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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恶魔之躯

第九十一章 恶魔之躯

进入那条门后的漆黑走廊,枫子云见识到了一个此世罕见的研究所。

“现在,我侍奉新的主人。”老布那饱经沧桑的双眸里迸射出狠戾的目光。

在医院的地下深处,竟然隐藏着一间进行着秘密实验的研究所。

走廊两边被相互隔开的透明屏障里,歪歪倒倒地摆放着好几具早已死去的尸体。

不过还是有一些依然活着的“人”,他们老老实实地待在这些脆弱的牢笼中,甘愿成为一件件试验品。

其中有两个值得枫子云注意的试验品,一个是蹲在牢笼里的高大巨人,另一个则是躲在床底下的白皮肤男人。

枫子云跟着老布穿过走廊,来到了一扇被写上‘办公室’的铁门前。

“啪嚓——”

老布敲了敲门,随即握上门把手,略微锈蚀的铁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开启声。

“来了?可真是让我好等啊!”一个中年的眼镜男坐在椅子上正对着门口,身上掉色的毛衣和手里锈黄的茶缸,让人猜不到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多少年月。

老布将枫子云领进门后就自觉地离开了。

“枫晞呢?她在哪里?”枫子云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

“她好得很,你急什么?小兔崽子,十几年不见连你关叔都不认得了?”男人笑眯眯地推了推眼镜,像是和枫子云很熟的样子。

“……没印象。”枫子云瞪着他摇头。

“也是,我和你爸很早以前就是同事了,那个时候我还抱过你来着。”男人回忆道。

“我爸?”枫子云的眉头皱了起来。

“别紧张嘛,先坐。”男人推了把椅子到枫子云旁边,“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关远海,从事生物科技研究。”

枫子云有些不耐烦,一把就打碎了脆弱的椅子。

“还真是和你爸一样暴脾气。”关远海叹了口气,开始讲起了曾经的故事。

“很早以前,人类就开始寻求长生之术,这种追求从古至今都未停止。”

“在十多年前,我和你爸既是最要好的朋友,也是最默契的同事,我们都共同追寻着一个理想,那就是让人类超脱生死的束缚。”

关远海带着一丝怀念的语气,眼神里也透出了一丝不甘。

“那后来呢?他去哪儿了?”

“后来?呵,他跑了,因为他试图用道德这种无意义的东西来让我半生的心血泡汤!”关远海抱怨地说道,伸手指着门口。

“所幸,大灾变给了我新的惊喜,你看见了吧,那些优秀的试验品,他们让我明白了长生的瑕疵。”

关远海站起身从桌上拿起一叠实验报告,塞到了枫子云的手上。

“直到听说你的出现,我才终于有幸一睹真正的不死者!这老头也算是帮了个大忙啊!”

枫子云看向他的眼睛,从男人的目光中感到了灼热,这眼神盯得他有些发毛。

关远海拿出一个遥控板,按下了上面的按钮。

房间侧面的玻璃顿时变得透明,露出了隔壁的小房间,里面关着的正是被戴上屏蔽帽的枫晞。

枫子云的拳头一下子就握紧了,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我会把你这个非亲非故的妹妹还给你,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帮我完成最后的实验!”关远海正说着,门外的老布突然带着一个脸色极为苍白的瘦弱男性走了进来,看起来像极了影视作品中的吸血鬼那般。

枫子云认得他,这个人就是走廊里那个缩在床底下的男人。

“我知道你的不死能力来源于病毒与血液的高度融合,所以我们得试试让你的融合度达到最高。”关远海从冷藏柜中取出了一个黑色的手提箱,里面整整齐齐地放满了二十四支装着亮紫色液体的试管。

枫子云皱着眉,本能地退后一步,他知道,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现在有些头晕对吧?感觉手脚有些使不上劲了?”

枫子云顿了顿,因为这个变态的科学家说得很对,刚才能尽力打碎那张椅子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了。

“你服用的那种药物会让异能者暂时精神爆炸,即使你不会死亡,但少说也会有长达十二小时的假死状态,到那时,你和你妹妹一个都走不了。”关远海威胁道。

枫子云犹豫了,他这次带着无锈军强攻月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回枫晞,要是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害死了她,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他也并非没有想过通知还在外面的老烟头和夏青璃等人,可先前的战斗破坏了他的对讲机,而那个神秘男人的出现也一定说明他用了什么手段才绊住了他们。

于是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只要是为了枫晞,他做什么都可以。

“对嘛,这才听话。”关远海高兴地看着枫子云匍匐在地,随即对那个吸血鬼说道,“好孩子,挖出他的心脏,我会让你得到解脱。”

那苍白的男人听到这话,顿时就瞪大了双眼,猩红色的双眸立刻就恢复了神采。

只见那瘦弱男人伸出四指,缓缓地刺在了枫子云的心口,随即狠狠地扣了进去,一把就扯出了一颗血糊糊的心脏。

枫子云紧紧咬着牙,手指都在掌心攥出了血孔,极力忍住了穿心的剧痛。

瘦弱的男人举着枫子云的心脏,眼中的红色瞳孔放大,散射出红光,直直地刺透了那颗心脏。

眨眼的功夫,一股股紫红色的血水就从枫子云胸膛的伤口涌了出来,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着在空中流向了心脏。

