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
天很阴,仿佛会将太阳所带来的恩惠全部吞没一般,浓密厚重的乌云就在头顶,那份重量势要将世界重归混沌一般,携着细密的雨滴,砸在伫立在这片荒芜土地的孩子头上。
很累,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连同精神都要停滞般的,被寒风吹起的那不像是孩子般灰色干枯的短发,孩子抬起头,平视着那窜动的人流,听着那脚踩泥泞的水声。
望着那一个一个被押着送往眼前那简陋却布满干燥血迹,好似才刚刚搭起,又好像十分悠久的处刑台。
起伏的胸口与吐出上升的蒸汽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事实,但莫名平静的心情却要他自己都感到恐怖。
抬头望天,却仅能望到那棕灰色厚重的云层与飘摇而下的细雨,他的双眸涣散,张开的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噤声,因为谁也听不到。
没有任何征兆。
明明是那样寂静令人安详的夜,却在她们冲进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
同为学者的族员们想要反抗却被熟练的压制,纸屑纷飞与碰撞碎裂的器皿和家具,喧嚣替代了安宁,砸碎了每一个王国学者的内心。
早有预感的父母几乎是在听到动乱的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刻不容缓的冲进那被标志禁止进入的房间,如同强盗般疯狂的截取着其中那一张张泛黄的纸张。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孩子那无知的视线中,仅仅倒映出父亲那含泪的面颊与母亲那急躁的神态。
“文之,我们会回来接你的…一定会回来的!”
耳畔中父亲的哭声还未落下,就被另外嘈杂的声音所掩盖,那是脚步与愤怒的大叫,但在被称作‘文之’的孩子耳中,化作了模糊的杂音。
“孩子?”
在听到明显有人注意到了自己之后,他像所有做错事的孩子那样本能的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视线却并无慌张,只是一种无知和疲倦,仅仅十岁的孩子能理解,能接触到的事情不足以让他理解现在的情况。
“队长!”
刚刚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此刻的目标却并不在他,而像是另一个人。
身披轻甲的中年女子由廊间的另一头走来,那庄严且冷酷的神情即便在瞥到孩子的存在也未曾改变半毫。
“这个孩子…要怎么办?”
“一群疯子也会有人该有的情感吗?真是可笑…”
望着孩子那干枯的灰色短发,执法员队长的中年女子嗤之以鼻,高颂着胜利的正义,嘲讽着如断脊之犬的他们。
“等同,论罪处…”
她的话语好似切断的丝线般戛然而止,让原本应得的安宁重新回到这个昏暗的廊间。
微风,虽极寒到足以划破面颊,却依旧如同一份感召,让文之抬起头。
那半眯无神的双眸逐渐的扩大,倒映出那肥大的青白色绸缎所组成的圆领袍,与棕褐色披于肩上的大衣。
青色的及肩长发被挽起插上簪子,就如同翠色本身一般,那副平静而白皙的面颊上未被沾染也不容沾染任何的污秽。
他所前进的路上,所有人都移开,并俯身向他低头。
视线向着自己移动过来,也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却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只得移开视线,复杂的情绪中仅一点被认同:【多么美的人啊。】
“王,您怎么会…”
“此等大事,必然亲临于此。”
一句话就回应了中年妇女的疑问,同时那有些发重的语气也表明了要她不要闲在这里的事实。
中年妇女再度低头,领命后也是快速的向着廊间的另一侧冲出,快速的消失在那片黑暗之中。
随即,被称作王的人转过头,才终于将视线放在了孩子的身上。
感受得到那份凝聚在身上的目光,文之愈发的感觉全身难受,好似那是灼热的阳光,是万千的针棘一般刺在身上的触感。
“带走。”
“是!”
