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林昇离开学院，走进一家喧闹的酒吧。水晶灯将细碎而又炫目的光影，挥洒在尽情扭动身体的人群中。他在其中寻找着此行的目标，训练多年的体术让他能够轻易发现人群间的空隙，从而灵活地穿行其中。
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标。
“找我出来有什么事？”他拉开椅子坐下来，问道。
“没事不能找你出来么？”苏墨轩耸了耸肩，指了指两人之间空空如也的桌面，“我可是忍痛推掉了和铃音共进晚餐的机会，跑来这里等你的。”
“我也有妹妹要陪啊！别说的好像就你过得很充实一样。”林昇毫不逊色地回敬道，“不扯皮了，赶紧说正事吧。”
“行。”苏墨轩按了一下桌子底下的按钮，不多时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的服务生跑了过来，速度不比刚才林昇慢上多少。如果说林昇靠的完全是体术，那么她靠的恐怕就是多年来的经验了。
两杯深蓝色的饮料被放在他们面前，这种名为“鬼火”的饮料在波塞多尼亚几乎每一间酒吧都能买到，大半杯冰好的雪碧，一小杯蓝香橙酒，以及用一整个柠檬现榨出来的果汁，就能配出这种口感清冽的饮料，当然，浮在酒面上的冰块是必不可少的。
虽说得益于现有的保鲜技术，最核心的材料——柠檬可以四季供应，但在十二月的深冬时节还点上特大杯的，估计那个服务生也是第一次见。
林昇咬住吸管，以长鲸吸水的气势一口气让液面下降了约莫三分之一，寒流从喉咙一直落到腹部，又沿着脊椎直奔大脑。
“呼——冬天喝这个还是那么爽。”他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还没等那股冰凉冰凉的劲儿缓过来，就又来了一大口。
“今天这杯我请，不过林子，你得实话实说。”苏墨轩没他那么豪放，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严肃。
“什么实话实说？”
“你能瞒得过白凌月，是因为她几乎没和你一起参加过任务，我可不一样。”苏墨轩撇了撇嘴，说道，“咱们出生入死那么多次，哪次不是你把敌人耍得团团转，哪有别人耍你的份？但今天早上你却跟脑子被僵尸吃了一样，说，还有什么隐情是我不知道的？我拿亚兰最豪华的一顿晚餐打赌，肯定是那个你刻意隐瞒的因素，干扰了你的判断。不过，我更宁愿相信，这只是你请君入瓮的一个局。”
“靠，我在你眼里什么时候这么神通广大了？”
“可不仅仅是我，阿瑞斯里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论阴险狡诈，‘修罗’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还有别岔开话题，赶紧给我说说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次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林昇苦笑道，“没有什么请君入瓮的玩意，我今天被那个自称威奇的家伙狠狠摆了一道，就是这样。只是可能他自己也想不到，今天的大获全胜到底是拜谁所赐。”
“是谁？”
“我说了你别骂我就行……”林昇挠了挠头，“把你的耳机给我，先给你听一段录音。”
苏墨轩把自己的无线耳机从桌面上推过去，林昇激活手环，用耳机底座接触手环中央的淡蓝色光圈，信息流便化为上百道细线载入其中。
“这是什么？”苏墨轩戴上耳机，顺口问道。
“前几天偶然听到的，你听完应该就知道，是什么干扰了我的判断了。”
苏墨轩点点头，按下按放键。
录音并不长，所以等到苏墨轩听完摘下耳机，林昇也才刚刚把他的那一杯鬼火喝完。过来帮他续杯的服务员刚走，苏墨轩就发问了。
“我听的出来其中一个是荆棘女王卡恰，另一个是谁？”
“丝特芬妮，克劳德手下的头母老虎。”林昇回答道，“正是这件事让我确信，卡恰是克劳德派过来的人，不对，用那个女人的说法，是克劳德的个人财产。至于克劳德自己是不是这么想的……嘛，主子什么样，忠犬们多半也差不离。”
“你好像对克劳德那家伙意见很大，不过，我们都差不多就是了。”苏墨轩说着用吸管把杯底的冰块弄下来，嚼得咔吧咔吧响，“所以？你说的原因，就是这位女王陛下？为什么？”他摊开手表示不解，“我还是想不明白。”
