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
陌生的天花板。
陌生的白色床单。
以及似乎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女孩的脸庞。
“哦哦？小哥你醒啦？说起来挺奇怪的，你一天前可是死过一次了哦？”
夜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自己视野清晰后，瞅了瞅旁边的女孩。
没错，就是之前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犯病，从两个变态手里救下的那个小女孩，她正坐在窗边，睁着灿黄色的大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
“非现实的小屁孩……”
“都说了我不是小屁孩了！我是……”
“真理神的再世，神之子，嗯，我懂……你们神这么喜欢装成凡人的样子吗？”
“不是我喜欢装成凡人，是我当初创造你们的时候是按照我自己的形象创建的，是你们像我，不是我像你们！”
“是是是……嗯？”
感觉刚刚才听过这样的解释。
夜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死神，天神……
死亡执行人……？死神之眼……
这些，是梦？还是现实？
这个问题马上就有了答案。
当脑中闪过死神之眼这一名词的时候，夜月发觉自己本能地产生了一种反应，就像是后背发痒会本能地去用手去挠痒一样，感觉就像是与生俱来就能完成的行动。
【死神之眼】
顿时间，自己左眼视野中的一切被染成了血红色，就像是戴上了红色有色眼镜一样，左眼中的医院，从白色变成了彻底的红。
“哦吼吼？你左眼睛变红了哦小哥，”
而小女孩的身体轮廓也被亮红色包裹住，头顶上漂浮着一串鲜红的数字。
这个就是所谓的寿命吗……怎么说呢。
这设定，如果放在小说里那就属于抄袭了吧？
夜月摇了摇头，揉了揉自己的右眼。
【天神之眼】
“哦哦哦哦哦？？小哥右眼睛也变蓝了，看上去好酷啊，这就是3D眼睛吗？”
跟夜月想象的一样，天神之眼的视野是淡蓝色的，与死神之眼配合起来，就像是戴上了老式红蓝3D眼镜一样，世界变得红蓝交错。
在天神之眼里，小女孩被一道蓝光包裹，略显耀眼。
但是有一处，却能看到一小块黑雾状的东西，就像是白色盘子上的污浊，格外刺眼。
夜月集中精神，观察该处黑雾许久，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某种信息以难以名状的方式被提取了出来。
“对神……不敬？”
“？？”
这是什么，是类似于个人污点的前科一类的记录吗？
目前来看最解释得通的应该就是这个了……这小女孩坚持自称自己是神明，怕不是得罪了老天爷。
老天爷的气量可真小（不是）。
而就在夜月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哦，真是奇迹，你居然醒了。”
一个略微发福，鬓角发白，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您是……？”
“哦哦，抱歉抱歉，瞧我这招呼打的……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同时，也是这个万华通医院的院长。”
“噢噢，您好您好……”
嗯？
我何德何能，让一所大医院的院长给我当主治医生？
夜月眯了眯眼，观察了下他胸口挂着的工牌。
院长，销潘辉，毋庸置疑。
“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为什么我要亲自来当你的主治医生，对不对？”
“呃……确实？”
“哈哈，你自己可能不知道，在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你已经断气了，没有任何生命体征，而且伤口也属于致命伤，就是属于那种……你懂得，虽然会实施抢救，但都心知肚明这个人必死的情况。”
原来人断气了也会实施抢救啊，第一次知道。
我以为会直接运往火葬场呢。
“结果就在救护车运输途中，你的心跳、呼吸突然自己就开始逐渐恢复了正常！更奇怪的是你的致命伤，在把你运回医院后，你的伤口明显没有之前那么严重，可以说是从致命伤降级到了重伤！堪称医学奇迹！”
原来如此……
看起来那段时间正是我在，呃，天界？和那群神明聊天的时候。
居然能做到如此超现实的事情，这就是神明超人类的力量吗。
“哈哈哈，那我必须要接下你这条生命呀。既然老天爷有意让你活下来，我也必须在下面接好了，为我们的医院争取一点老天爷的生命力呀。”
突然，一旁的小女孩开始发话。
“那是当然，小哥可是救下了神明的英俊之人，必然会受到庇护！”
夜月不禁捂脸。
难道我的复活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哦哦？这么说的话，小女孩你就是神明喽？”
“嗯嗯……不对，谁是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呀？”
“哼哼，我可是真理之身的再世化身！神之……”
“别！名字！凡人的名字有吗？！”
听到小女孩语气上扬，夜月吓得赶紧打住。
“凡人的名字吾辈也是有的哦，真理！”
