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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把眼泪和悲伤都留给昨天

第四十一章 把眼泪和悲伤都留给昨天

莉莉娅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很真实的梦。

在梦里,她似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有着金色头发的天使,而她身边的人,都亲切的称呼她为……艾莉丝。

莉莉娅就像是寄宿在了金发少女艾莉丝的身体里,可以看到她看到的一切,可以听到她和别人的对话,甚至还可以听见她的心声。

这种体验,让莉莉娅感到了十分的新奇,特别是当金发小萝莉艾莉丝站在镜子面前时,竟然让莉莉娅产生了一种,这就是自己在照镜子的错觉。

看到镜子中那小小的一只,莉莉娅差点就没忍住扑了上去,一把将这个瓷娃娃一般可爱的天使小萝莉抱进怀里用脸颊狠狠的去蹭她的小脸。

这是什么?

也太可爱了叭!?这简直就是犯规!

好想,好想要把这只可爱的小天使抱回家吖!

可惜的是,她并不具备操控这具身体的能力。

坐在梳妆台前的小萝莉艾莉丝从座椅上跳了下来,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书桌,看向了上面摊开的一本厚厚的书。

这时,莉莉娅从小艾莉丝的身上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厌烦的情绪,但那股情绪只是出现了瞬间,莉莉娅就听到了小艾莉丝那充满稚气的嗓音在心里为自己默默鼓劲。

“加油!艾莉丝,你可以的!”

“为了母神大人,艾莉丝一定要好好努力!”

“一定要好好学习,快快长大……”

“要让母神大人为艾莉丝感到骄傲!”

似乎想到了母亲大人那温柔的话语和赞许的目光,小小的艾莉丝一下子就充满了干劲。

有些费力的爬上高高的座椅,小小的双手抓住了厚厚的书页。

小艾莉丝的童年,随着书页的翻动,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那个时常坐在书桌前的小小身影,也随着时间,慢慢的长高。

从小艾莉丝,长成了现如今少女的模样。

比起小时候,少女艾莉丝少了一丝稚气,取而代之的是时常挂在脸上的高傲,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在外人眼中,她是高贵优雅,集才华和美貌于一身的帝国公主,是舞会最耀眼的明珠,是万千帅小伙们梦中,那最完美的情人。

但一直寄宿在艾莉丝体内的莉莉娅,却能感受到,少女的孤独,以及她那隐藏在高傲和冷漠外表下,渴望着温暖与关爱的内心。

艾莉丝的变化,作为母亲的赫提丝一直都看在眼里,但她却只能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人群中如同高傲的白天鹅一般的女儿,默默的叹息。

作为一个神明,一个被亿万众生信仰着,寄予厚望的神明,自从答应了信徒们的请求,成为了这片大陆之上唯一的国家,唯一的国王那天起,她就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治理国家,救助受灾的百姓身上。

这也导致了她,没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自己这唯一的女儿。

女儿的孤独,以及在生日的时候独自面对着一个大大的蛋糕,趴在桌子上默默哭泣的背影,赫提丝都看在了眼里。

有时候,她是多想,多想抛下一切,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去想,好好的陪伴在女儿身边,将她那孤单的背影拥入自己的怀里,给她最温暖的安慰。

但,理性的她做不到。

赫提丝是一个善良的神明。

她做不到抛下那些受尽苦难的信徒们不管,那一张张充满着虔诚信仰,视她为心灵寄托的脸……她不想让他们失去希望。因此,她只能心怀歉疚的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远远的看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之后,她就要把心思放回到那些似乎怎么处理也处理不完的文件上。

看着文件上面记载的,又有什么地方的信徒受了灾,粮食颗粒无收,哪个地方又发了大洪水,冲洗掉了信徒赖以生存的家园……

这些文件就好像沉甸甸的一座又一座大山,压的赫提丝几乎就要喘不过气去,但她仍旧是充满希望的,善良的她相信着,相信着只要自己肯付出一切去努力,这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一低下头,提起笔,再抬起头来时,不知不觉,小艾莉丝就已经长成了如今这样一个大女孩。

少女艾莉丝的眼中,不再有期待,不再有童年时,面对母亲那种依恋的神采。

当她在觐见赫提丝时,少女行着最无可挑剔的礼节,对着她微微的鞠躬,说出了一声:“国王陛下日安。”

赫提丝听在耳朵里,她的心是痛苦的。

她一直,一直都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感受到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的赫提丝想要尽力去挽回,去弥补。

她找来了天底下最珍贵的材料,用尽了毕生所学的知识,亲手制作了一个模样和自己有着七分相似的守护天使。

她给她取名叫做埃米尔,寓意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最真切的爱,希望她可以代替自己,永远的守护在艾莉丝身边。