在大量鲜血的包裹中,那颗心脏和血液融为一体,逐渐化为了一颗苹果大小的血色珍珠。

瘦弱男人捧着那颗血淋淋的珍珠,颤巍巍地递给了关远海。

那瘦弱的男人反应有些奇怪,他本能地张开嘴,露出锁在嘴唇里的尖牙,像是在渴望着这些新鲜的血液,但他却压制住了这种欲望,将心脏交给了关远海。

失去了鲜血,枫子云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浑身变得蜡黄灰败,像一只被放空气体的足球般静静地倒在了地上。

枫子云被抽离了全身的血液,但不知是这男人一时疏忽还是什么原因,没有将枫子云体内的血液彻底抽干,这点汇集在大脑的血液让他还得以清醒。

而关远海则不紧不慢地戴上了两只洁白的胶手套,从男人干枯的手中接过那颗珍珠。

男人也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跪了下来,恭顺地趴在关远海的脚边。

“请,让我解脱吧……”

关远海将心脏放入一个准备好的玻璃缸中,欣慰地拍了拍男人的头,就像对待一条听话的狗。

“行行,这就让你解脱。”

他从抽屉里翻找出一把银白色的小刀,往上面淋了一些无色的液体,随即猛地就扎入了男人的胸膛。

“啊——!!”

伴随着一阵阵痛苦的尖啸,关远海也在他的胸膛上狠狠地画下一个歪歪扭扭的十字。

在不断撕裂着耳膜的痛呼声中,那苍白的吸血鬼终于化为了一地灰烬。

“只是一把银刀和蒸馏水而已,脆弱的生命也敢妄称不死?”关远海嘲笑地说道,拍拍手将匕首丢开。

“相比之下,外面那个大家伙才更加接近于完美的你,只不过在我把他救活之后却失去了该有的记忆,你说这不和换了个人一个道理吗?要不是这里存粮够多,我还怕他饿死呢。”

“现在好了,残次品已经不需要了,只要你的融合度突破百分之百,你就会成为真正的不死之王!”

关远海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从身后靠近的老布。

“嗤——”

“呃!”

老布不知何时从桌上捡起了那把匕首,趁关远海不注意猛地就刺透了他的背心。

“老头?!你?!”关远海疼得满头冷汗,他现在只觉得无比震惊,这个平时说话都畏畏缩缩的家伙竟然敢捅他的刀子。

“你不会杀他的对吧?!啊?!”老布变得无比癫狂,“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就那样被他们给杀害了?!我得替他报仇!!”

“咚——”

关远海的身体很快就软了下去,缓缓地滑倒在地面,进气少出气多地躺在一片血泊里。

“……放过枫晞,求你……”枫子云脸色灰白,他知道现在的一切都已经只能听老布说了算。

“放过她?哈哈哈!谁又放过我儿子了?!他也是无辜的啊!!凭什么你想让谁活谁就能活!!我儿子就必须得死!!”老布双眼通红,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那颗血色珍珠里。

珍珠瞬间就破裂开,鲜血一下子如泉水般喷了出来,大量的猩红涌出了玻璃缸,漫到了地上。

“你!她!一个都走不了!!哈哈哈!!”老布放声大笑,“儿啊!我给你报仇了啊!!”

他走到枫子云面前,举起了手中的匕首,一下又一下地刺在了枫子云的身上,扎出了无数个没有血色的伤口。

“砰!”

一声突兀的枪响,老布的后脑涌出一股热流,手里的刀也脱落在地,随即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顿时栽倒下去,没了呼吸。

关远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放下了手中的枪。

“快,快点!把这些全部喝下去!”关远海拼尽最后的力气,伸手将桌子边缘的黑色箱子够了下来。

箱子重重砸在地上,里面的试管顿时散落了一地。

“这就是最精华的病毒溶液,只有这个才能救你的命!”关远海趴在地上,用手臂将试管全部揽了过来,堆到了枫子云的面前。

“活下去!我的实验……我的一生……没有……白费……”关远海的瞳孔变得涣散,失去了生命的神采。

枫子云看着关远海死在自己面前,可他却没有半点方法喝下这些病毒液。

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能够让手指活动半分,他的内脏已经停止了运作,甚至喉咙连呜咽的声音也没法扯出来。

也许今天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尽管再不甘心,但这也是他自己应得的命运。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从不后悔,至少枫晞活下来了不是吗。

“咚咚咚。”

房间的铁门被敲开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枫子云身边响起。

一个巨大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枫子云逐渐暗下去的视野中,正是那个走廊边蹲在牢笼里的巨人。

那高大的巨人在枫子云身边缓缓蹲下,竟将那些散落一地的试管打开,捏着枫子云的下巴一股脑地灌进了进去。

那巨人好像还说了些什么,但枫子云已经失去了意识,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你的身上,有熟人的味道,所以我救你,熊的脑子不好使,但鼻子很灵敏。”

“我人笨,啥也记不了,但我知道死不掉是一种灾难,不过你不一样,你还不能死。”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高大的巨人离开了,留下了在剧烈疼痛中被不断撕裂的枫子云痛苦挣扎。

房间里只剩下奄奄一息的枫子云,还有两具死去不久的尸体。

枫子云并不知道,他现在的皮肤已经被血红色的纹路彻底占据,只剩下较为干净的面部还没有被血色浸染。

病毒在新的身体里肆虐,遍布每根血管,爬满每条经络,却在最后的顽强下止步于脖颈之下。

恶魔的肉体已经降生,成为怪物或是坚守人性,只剩下一念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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