这是个几把的凡人的名字，连姓氏都没有啊尼玛的。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真理侃侃而谈，夜月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撞击一样阵阵发痛。
原因不止是这个真理过于聒噪且超现实的性格，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女孩像是开玩笑一样所说的话，确实让夜月不得不尝试去思考。
假设，虽然感觉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不到，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假设——假设她说的都是真的？
问题有三个。
通过刚刚起死回生的经历已经可以确定的是，神明确实存在，真理所说的真理神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这是巧合吗？
哈雅特回避了我的问题……也就是选择我作死亡执行人的原因，我作为一届学院生没有任何成为死亡执行人那类职业杀手的资质，那选我理由……和真理是有关的吗？如果是的话，真理神与他们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而目前最紧迫的问题是……
【天神之眼】……
这个院长，销潘辉，在蓝白色的背景里，被高度浓密的污浊黑雾完全覆盖住了。
没错……从黑雾提供的信息中可以感受到，这就是天神们所说的【亵渎天神之人】。
能感知到的重要信息有一个。
叛徒。
是想说这个院长干过什么为人不忠的事情吗……
不过对于夜月来说，后面的才是摆在眼前最清晰最紧迫的问题。
接下来一个月里，我是要准备尝试去杀死这个人吗？杀死这个某种意义上救了我的人？虽然好像没有他的功劳？
我有资格去杀死他吗？
如果他应该死，那借助法律应该也能处死他。
但是借助法律算我弄死的吗？应该算是……不过在这个问题之前，最先应该考虑的是，他的罪有触及到法律的死刑吗？
不对不对，不行，总不可能一个月内就能让一个人死刑，这太不现实了。
“打扰一下，听说夜月同学醒了？”
听到动静，屋内三个人停止了交谈，看向门口。
两个身穿警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并亮出了自己的警察证。
上面能清晰地表明出两名警官的个人信息。
正池斩，32岁。
灴雷，26岁。
“我是。”
“嗯，看到你这么有精神真不错。”
带头的正池斩说道。
“虽然大致情况我们已经听那边的那个小女孩说的差不多了……以防万一我们想再确认一遍……夜月你是报警人没错吧？”
“是的。”
灴雷拿出笔记本，开始了一一对照。
而正池斩则针对案发现场的各个细节对夜月进行了详细的询问。
询问到了一半，夜月也算是明白了警察目前疑问的中心，追查的中心在哪里了。
那就是击毙了夜月的那把枪，是谁开的。
夜世城邦虽说不是禁枪的国度，但是对于枪支的管理也算得上是严格的一类，甚至各个售卖出去的枪支特征都会收集到数据库中与购买人绑定，因此大多枪杀案都可以快速追查到持有人并进行破案。
但是……
子弹损毁如果过于严重，那就无法取出膛线样本，到数据库进行比对了。
而且据正池斩所说，他们抓捕到的炼铜二人组，没有任何购买枪械的记录，也没能搜出任何枪械——不如说，在夜月介入之后，一个被偷袭晕倒，一个落荒逃跑，怎么可能有时间回来开一枪？
察觉到了解不到更多信息之后，灴雷收起了记录本，正池斩也准备离开。
“那，差不多就这些了……有什么别的注意到的事情吗？”
“嗯……呃，警官先生，请问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嗯？”
“啊，抱歉，没什么。”
“不过，神啊……夜世最近确实有一个跟神有关的组织相当活跃，只不过他们比起信奉神明，不如说是在，反抗神明，他们的教条是什么来着？”
正池斩看向旁边的灴雷。
“‘欺骗死神，亵渎天神，打破命运’，是自称‘无神’的犯罪组织。最近对相关人员的审讯表明，他们的目标几乎都是所谓有神性的人。哼，一群疯子。”
“！？”
夜月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动摇。
他将自己的头深深的埋下，尽其所能的，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没错，应该就是他们。
杀死了我的，很有可能就是那帮无神。
原因……
夜月看了眼旁边的真理。
他们是想抢到这个自称真理之神的家伙。
他们可能已经通过什么手段方法清楚了解到了她的真身，然后那个炼铜二人组，可能是路过的恶人，也有可能是被他们所利用的炮灰，不管怎么样……他们必须除掉碍事的人拿到真理。
要说为什么夜月坚信他们不是一群疯子，而是知道真相之人。那是因为他们的教条和死神合同中的处刑对象高度吻合。
亵渎天神之人……欺骗死神之人……
他们早已经察觉到了，并展开了与神明，与死亡执行人的对抗。
也就是说，这个合同，并非是我在暗处，敌人在明处，我可以随时下手的无赖游戏……
夜月抬头看了眼眼前已经确定存在的目标。
销潘辉……
他察觉到夜月在看向自己，对着夜月露出了朴实无华的笑容。
夜月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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