就在少女160岁生日那天。

国王陛下赫提丝不顾众臣的劝阻,抛下了手上的工作,来到了艾莉丝的生日晚会现场,亲手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了艾莉丝。

看到女儿眼中重新焕发的神采,以及眼眶中溢满的激动的泪滴,赫提丝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尽管,因为那天由于她没有及时处理一些事务,导致了有一些受灾的地区的救援没有及时到位,痛苦的她只能在心里悲哀的为那些信徒们祈祷,希望他们能够原谅自己,原谅自己的过失,原谅自己身为一个母亲一生仅有的一次冲动。

但,老天爷似乎跟她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从那以后没有过几年,教皇就向她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有刁民作乱,他们蛊惑了勇者,想要以此来推翻神明的统治。

也就是说,在这个自从赶跑了魔族,已经和平了将近一千年左右的大地上,很有可能,会再次迎来战争!

善良的她认为这是自己之前那次失职,老天带给她的惩罚。

教皇原本以为神明大人会和勇者他们抗争到底,以此来捍卫自己的权势。

但让他失望了。

心地善良的赫提丝就连受灾的百姓都无法狠心抛下不顾,又怎么可能轻易挑起战争,让更多的无辜者流离失所呢?

那一天,勇者一行人集结军队攻进了帝国的王城,当他们推开了皇宫的大门来到了赫提丝的王座前,用剑指着她,要求她这个腐朽堕落的神明退位的时候,赫提丝并没有反抗。

“人类的事情,果然还是交还给你们人类自己去处理,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那一天,勇者和他带领的黑暗势力赶走了神明,神明对他们的行为感到了由衷的失望,因此,失望的她选择了抛下信徒们独自离去,从此以后,这片大地将不再受到神明的庇佑……

这,是教会对外的说法。

实际上。

当赫提丝带领着她的天使族人们,牵着艾莉丝的手,打算前往一处秘境隐居的时候,一群黑巾蒙面人出现了。

他们,是教会的人!

神明选择了放弃她的权利,但教会却不甘心就这么失去一切。

或者说……神明退隐,人族分裂的这个结果,早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自从大陆一统,建立了黄金帝国以来,教会一直都是神明的左右手,他们能够享受到的福利和待遇,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

和最初几任教皇的理念不同。

和平了太久的后续几任教皇,逐渐遗忘了教会成立的初心,他们变得向往权势,利欲熏心。

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们也逐渐摸清了神明的本性。

她就是一个善良温柔的老好人,善良,代表着容易相信。老好人,代表着就算自己犯了错,也不会受到太重的惩罚。

于是,教会的行事也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大陆各处受灾的信徒一年比一年多,救济的资金也一年一年的……往教会的口袋里流。

直到日渐贪婪的教会“为了让穷苦的人过上正常的生活,我们需要更多针对富人税收。”

他们开始以各种理由向着信徒们征收越来越繁重的税务,直到事情越闹越大,导致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他们的做法感到不满。

于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在那些受尽苦难的人群中,就流传着神明已经腐朽堕落的传言。

是的,教会没有错。

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甚至善良的教会,还会时不时的开仓放粮,来接济那些穷苦的人们。

但在这样的统治下,人们过的始终是苦不堪言,冬天里没有暖身的衣物,丰收的日子里却饿着肚子……

到了后来,受尽压迫的人们终于说动了勇者,于是,在勇者的带领下,一次向着腐朽的神明发起反抗的运动就此展开了。

教皇其实还“给过”赫提丝一次机会。

如果她可以站起来带领那些受过她恩惠,并始终虔诚的信任着她的那些信徒们奋起反抗,那么,相信仍会有大部分人会选择继续相信神明,相信教会的统治。

但,赫提丝拒绝了。

既然,最合适的替罪羊不愿意待在她的位置上,那么,她就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只有死去的替罪羊,只有死去的神明,才不会将他们教会的秘密给泄露出去。

那些仍旧信仰着神明的人,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他们教会的统治。

只要神明消失了,他们教会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举着神明大人的旗号,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根本不知道实情的勇者那群人身上,并以此来号召信徒们奋起反抗,赶走他们。

然后,他们教会就可以带着一脸的悲悯,从幕后站到台前,说出:神明不会抛弃世人,只要还有信徒信仰着神,那么终有一天,祂终将回归……

以此,来归纳那些信徒们的信仰,让他们教会,成为接替神明之后最合理的政权。

精心策划已久的教会埋伏了准备归隐的赫提丝一行人。

这一天,莉莉娅在艾莉丝的身体里面,默默的目睹着眼前这无比血腥的一幕。

一个个天使被撕裂了翅膀,他们被无数长矛死死的钉在了地上,反抗的战争天使们被早已秘密研制出克制他们的手段的教会控制在了手里,并被命令,举起他们手中的兵刃,杀死昔日的主人。

