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能说……”“暗影”下意识地回答道，然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似的露出震惊的表情，拉着赛雅后退了数步，“该死的魔鬼！不要妄图迷惑我！没错，我的任务是把她活着带回去，你不要逼我！”
像是壮胆一样吼了几句后，他警惕地看着埃利亚斯，一步一步退进了密林中。
怎么办？
埃利亚斯飞快地思考着。
如果真的让他把赛雅带回主城，自己再想把人劫走只怕会困难无数倍；此外，虽然那人说要“或者带回去”，但从在广场上时的情况看，对方对“活着”的要求恐怕不是那么必须，就算路上没被撕票，回到主城后大概率也坚持不到埃利亚斯再来一波飓风营救。
可要是强行救人的话……埃利亚斯没信心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把小姑娘从匕首下夺出来。
“埃利亚斯！”
就在两个人的身影将要消失在树丛之中时，赛雅用不知从哪儿挤出的力气，猛地挣扎了一下！
“暗影”猝不及防，手上下意识的用了点力，匕首划在了斗篷领口的边缘处。
刺眼的金光骤然亮起。
禁制·触发感应发动。
禁制·圣光庇护发动。
实质化的圣光之力将两人各自推倒在地，赛雅伏在地上，再没有一丝力气，而“暗影”不假思索地弹起身，抓向赛雅。
“死！”
埃利亚斯骤然爆发出了连自己都几乎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冲了过去，巨爪像抓起一颗石头般扣在“暗影”头上，拖行数米，按在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直视我！”他恶狠狠地喊道，爆燃的两团火光死死盯着“暗影”从指缝中露出的双眼。
“暗影”挣扎着，拼命地想把头转向一边，匕首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捅在埃利亚斯身上，可埃利亚斯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一般，纹丝不动。
“不……不要……”挣扎的幅度渐渐小了下来，匕首终于再也无法捅进埃利亚斯的皮毛，最终无力垂下。
“我说……我什么都说……饶了我……饶了我……”
好像被吓破了胆一般的“暗影”头上，出现了一个几乎和周围融为一体黑色词条。
【震慑】
果然，
刚刚在交涉的过程中，埃利亚斯就隐隐约约看到了这个词条，但由于对方下一刻就脱离了那个状态，埃利亚斯一时间没能看清。
“词条”的来源，应该是系统提供的“术法洞察”，也就是说此时对方头上的【震慑】词条，比起状态，更严格地说应该是某种“效果”。
也许是“暗杀者”天赋的附带技能？
埃利亚斯把这些问题暂时抛到脑后，开口道：“你是谁？”
“……我没有名字，代号是‘暗影’，是保尔大人的……黑手套。”
“保尔？”
“杰拉德牧首的长子，广场上被你放过的那个人。”
“所以你是来寻仇的？”
“一半是。另一半是要抓这小姐回去……或者杀死她。”
“为什么？”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些大人物下命令时从来不会解释理由！”
“温斯顿杀手团，你了解多少？”
“那是一群沙漠来的野路子，什么活都接，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人动他们。”
“你还知道什么？”
“只有这些了……请你饶了我，我只是听命行事……”
埃利亚斯顿时有些奇怪。
这件事的原因以及与菲利斯的关系暂且不提，明明在广场上搞了那么大的阵仗，为什么现在却只派了这么一个一问三不知的临时工来？
“我……我是保尔大人能直接动用的人里，最强的一个。”尽管“暗影”已经耻辱地几乎无法呼吸，但为了活下去，还是咬牙说道：“更高级的‘潜行者’只有牧首才能调动。”
虽然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埃利亚斯最终也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感谢你的配合……”他轻声说着，手上的力道开始慢慢增加。
“不要……不要，求你——你答应过的！”“暗影”再度挣扎起来，徒劳地想推开埃利亚斯的手臂。
“抱歉，但是我不能放你走。”
“埃利亚斯……”
赛雅虚弱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但埃利亚斯置若罔闻。
……
一切结束后。
埃利亚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背对着赛雅。
尽管早已做好了碾碎一切敌人的觉悟，但是在小姑娘面前杀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密林中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轻一重两道呼吸。
“赛雅……”
“唔！”
埃利亚斯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声干呕打断了。回过头，便看到赛雅跪坐在地上，低着头，一手撑住身体，一手捂在嘴上。
埃利亚斯叹了口气。
“抱歉让你看到这些。现在你还没有脱离危险，等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就离开——”
“不要！”
赛雅猛地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我知道埃利亚斯是为了我才这么做，我会努力适应的！所以……请不要丢下我！”
“不，不是要丢下你啦，”埃利亚斯有些意外，但想了想之后，还是说道：“菲利斯比我要强得多，而且现在看来，你对他来说或许比我想的还要重要，只要待在他身边，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像我这样的怪物，无论如何最终都会走到教皇国的对立面。你没必要跟我一起承受这些……”
“教皇国不能接纳埃利亚斯的话，我们就去城邦联盟，去联合王国，去龙裔帝国，去沙漠酋长国，去精灵和兽人的部落，总有一个地方会认可我们的！”赛雅强撑着身子颤抖着站了起来，“我愿意帮埃利亚斯承受一切，我想和埃利亚斯在一起！”
埃利亚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赛雅所说的话。
在他眼里，小姑娘就只是因为错误的常识而得出了错误的结论，因而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一个几乎从来没有得到过应有的照顾与关爱，却能将自己的生活打理地井井有条女孩，真的会不明白结婚成家、与另一个人一起度过一生的意义吗？
埃利亚斯蓦然发觉，这份一直被他忽视着的感情，已经堂堂正正地摆在了他面前，耀眼的让人无法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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