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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崩塌

7 崩塌

城墙的破碎象征着守城方的失利,在敌军大规模涌进城中的那一刻,坚固的城壁已然失去了庇护自己的效用,她们不再依靠屏障而是需要直面数倍于己方的敌军,许多人不肯接受城破的事实,几乎在敌人站在自己面前的那瞬间就认定了已经失败的结局。

擅自的投降与逃跑所弥漫的失败主义情绪在守军中横生,让近乎半数的百结军队在帝国军队面前成规模的溃退。

和平已经持续太久了。

在那数百年的压制中已经更迭了数代的军队几乎也只是在所谓的剿匪与演习的玩乐中尝试过那不见血腥味的战斗,而在真正的战争面前,就连原本热血沸腾幻想建功立业的人们当头一棒,养尊处优的她们连身为军人唯一的血性都已经失去,只想着如何让自己活下去。

“啊啊啊!!”

惨叫着,随即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刀刃贯穿。

视线中那喷洒着鲜血,显露出恐惧与不解神情倒下的同伴,身着军装的执法员队长紧绷的面容上涌现出了愤怒,爆发的命运灌注到了自己手中的长剑上,在顶开对面灵石机械军团刀刃的同时径直刺入另外一侧向着自己直冲过来的帝国执法员的胸膛中。

感受着甜腥温热的血流溅射到自己的面颊上,长剑上的血流伴随着手腕的晃动甩到地面之上,她缓缓地转过那副宛若修罗般的面容,吐出一口浊气,直面数十倍的向自己冲过来的帝国军队。

虽然近半数的军队的溃退让防线后撤的速度变得飞快,但依旧有相当数量的百结执法员们死死的咬住帝国军队进一步前进。

对于她们来说,或许卓玛城就是她们自己家存在的地方,亦或许看到这座城的惨状从而联想到自己的家乡,如果不想自己的家园也成为这样的火海,她们也只能拼着性命顶上去。

后方的增援正在赶来。

这个的消息厮杀中的百结士兵们来说虚无缥缈,但却是虚无缥缈中那唯一闪烁的光,那是给她们的心底设定了一个倒计时,坚守到归零的那一刻就是她们现在所要做的唯一事物。

所以遗留而下的百结执法员们凭借着对于卓玛城的熟悉,开始了与对面帝国打起了突袭为主的巷战。

就算在火器的时代,巷战的残酷依旧令身处其中的人感到恐惧,在布置完全的市区之中,无论哪一栋建筑,哪一寸窗户之上,那夺目的箭矢都可能会在下一个瞬间掠夺自己的生命。

“轰!!”

紧绷的神经因为突然响起的轰鸣而绷紧,即便这声闷响距离自己很远,但在诡异的见到百结军团的这一支帝国小队也明白那爆炸声意味着同伴陷入了危机。

但就算她们此刻想赶过去,也已经有心无力了。

因为那不知从何处滚到自己脚下的瓶罐,让身为领队的她几乎在瞬间就大吼出声:

“敌袭!!”

而伴着她大吼出声的话语,那炸裂开的浓烟瞬间笼罩了她们的周遭,那刺鼻的气味短暂性的夺取了身处其中之人的感官,也给予了敌人在这一时刻最好的突袭机会。

在听到距离自己数米的地方同伴的惨叫声后,领队的帝国执法员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刀刃,在环望四周看到那流窜于浓烟之中的人影后狠狠的朝她刺出。

血肉被贯穿的声音很快的传来,领队的帝国执法员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挣扎所以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但在对方那牵动声带所发出的声音下慢慢抬起头,那双瞳仁也随着眼前被自己刺中的人样貌而放大。

那是自己领导小队的同伴,在被遮蔽了感官,陷入孤岛之后她所选择的攻击,却无异命中了自己的同伴。

身旁依旧不断地传来悲鸣与惨叫,但这些在这个领队的帝国执法员这边,都变成了背景声音之中的闷响。

或许再不过多时,那直指她背后的寒锋就会让她成为下一个地狱的访客…

即便凭借着对城市的熟悉让战损比变得可观,但帝国远远超出的军队数量却依旧让防线依旧在不断地的后撤,在帝国全权包裹卓玛城之后,最后遗留下的百结军队们都被围困在了卓玛大剧院,在这个大陆上最大的戏剧院之中作困兽犹斗。

劝降的话语存在,但却是徒劳的,若是可以投降的话,或许在帝国军队进入城墙的那刻起,她们就已经放下手中的武器选择投降了。

但此时此刻的希禀却萌生了投降的想法,已经遍体鳞伤的她即便作为传令兵也不得不在这种环境下进行战斗,但望着缩在角落里的两个孩子,她却在某一瞬间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特别是在投降不杀的劝降话语下。

但这份想法,却让她被领导的小队长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简直是疯了!”