“我们现在唯一知道的，沃登之血成功与人体长期融合的案例，只有一个‘坏血博士’而已，而且他的神志明显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说明实验还有很多瑕疵。”林昇接过新续杯的鬼火，并很上道地塞了一张面值一百赫利的钞票在服务生的丝袜上。“克劳德派人偷走尸体的原因，很大可能是想把沃登之血用在自己身上。但他应该也不会那么傻，现在就火急火燎地给自己做实验，前一个例子摆在眼前呢。那么，他会怎么做呢？”
“继续找一些小白鼠来做实验，直到百分百成功而且没有副作用为止。”苏墨轩回答道，“以雷叔曾经查到的那些勾当来说，克劳德会这么干才是合情合理。”
“沃登之血对能够容纳魔素的魔法师体质亲和性非常高，并且精神力越强，抵抗精神侵蚀的成功率越高。而荆棘女王卡恰，恰好就是我见过的魔法师当中精神力相当厉害的一个，现在有一大批沃登之血已经落进克劳德手中，我有足够的理由担心，卡恰会是他的小白鼠之一。”林昇皱紧眉头，手中的玻璃杯仿佛随时会被捏碎，“如果那种情况真的出现了，我林昇，绝对要让他付出代价！不管紫衣党还是E社要保他，那种人来一个，我捏爆一个！”
“所以这就是你被那个威奇耍得团团转的原因？！！”苏墨轩的表情就好像张三回到家发现门口停了三辆警车一样，嘴巴张得能把一个西瓜塞进去，“因为一个你认识才不到一个月的女人？那个女人搞不好还是我们敌对阵营的？！而且俄国妹子你有一个小女王还不够，打算再来一个荆棘女王吗？”
“你给我严肃点！”林昇白了一眼想要掀桌的苏墨轩，“我像是那种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吗？而且这和我认不认识她没关系好吧，你扪心自问一下，要是换成你知道这件事，你会袖手旁观？”
“这我还真没办法不出手，”苏墨轩想了想，还是把手收了回来，“好吧，就姑且相信你的黄金精神还在。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难不成你已经想好要怎么玩死‘漆黑破坏者’克劳德•维吾尔德了？”
“这个我暂时还没有头绪，暂时先继续收集情报吧。”林昇叹了口气，刚续上没多久的鬼火又被他喝了一半，“另外，那个威奇•詹姆士我也查过了，这家伙神秘得很，只知道他听命于克劳德，有关他的行动记录几乎没有。但我结合了雷叔手头上的资料，克劳德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里面，至少有八成是他在背后推动的。这家伙，搞不好比克劳德本人还要棘手。”
“再棘手，能斗得过我们阿瑞斯第一老狐狸‘修罗’吗？”苏墨轩挪耶道。
“谁知道呢？不过，这种有意思的对手，我已经很久没遇到了。”林昇冷冷地笑了笑，说道。
◇
第二天，也就是排名战第三阶段的后半场，从赛程上看，荆棘女王卡恰•伊卡捷琳娜的比赛就在今天上午。林昇拿着前天就预订好的票走进观众席，白凌月自然形影不离地拉着他的手，兄妹俩在票上的位置落座。
“哥哥在找什么？”白凌月看着东张西望的林昇，问道。
“我记得薇拉比赛是今天早上，也在这座赛场。”林昇回答说，他们现在所在的玻耳修斯训练场就坐落在伊卡洛斯训练场的旁边，他甚至能听到那边观众传来的声音。
“麻烦让一让。”
清冷的声音传入林昇的耳朵，正是他的小公主，她今天还是一身白裙子的装束，很配那头淡金色的齐肩短发。
薇拉的座位正好在林昇旁边，她刚落座没多久，就像是要找个话题似的，对林昇问道：“听说你昨天被一个叫威奇的人耍了？”
“嗯……是被他算计了一下没错啦。”林昇摊了摊手，“不过下一次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话说，你打架的时候穿裙子，不怕走光吗？虽然我是无所谓啦，不过这么多观众，要一个一个地物理失忆，会是一个很恐怖的工作量吧？”
“不劳你操心，我里面有穿安全裤。”薇拉淡淡地说道。林昇感觉手背被人狠狠掐了一下，毫无防备的他痛得直咧嘴。
“早上好观众朋友们！大家昨晚都有睡个好觉吗？精神不佳的话，可是没办法好好欣赏今天的精彩比赛哦？！”主持人珍元气满满地向观众们问好，“那么事不宜迟，开始我们今天的赛事吧！！！”
不绝于耳的欢呼声中，荆棘女王卡恰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赛场。虽然款式有所不同，但迄今为止，卡恰的所有装束都是黑色的哥特长裙，修长的身段和被完美勾勒出来的蝴蝶骨，从后方看过去也是异常赏心悦目。虽然是入学仅半个月的新生，但她的人气已经直逼冰霜皇女薇拉了。说不定恰恰是那种神秘感，为她带来了额外的魅力。
不过，林昇接下来决定要做的事，和这种因素没多少关系。
至少他自己是这样确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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