,虽然曾经的她很爱干净,但是现在完全没有这个闲心。
揉着有些生疼的手肘,这是不知在什么地方磕破的。
少女呆呆地看着天空,那里有着昏暗世界中,仅存的一丝光亮,可望而不可即的光亮。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没有给少女任何喘息的时间。
父母突然离奇去世,无法接受现实的她将自己锁在房中,甚至忘记了哭泣。
在邻居的帮助下打理好后事,站在父母的墓前,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孤苦无依。她想放声大哭,想质问这个世界是否还有公正。
但世界再次给了她当头一棒,剥夺了她哭泣的权利——她被检测出暗能量超标,被判定为黑暗国度的间谍。
之前还同情她的邻居们瞬间恶言相向,咒骂她罪有应得,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平和。
趁着士兵们迟疑的时间,她跑了出来。
她也曾想一了百了,但对死亡的恐惧与内心的疑惑和不甘,让她从悬崖边回头。
“咱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不断变强!强大到将这个世界踩在脚下,让它给咱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是少女站在悬崖边,对着亘古不变的星空,立下的誓言。
可是她现在连第一步都很难达成。
她摸着自己的小肚子,里面早就空空如也。难耐的饥饿感和疲惫感,让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家中的被窝,床头放这她喜欢的小饼干,父母在床前呵护着她入睡。
“刚刚有人在附近看见了那个白毛小鬼,你们去那边找找!”
一声霹雳惊醒半梦半醒的少女,被窝是坚硬地墙壁,父母也仅存在缥缈的回忆中,她只能起身继续逃命。
最终在贫民窟的入口,冰琳还是被找到了踪迹。
“该死的,这个小鬼竟然往这种地方钻。等把她抓住之后,一定要她好看!”
前方的少女没有因为被威胁而放缓脚步,反倒是冲着更破烂的地方跑去。
以小萝莉的短腿,自然不能和训练有素的士兵相比较,所以只能不断地经过细小路口。
可即便是如此,她也险些被士兵们包围,而正后方的两位也屡次触碰到她的头发。
而眼下的情况会越来越严峻,体力的不支和腹中凝为实质的饥饿感,将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于,少女的脚下一软,身体向前扑去,在地上滑行出半米。
她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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