那一天,遍地都是鲜血,以前那些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天使族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地上,直到……在艾莉丝的身边,只剩下了赫提丝,和紧紧将她保护在怀里的,和母亲有着七分相似的守护天使埃米尔。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赫提丝充满着悲哀。

这种被往日最信任的人们背叛的滋味,让她心痛得仿佛就要停止呼吸。

她转过头看向了艾莉丝。

自知必死的赫提丝用尽了她身上最后的神力,将艾莉丝和埃米尔传送了出去。

她希望在最后的关头,至少自己愧对了一辈子的女儿,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看着眼前这张逐渐模糊的笑脸,艾莉丝的嗓子都哭的有些沙哑了,她想要奋力挣开埃米尔的怀抱,去拥抱,拥抱这个平日里似乎对自己漠不关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却肯毫不犹豫的豁出命来保护自己的,最亲爱的妈妈!

但任由她如何去挣扎,埃米尔的手却将她死死的抱住。

直到……她眼睁睁的看着最后那一刻,一把闪烁着金灿灿光芒的长剑,刺穿了那个身影的心脏。

画面,从此定格在了那个瞬间。

任由艾莉丝撕心裂肺的哭着,喊着,埃米尔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任由她带着温度的泪水落满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埃米尔虽然是一个守护天使,思维简单的她却也有着自己的感情,她能感受到主人此时的悲伤。她也能感受到主人此时的迷茫,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好用自己的怀抱,将她紧紧的抱住。

不知道哭了多久。

哭的累了,昏迷过去的艾莉丝再次睁开眼。

此时的她,眼中已然没有了眼泪。

她要把眼泪,懦弱,不安,和悲伤,全都留给昨天。

从今以后的她,再也不需要这些没用的情绪了。

自己的母亲对他们人类所做出的一切贡献和努力,艾莉丝这么多年都看在了眼里。

她甚至都没有抱怨什么。

因为母亲亲口告诉过她,要善待所有人。

这么多年来,虽然母亲为了人类的事情,似乎慢慢的将自己遗忘了。说心里没有对赫提丝的怨气,那当然是假的,但她也知道,也能理解,因此她选择了沉默,她愿意在赫提丝的身后,默默的支持母亲的事业。

当然,她心里的最后那一丝怨气,其实也都在160岁生日那天随着母亲大人送上的这份生日礼物而消散了。

但,正因为如此,正因为她愿意放弃亲情默默支持着自己的母亲,正因为她认为母亲所做的那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正因为……这样一个完美,善良的母亲到了最后,竟然被那些曾经不惜一切救助过的人给背叛了。

这样的话,那她的母亲这么多年所做的这一切,还有她艾莉丝愿意牺牲亲情选择默默支持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不就是在她的耳边亲口告诉她,你的母亲当初选择了国家放弃了你,是错的。

你选择原谅母亲的自私,也是错的……

你的一切,和你母亲的坚持,都只不过是个笑话……

啊,难道不是吗?

想想看,你们天使一族为他们人类做了什么?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可结果呢?

你们得到了什么?

一堆尸体。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你的母亲!

你们的坚持,最后换来的却是变成了一堆冰冷的尸体。

错了吗?

都错了吗?

谁的错?

是谁的错?

是我吗?

是母亲吗?

是……我们天使一族的错吗?

不,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错的不是我们,错的不是母亲!

是他们教会!

这,是他们人类的错!

她要复仇。

她,要向害死了自己母亲的教会,向勇者,向所有人类,复仇!!!

被复仇怒火支配着的艾莉丝,来到了昔日封印人魔两界通道的那个神庙。

她带着埃米尔一起,将这个本就因为教会的偷工减料和缺少维护变得破败不堪的神庙彻底毁了个干净。

艾莉丝知道,光凭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自己的复仇的。

当时的她,想要投靠魔界,借助魔界的力量为她的母亲和族人们复仇。

但不管她如何努力,却怎么也打不破魔界设立在入口处的那道封印。

那时的她,想着如果自己可以成为魔王……

虽然只能是幻想,但她确实有过这样一个愿望。

依靠魔界的这条路走不太通,她只能暂且隐忍下来,好好的反思了那一天发生过的一切,并因此对后续的战争天使们进行了改良。

她想。

最厉害的敌人也是可以从内部瓦解的,如果自己可以潜伏进教会内部,会发生什么呢?

当时,对母亲留下来的资料有过深入的了解,并对灵魂这一方面了解颇深的艾莉丝,决定实施一个,以自身替换掉教会成员的灵魂,并借此打入教会内部的计划。

在精心准备了许久后的某天,她将自己的行踪故意泄露了出去。

而她,则是靠坐在母亲昔日的王座上,闭上了眼,静静的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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