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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陌路(3)

第六章 陌路(3)

我是家里的最小的孩子,因为是女生的原因,父母并没有给我太多的关注,最开始甚至因为家里的哥哥姐姐太多,想把我送到别人家去。不过家中的长女,也就是我的大姐,岚的母亲极力阻止,爸妈才没有因此将我送走。

我从小是被大姐拉扯大的。那时候的她工作不顺,领着微薄的薪水来支付我的学费。家中对我的经济支持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断了,并不是因为爸妈故意,而是那时我们家真的很穷,之前想把我送走也是这个原因,他们实在没精力去供养我这个家伙了。

虽说我确实不想责备他们,但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不应该更早地去考虑吗?

之后大姐结婚了,和姐夫承担起了我的生活费用,那时候岚也早就出生了,姐夫的厂里的生意也没有现在那么景气,我和他们一起过着十分拮据的生活。

小学毕业之后,我选择到一个可以选择住宿的学校读书。虽然那时姐夫托关系想让我去个更好的学校,但我不想再成为他们的累赘,于是选择到一个水平比较一般的初中。一个月回来一次,而大姐她们则负责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学校也还挺实在的,各种各样的开支都不算很多。

我知道爸妈也有他们的苦衷,但实话实说我并不想待在那种我感受不到温度的家庭中。大姐的家虽然很温暖,但这份温暖是有一定重量的,在其中承受越久,内心所留下的愧疚越大。所以我想不断地往外走,走到更远的地方,然后去把自己包装地更加优秀,不想再过曾经那样省吃俭用的生活……所以一切大概是源于自己的欲望吧。

初中毕业,我以提前招的途径被招到西城的西外,想要从这里开始好好包装自己。西城与我的故乡芠县相距甚远,因为西外本身不提供住宿,所以我选择在校外租了一套租价低廉的套房。

那时姐夫的厂开始有了起色,爸妈的家也因为拆迁被分到了好几套房。我们家的境况因此变得殷实起来。虽然他们都想给那时的我提供一个更好的环境,不过大概因为一直以来的经历使我自尊心作祟,我选择了拒绝。但原来在高中时期的打工计划因为生活费的增加而废除。

没了打工的打算,我开始以更多的精力投入于学校的事务:学习、社交、学习……即便家里的情况改变了,但我的目标依然没变——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即便是只有一层包装也要包装得漂亮些,然后……

我想出去走走。

芠县……实在太小了,在那里生活了数年的我只有这一种感觉。一成不变的街道、一成不变的人、一成不变的生活。我不想成为那些饭后坐在大枫树下,乘乘凉、吹吹牛逼的大婶大妈。所以我想不断地往外走,不管走到哪里,反正越远越好。那时的我就是那样的无知,只觉得离开了故乡,我的生活一定会变得更好,而西高就是我的第一个起点。

在高二换届选举的时候我担任了学生会长。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按照正常情况,学生会长一般是由高三的学长或学姐担任,所以我算是打破惯例。虽然我本身没什么自觉,但他们总说我是西外建校以来最为优秀的学生,不管是成绩还是在学生会的“业绩”。

实话实说,面对这样的赞誉我有点沾沾自喜,但也只是有点而已,因为这其实还远远不够……每次当老师或同学用这种话来称赞我时,我会选择用客套的办法谦虚地“拉扯”一下。不过我……总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

这样真的是我想要的“优秀”吗?

优秀又到底是什么?

优异的成绩?超群的社交能力?完美无缺的口碑?

我只是……想要凭借这种“优秀”走出去。想要凭借这种“优秀”看到更远处的风景。可是在那种优秀中……我找不到那样可以给我带来充实的感觉。

虽然大部分同学跟我关系都还算不错,我也比较圆滑,没有树什么敌。但最为要好的还是社联的正副主席,涟和祉。

涟是那种很认真一丝不苟的女生,她有着那种走到哪里都可以让人严肃起来的气场。她说这种情况是她家教很严导致的,不过这并非好事,那种家庭环境使她变得过于庄重了,以至于大部分同学对其敬而远之。她也经常向我抱怨自己这样病态的情况,但怎样都纠正不过来。

祉则是跟涟完全相反的类型,平时做事拖沓,待人也比较随意,不过好像在学生的圈子中过得还算不错。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可到现在我也无法想象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人为什么会是这种关系。而且如果是涟的家里……应该会叫她远里这种人吧。后来才知道他们二人的父亲是生意上的朋友,所以才会成为这样的关系。

我高二当上学生会长的时候,涟是第一个表示不服的,她当时也是竞争者之一,不过因为给人的印象太为刻板而落选了,只得来了社联主席兼学生会副会长的位置。而那时的祉在学校总是待在涟的身边,大概是有受到她的影响,祉也成为了社联的副主席。

虽说涟平时对我还是算“毕恭毕敬”,但有一天她突然 找上我,直接在学生会室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说……松同学。”

“怎么?”那时我在帮宣传部修改活动的宣传稿,头也没抬。他们总是喜欢把一些解决不了的烂摊子丢给我。

“我……在跟你讲话呢,请在别人讲话的时候稍微放尊重点,起码得看看我吧。”

“哦,好的,抱歉抱歉……你有什么事吗?”听到对方语带责备,我只好放下笔,按照她的要求看向她。

刚刚正写到一些关键的地方,实话实说我不是很喜欢这时候被人打断,所以表现的态度也多少有点敷衍。

“别用这种心不在焉的样子跟我对话!”涟的脸上浮现出愠色,“就因为你这种轻浮的态度,我才觉得你不够资格!”

“不够资格什么啊……为什么一上来就是这些没头没尾的话。”面对对方这种突如其来的宣言,我摸不清头脑。

“明明在态度以及处事能力一系列的地方,我都比你要优秀,成绩也是不相上下。可为什么……你就可以坐在这个位置上?”

哦……原来是过来抒发对我的不满的啊。

我轻轻地笑了下。

“所以涟你才当不上学生会长啊……涟你认为的处事能力是什么?”

“啊?就是……完成任务和达到目的的效率吧。”

看着涟这么耿直地说出她认为的答案,我不由自主地眯起眼。涟这个人就是在这种方面转不过脑筋。

“处事能力……并不是代表完成任务或达到目的的效率啊。你就这么在乎结果吗?”

“凡是办事不都是注重结果吗?”对方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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