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隔门上的厚纸，像雾气一样迷蒙在门窗紧闭的房间里
空旷的会议厅墙边摆放着一台座钟，穿着红白色巫女服的娇小身影挺拔地坐在房间中央，闭目聆听着钟摆机关那规律的齿轮咬合声
九九七一，九九七二……
座钟的指针在最上方重叠的前一瞬间，女孩睁开了眼睛
九九九九
身后的隔门被人猛地拉开，狰狞的武士盔甲剪影被阳光从门口拓印在地板上
血与铁的生腥气飘过，没有一丝脚步声，武士已经坐在了女孩面前
女孩毫不畏惧地同发出低沉笑声的武士隔着恶鬼面具对视
“急着召我回来，关白大人是有什么急事吗？”
出乎意料的，盔甲下传来的是无比温柔的女性声线
“我没有接受过这个职位。”女孩平淡地回道，无视了武士的问题
“哈哈，别那么严肃嘛，调”
“我也不记得和你关系有这么好，玛利亚大人。”
武士掀起脸上残留着干涸血迹的面具，露出精致的容貌和明显不属于东方人的碧蓝眼睛，“切歌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
调沉默地掏出怀中的一封信，放在地板上往前推了推
“信？”
玛利亚拾起信封，翻过来看了眼封泥，疑惑地挑起眉毛，“立花家？”
“是风鸣家。”调开口说道：“为了不被和立花家有矛盾的大名们找麻烦，风鸣家取代了立花家的正统地位。”
“呵，正统？”玛利亚冷哼一声，撕开了信封，“正统有什么用？在我这，正统一文不……”
玛利亚的话戛然而止，目光反复扫过信纸
“这是给朝廷的信？朝见……恐遭乱世山贼，要携兵甲伴行，风鸣家要上洛吗？！”
“这就是正统的用处。”调的语气依然一成不变，“立花家是被朝廷册封的「柳川守护」，现在要前来尽朝见之责，我们没有办法中途阻拦。”
“没有办法？！”
玛利亚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信被攥成一团，“为什么不能拦？”
“依附于玛利亚大人的势力并不完全信任您外国人的身份，如果身为「京都守护」的玛利亚大人公然阻拦合法的朝见，必遭倒戈相向。”
“那要我坐等风鸣家的军队到了京都再痴心妄想拒敌城外吗？这群腐朽愚蠢的土著！”
调的睫毛下压了一瞬
“注意你的措辞，南蛮人。”
“……”
玛利亚重新坐了下来
“抱歉。那我们要怎么做？让朝廷回绝掉朝见？”
“各地守护前来京都朝见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百姓人人皆知，无法短时间废止。”
“只能干坐着了吗……”
“当然不。”
抬手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调的眼神晦暗难明
“风鸣家是以「立花响」的名义发起朝见的，而立花家曾遭周边大名合围绞杀，直到最后的继承人结婚改姓「风鸣」才得以平息。”
“哦？那些大名们一定会因为「立花」这个姓的重新出现而愤然起兵吧？”
跟随着调的思路，玛利亚饶有兴致地思索起还有没有更多可堪利用的势力
“可惜绞杀立花家的大名如今已被风鸣家清洗过一遍了，剩下的恐怕也只能替我们阻挡一时片刻。”
调先是泼了盆冷水，又转而提到了下一步方案
“不过有了他们所拖延的时间，我们便可以找机会利用风鸣家内部的问题。”
“内部？”
“风鸣翼终究曾是「立花」的家臣，如果她的妻子重新使用「立花」姓，风鸣翼的统制就会变得不合情理。”
“原来如此。”
玛利亚了然地笑道
一开始倒是被这些束手束脚的规矩烦到了，现在看来，反而是风鸣家暴露出了一个大弱点
只要在「立花响」的身份上大做文章，风鸣家便会反过来被这把双刃剑所伤
“只是，单靠这些真的可以阻挡风鸣家的铁骑吗？”
“当然不能，毕竟是号称「风林火山」的风鸣家。真正的目标是扰乱视线，然后……”
调伸出了隐藏在衣袖中的手
捏在两指之间的是一枚修长的金色子弹，在光晕的包围下，弹体上缠绕的银灰色花纹仿佛在流淌一般
“抹除朝见的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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