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卖部老板站在卷帘门下伸了个懒腰，望着外面的雨滴滴答答地打在地板上，他的困意又多了几分。
“没生意没生意没生意啊……这样搞下去不如明天不开点算了，反正不是游行就是下雨，这生意能好就有……鬼啊！”
老板突然瞟到了那边路灯下的一道身影，站在大雨里整朝向他这里，吓得他一哆嗦，这大雨天没个伞还站在雨下的，还真难让人联想到是个人在那里。
再仔细一打量，竟是一位修女打扮的漂亮家伙站在那里，正用着他那妖异的红瞳盯着门口的自己。
“修，修女小姐你怎么……”
“路过。”
见宁还站在那里，老板也是心有不忍感觉回店里拿了把伞跑到外面去把宁给接到了店里。
“你不怕我吗？”
宁有些好奇这小卖部的老板竟主动出来把自己这位在翼城已经成为通缉犯的家伙给领了进来，他不是应该害怕地吧店门直接关上吗？
“先别提怕不怕的问题，站在外面淋雨可容易感冒了，修女小姐你拿这毛巾擦擦头发什么的。”
说着还递给宁一条毛巾，毛巾很轻，可宁感觉拿在手里却很是有分量，给了他在这雨夜里唯一的温暖。
“谢谢。”
“先把头发吹干吧……修女小姐怎么就不带伞在外面站着呢？”
“因为我再要去脏巷。”
老板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修女耳边问到：
“再去那里屠杀一遍吗？……这恐怕不好吧?”
“不，不是的……我……我是个好人你相信我吗？”
宁有些急了，有些害怕这老板突然就不理他之类的了，毕竟才得到这温暖没多久，他也不希望就这样丢掉了。
“相信，必须得相信。”
老板很是果断地回答道，这也是让宁懵了一下，见修女一脸茫然的样子，老板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指着宁背后的枪笑着说：
“我可不敢说不相信，毕竟小姐你身后那把大枪还是挺吓人的哈哈哈……”
“噗……”
宁难得感到一丝幽默，但为了不吓到旁边的老板，也就用力憋下去了。
“这里，这里有我之前在你这赊的咖啡钱……”
宁鼓捣了一下自己裙下地短裤，从里面掏出自己这几天上课赚来的钱，有些皱巴巴的，被他递给了一边的老板。
老板看着自己手中的钱，一时间没有说话，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最后还是决定把钱推了回去。
“怎么……”
“那些咖啡就当交个朋友吧，我这人就是喜欢交朋友，也喜欢给朋友送点东西什么的，你既然是我朋友了，那些咖啡自然不会收你的钱了。”
老板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到了那边的木椅上，看着自己身前的美人，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心满意足地把眼闭上躺在椅子上休息去了。
很像一个人，宁想着这小卖部老板那些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话，以及一口一个“朋友”的称呼，这让他很男不想起那位已经不会再说话了的朋友。
杨千里。
“你很像我以前一位在夜光城的朋友。”
“哦，夜光城?是这样吗？”
老板听到了感兴趣的事情，很快起身走到了修女身边，好奇地问道。
“喜欢交朋友以及大大咧咧的风格。”
“哈哈哈……这样的人其实很多的，倒是你口中的夜光城也让我想起了我弟弟。”
“嘛，很久之前就说着要去夜光城寻找发财的途径，结果呢，没过几年那地方就成了禁区，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K里面的人是死是活也没个定数，我老弟就这样彻底失去了音讯，在那里面也不知道怎么个活法。”
老板苦笑着摇了摇头，补充说明了一句：
“亦或是怎么个死法。”
大抵也是死了吧，宁暗暗想到，那个地方经过杀戮之气和自己的血洗之后，存活下来的人数早已是夜光鼎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不到了，很难保证这老板的兄弟还活着。
“他以前经常跟我说，要多交朋友，这样到了危难时候朋友就会成为自己的救命稻草，我也是知道他的德行的，指不定在那夜光城里交了很多朋友呢，现在虽然出不来见不着我这老哥，但日子可能过得还行。”
老板自我安慰地说着，脸上的苦笑还是暴露了他的担忧和苦涩，毕竟在那音讯隔绝的地方，这种生死为明的状态更是烧人心窝子。