即便能够听出她话语中那无边的怒火,但小队长仍旧无限的压低自己的声音避免让第三者听到,因为这件事如果让坚守的士兵们听到,那投降的倾向只会不可避免的蔓延出来,以至于到不可控的地步。

所以她狠狠地揪起希禀的衣领,深吸了一口气:

“菩萨心肠可以收收,你可怜那两个孩子我也可怜,但现在我们没得选…帝国人不会可怜我们,这座城丢了,你猜猜下一座城是哪里,又有哪里的孩子让我们可怜?”

她的话语让希禀忍不住的牙齿打颤,而注意到希禀的无法反驳后,小队长也将她扔下,转而去支援那想要突破大门冲进来的帝国士兵。

“已经是第三次了。”

听着身边人的汇报,这个重新叼起烟草的帝国将军盯着这座享誉世界的奇观建筑,微微地叹了口气:

“可惜这座剧院了,我还想在里面看一次戏剧表演呢。”

“该怎么办?”

“炮筒转向,瞄准这座剧院。”

“是!”

吸一口烟之后吐出的烟圈,倒映出这座已经成为孤岛的剧院。

“帝国的军队开始后撤了!”

“她们怕了!”

当驻守在剧院上方的百结执法员们开始高声齐呼的时候,小队长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到底是准备着下一步的进攻计划所空闲出来的休战期吗。

还是…

得出结论的她神情在瞬间的放大后恢复了原样,起身将点亮了三片叶子的臂章扯下,走到了坐在孩子旁边的希禀前,将臂章塞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

还没等希禀有所话语,她就狠狠地摇头示意希禀不要过多言语。

“剧院中央空间的舞台后的工具间中有一条密道通向城外,带着我的臂章和两个孩子跑吧。”

震惊的神情浮现出来,看着小队长那副决绝的面容,希禀张了张嘴,却没能问出为什么,因为小队长皱紧了眉头,用着急迫却低声的催促着她:

“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闻言,她怀抱起两个孩子,最后看了一眼小队长后,离开了这处弥漫着欢呼的空间。

“活下去…”

呢喃着双唇,看着希禀离去的背影的小队长没有出声,却由衷的希望她能够在这场该死的战争中存活下去。

而处在剧院顶楼欢呼中的百结执法员,却看到了那自黑云而下,由远及近的如同燃烧着的群星般坠落下来的场景…

“轰!!!”

一瞬间,爆炸轰鸣与震动在这个庞大的奇观各处回荡,处于外侧的帝国执法员们注视着这座建筑被轰击后散落而下的石屑,却并没显出多少胜利的喜悦。

她们仅仅是在注视着,注视着身处其中的百结执法员们的灭亡。

“唔…”

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看着近在咫尺的地面,希禀那还处在震荡中的大脑一时间没能理解为何自己身处此地,但耳畔随之传来的轰鸣却宛若黄昏的钟声,狠狠地敲响了她内心的警钟。

跑!

看着自己怀中未收多少伤害的两个孩子,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想要起身,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右腿的存在。

回首,看着那自己右腿延伸出的巨石与其下蔓延而出的血流,她在一瞬间大脑宕机了。

疼痛感蔓延着全身的神经传入了大脑,但在瞪大了双眸怔住的希禀那空白的思想上,没能染出什么样的色彩。

轰鸣与震动还在继续,但此刻她的内心却升起了一丝悲哀,希禀将怀中的孩子放在自己的面前,看着小男孩那依旧虚弱的样子,看着小女孩那懵懂的样子,希禀内心那份悲哀都在不停的翻涌。

“记好了你们两个,从这里跑去准备室…那里有能够让你们跑出去的通道,顺着那条通道出去…”

“出去后,该去哪?”

小女孩的声音懵懂,但话语却让希禀噤声,但在愈发剧烈的轰鸣与爆炸中,她还是咬起牙:

“不管去哪,活下去。走…走!”

推着两个孩子的后背,怒吼着让他们前行,而看着他们跑动起来的希禀,视线却愈发的模糊起来,就连落在低头的尘土,视线之中的震动与耳畔的轰鸣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无力的倒在地面上,视线之中却倒映出一个同样躺倒在废墟之上,却闪烁着与碎石尘土不一样色彩的锥形金属器皿正在发出灼目的光辉…

“轰!!!!!”

伴着溢出的尘土与巨大的震动,在帝国士兵的双目之中,卓玛大剧院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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