简短的话语未带任何情感,随即迈开步伐,在身后随侍的跟随下也向着廊间的另一侧走去。
没有像其他的族员一般,仿佛是碍于自己孩子的身份,那个负责自己的执法员仅仅是跟在自己的身后,故作凶狠的喊着走却未对自己有过任何的束缚和强迫。
雨滴砸落在面颊,那份刺骨的极寒让他回过神来,却在下一刻就被那悲怆的惨叫声所吓到,孩子移动视线,缓缓放大的视线中,是那如同猎物被吊起的…熟悉的人。
抬头望天,垂头看地,突起的眼珠仿佛还携带了最后一丝生机盯在他的身上,那诉说着为什么会这样的神情让孩子恐惧的神情不断的放大放大。
感受得到全身的冰冷与颤抖,感受到心脏快速的跳动,感受到那从内心翻涌上来的某种情感正在不停不断的侵蚀着他的每一处躯体,每一处精神。
仿佛深陷那不可自拔的泥潭,被一双双伸出的手拖着向下一般。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开始涣散,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体感却十分的沉重…想一睡了之,却不想就此闭眸,仿佛只要陷入黑暗,就能回想起那突起的眼珠与询问着为什么的惊悚神情。
一柄伞,遮住了他的视线,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身躯。
能感受得到那曾几何时的微风,让文之的精神恢复几分,转过含泪的双眸,望着身后那青色为主色调,被她们称为‘王’的高大形象。
与那时一样,即便张开了口…却不知为何噤声,好似什么哽咽住了喉头,好像大脑被清空,亦或是因为恐惧?
那对一个孩子来说有些过于难懂。
“对你来说,过于残酷了吗?”
没有回答,他不知该如何作答,是点头还是摇头…是接受还是拒绝。
“你本不应在这里的,但有想见你的人在。”
未等他的话音落下,那熟悉且急促的跑动让孩子转过头,却未等看清眼前之人,就感受到了那份拥抱所带来的温暖和令人安心的气息。
“文之…文之…文之……”
好似失而复得的宝物,好似再度分别的不舍。
那呼喊着自己的熟悉声音,在明白是父亲的孩子终于崩溃了,成股流下的眼泪伴着那终于得以释放的缺口处大哭起来,只有这时…他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罢。
紧随其后到来的还有急迫的执法员与另外的女子,她望着拄着伞站立在细雨中的‘王’,轻轻的低下了头:
“文之就…拜托给您了。”
微微点头回应了她,随即看着女子也俯身,将其中的父子两个拥在一起。
“文之,听好…我和爸爸要走了。”
她笑着,没有一丝的悲伤也没有一丝留念,让文之有种莫名的陌生感。
“去哪?”
“一个遥远的地方,我和爸爸和同族的叔叔阿姨们都在那里,继续着我们未完成的事业。”
“那我呢?”
“你会留在这里,去完成自己的事情。”
“我也有?”
伸手擦掉孩子的眼泪,她再次深吸一口气:
“当然,你已经成为大孩子了…所以做与不做,由你自己做定夺。”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们。”
“当扫帚清扫夜空,北辰二时…我们会在那里等你。”
眨动着无知的眼睛,张开的口还未发声,他们就已站起,母亲那诉说着执念的瞳孔,父亲那不舍的留恋一一略过他。
转身,却被另外一只手拉回,孩子望着那副没有任何神情,径直向前看的‘王’,他第一次呢喃着出声:
“你恨我们吗?”
“不恨。”
“我们是怪物吗?”
“不是。”
“我们不被允许留下吗?”
“不会。”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
声音已经哽咽起来,仿佛对什么不甘心般,他稚嫩的声音在控诉,在哀求…却对眼前这个青色的高大身影,没有任何影响。
“因为他们有罪。”
“我就没有吗?”
终于,他转过了头…那冰冷的视线让还想说些什么的文之噤口,同时那涌动在心底的恐惧感再度升起。
“从今天起…余会包揽你的衣食住行,你要做什么…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你的自由,但余必须履行自己的约定,你已经被托付给余了。”
举在文之头顶的伞,没有一刻放下过。
“余是‘辰辉’…你呢?”
听到了后面绳索拉紧的声音,缓缓踱步的孩子低着头,咬着发红的唇角,慢慢的抬起那副在啜泣却依旧绷紧的面颊:
“文之…‘瑞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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