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大远征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闹剧。可能那是教廷在自己面对自身在魔王战争之中的不断损耗到了最后的最后的疯狂举动。因为他们无法接受自己付出了无数代价,数以万计的圣军,荣耀的三大骑士团全部折戟沉沙,只能换来魔王军撤退这样的结局。他们想要的是一场胜利,在战争之中被誉为勇者之王的拉杰斯带领他的队伍击退封印数个魔王的桂冠比起教廷每一次为了创造那个机会而硬生生的抵御天灾一般的敌人要耀眼的多,在一般人眼里面拉杰斯等异界人的活跃,无时无刻不再挑战教廷的威信,所以他们需要一场完胜,至少需要一场终结一切的战事,把胜局定下。
但是那个时候是教廷已经是自身的极限了,他们既没有看清自己,也没有看清敌人,他们被自己的高傲自负给模糊了眼。将原本最后一点用于复兴的家底全部用出,制定了现在任何人看来堪称疯狂的计划,在几乎没有任何备案的情况下将七个王国组成的三十多万王国军,临时组成的几个经验和战力严重不足的骑士团一两万人,以及最后也是应当再战争结束期复兴教廷的中坚力量五万多修道院的后备修士和修女。三个国王和四个主教,共计大概四十三万多人,全部投入了裂缝之中那个未知且危险的,对于人类而言的灾难之源——魔界之中。
——《教廷通史:魔王战争期间的真相 倒数第二章笔者的序言》
“那是一场闹剧。一场……屠杀。”此时此刻,伊丽薇也重新穿上衣物坐在那边,她呆呆的看着前方,嘴唇干裂都没有察觉,她面对的可能是内心之中最黑暗的事物:
“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预感到了什么,脆弱的后备补给线,完全没有备案的进攻方案,甚至……都没有考虑在魔界瘴气的印象下一般人都会出现什么样子的情况。但是他们都不在意,他们只想听见他们想听见的,他们只想得到别人的认可,对此其他一切异议都被他们排斥……勇者之王过来警告过,他带着人在门口堵着,不想让任何人前进一步……但是在那个时候理智已经没有用了,他们自己选择放弃理智。”伊丽薇回忆着那天的场景一切都是那么是历历在目:
“他们煽动人群,煽动舆论,被魔王军的恐惧笼罩了八九年的人们面对突然的胜利自然变得狂妄,这份自信勾出了他们的欲望,反攻,反攻成为了主旋律,复仇,反攻,完全的胜利。”
“但是当真正的做出来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伊丽薇缓缓的说着,咬着牙说着:
“第一天,就有近千人因为魔界的瘴气影响精神失常,圣光没法笼罩所有人,三十万的军力在面对在对方主场杀都杀不完的魔王军面前……就是一击散开的沙子。圣十字结界被摧毁的那一刻……数十万人当场被转化……剩下的人只有逃亡,不断的逃亡,回到裂缝回到大陆……成为了唯一的目标。”
“……你从那种地方……回来的吗?”安托问道。伊丽薇深吸一口气:“我……我的姊妹,我的战友,我的家人……就那么一天,就那么一瞬间吧,可能就全没了。回来的人,不足二十分之一,大多数都是圣职者和圣光使用者才能在那种环境下面撤回来,所以当人们满怀期待的军团能够凯旋的时候,回来的只有……”
——回来的只有教廷的人!他们拉着我们的男人去送死!然后恬不知耻的回来!
——你们有什么资格活着!我们相信着你们!你们就这样回应我们的期许?
——倒台!该死的十字佬!你们比魔王军还恶魔!你们才是真正让我们痛苦的家伙!
——自裁!自裁!自裁!
那一天之后,曾经还被视为人类世界卫士的教廷轰然的倒塌了,他们自己为自己办了一场疯狂的结局葬礼,用了三十万人的代价。曾经的荣光全部被践踏,象征荣耀的骑士团……也变成了手刃亲人的刽子手。
“那场战争之后,很多回来的人都自裁了。”伊丽薇小声的说道:“自杀的人上不了天堂,但她……本来就已经不相信那种东西了。”
“她?”安托听着,她的陈诉,似乎也已经感觉到了伊丽薇眼里面透露出来的情绪,她并非一个没有情绪的人。她只是绝对不想展露出这些情绪,她得逼着自己,学会麻木才能活下去。
“呼……她是救了我的……战友,我的妹妹。”伊丽薇小声的说道:“虽然修道院的姊妹都会互称姊妹,但是我们之中也有年长者带着年友者的习俗……这样的姊妹……有这特殊的意义。”
“她信任着我,一路上我们互相扶持,互相面对困难……因此我们才能带着我们那队人的大多数回来。”她抬起头说道:
“但是到了最后……我却连给她办场正式葬礼的权利都没有。”
自戮者,不可入天堂,不可接受弥撒,不可得到祝福。圣光的礼仪,不配为其展开。因为自裁本身便是背叛和放弃信仰。
“黑十字教会,就是像这样的从那场战争之中回来的修道士创建的。世人不把他们接纳,他们也自认自己有罪,因此不再踏足人类的领土,或者自我放逐,在边境对裂缝之中的魔王军监视,然后“赎罪”。”伊丽薇说道:
“有很多我认识的人在那里,她们之中也有邀请我去的,其实……我真的有段时间也想要过去,当一个赎罪者。”
面对已经空荡荡的修道院,面对曾经的故友皆逝去或放逐离开,外面满是唾弃和谩骂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不能一直视而不见吧?再坚定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都会感到绝望。伊丽薇也不例外,她疯狂的训练让自己忘记忽视这一切,但是每每拿起剑,那些人的脸,那些曾经的事物,都在重击她的内心。
“而就在那种时候……神迹降临了。”伊丽薇转过头,她看着安托,这是安托第一次从她身上感觉到那么浓厚的情绪:
“圣痕显现了……我突然的感知到了什么一句简单的“守护圣子”……圣光带着我找到了线索,从无数已经被废弃的资料之中找到了你……传说之中的圣子的蛛丝马迹……这是神迹。”伊丽薇认真的说道:
“这……真的是神迹。这是我唯一……能够依靠的东西了。”这一刻,安托看着面前的平时坚毅如铁的女骑士在自己的面前流泪,她的泪水之中从来不是软弱,这是一种在绝望之中迸发,在挫折之中依靠自身意志坚定才能够坚持下去的意念,一种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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