“我的那位在夜光城的朋友已经是死了，连个碑都没有，靠在我另外个朋友身上死去的。”
宁想起那天陪着伐走在那条街上所看到的景象，那破烂的贩卖机以及带着生日帽的杨千里。
“那确实让人悲伤，没有碑没有尸体意味着，在他那些记住他的朋友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记住他了,节哀。”
老板勉励了一下自己身边有些忧郁情绪的宁，后者只是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老板见状想着就去那冰柜里掏了一瓶咖啡出来递给修女。
“那你的弟弟叫什么呢？或许我会有点印象。”
打开咖啡，宁决定一口饮尽，就像自己曾经做的那样，就在他问完之后没多久，他这喝着咖啡带来的仅存快乐便彻底粉碎掉了，只见那小卖部老板慢慢地说道：
“杨千里。”
“……”
宁依旧拿着这罐已经空掉了的咖啡，他看着自己身边的老板，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说出来的名字，确定那个叫做“杨千里”弟弟是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杨千里”。
“修女小姐你怎么了?”
看着在一旁陷入沉默的宁，老板也是担心自己说错了什么，又继续补充说道：
“我叫杨万里，我弟弟叫杨千里，他呢跟我差不多，都是个自来熟的人，总是寄予自己的朋友很多期望，即便是那些人并不认为我们是他们的朋友，嘿嘿……是不是很奇怪的性格?”
老板又笑了几声，他想起自己那弟弟就会有很多话想要跟旁边的人说，恰好这个雨夜无趣又孤独，跟这位美丽地修女唠唠嗑也是挺美好的事情了。
“……”
宁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事实，但经过这杨万里的描述，他越发确定那位死在贩卖机旁的可怜家伙就是他的弟弟了，而他所期盼的弟弟的美好生活也只能永远是杨万里的个人臆想了。
杨千里，他的弟弟，已经彻底地死在了那片废墟城市之中，没有人收尸也没有人立碑。
等待着被这个世界遗忘。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的弟弟罢了，对不起，没有任何关于杨千里的印象，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能认识一下你的弟弟。”
宁撒着谎，摇晃着自己手里的空罐子，嘴上冷冰冰地说着抱歉的话，很是怪异。
“没事，反正我跟我弟弟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偌大个夜光城修女小姐你不曾认识也是很正常的，哈哈哈……”
对不起，宁看着一旁开心地笑的杨万里，心里很是难受，他也只能对不起了。
你的弟弟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或许当初我没那么自私，你的弟弟或许也能活下来，至少，也能有块碑立在那片腐朽之地不是吗？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也就只有你这没心没肺的哥哥还在想象这自己弟弟的生活了。
雨还在下，旁边的路灯的光更是昏暗了一些，让人觉得随时就会让那点灯光消失一般。
“噔，噔，噔……”
宁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就在店门外的黑暗之中传来，四面都有，像是包围了这一片区域一般。
“这么快就来了吗……唉。”
他起身把枪拿在手中，又回头看向杨万里，说了句：
“进去，然后关好门，死都不要出来，明白吗？”
“修女小姐怎么了……”
“进去，关门，听到了就照做。”
修女把他硬推进去之后，帮他把店门上的卷帘门给咵的一下拉了下来，关的死死地，就在他做完这一切仔转身面向雨夜里的黑暗时，那些路灯下和四周前，已经站满了一大群穿着重铠的裁决队员。
站在最前面的小个子残忍地笑着，看着被包围在店门前的修女，说了一句：
“你好啊，血修女。”
“你好。”
裁决，自黑夜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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